《【穿书】我笔下的配角重生后黑化了》闻是白

23、花魁

　　这大概是徐如林一生之中，最离奇也最不想面对的记忆。
　　今天下午，他和穆云期一进城，便听说了一个消息——玲珑阁新进了一位姑娘，据说是天姿国色，天生尤物，一来就把“舞痴”楼倾月比了下去，成了玲珑阁新任花魁。
　　满城人物，无论男女，都想今宵夜访玲珑阁，只为一睹芳容。
　　男人想看，是因为美色迷人，想一亲芳泽。女人想看，也是因为美色迷人，想看看这个新任花魁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可是连面都没露，就把男人们的魂给勾了去。
　　徐如林也想看，他一是想看他亲手写下的绝色美人“舞痴”是何模样，二是想看这个原书里并未出现过的花魁是何许人也。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徐如林只是想想，就有人走到他面前，一开口就夸他，什么天生丽质，林下风致，姿容秀丽……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如滚珠玉。
　　结果说了半天，那人原来是个牙侩，专为玲珑阁寻摸美貌女子的。人家夸他是看上了他，想把他卖到花楼去呢。
　　徐如林本打算一巴掌扇过去，却被穆云期阻止了。
　　“将计就计。”
　　徐如林眉毛抽了抽，低声道：“你现在也是个'美女'，你怎么不去？”
　　穆云期顿了顿，竟然点头了，“一起去。”
　　就这样，他俩硬生生把自己说成了待价而沽的货物，演绎了一对遭逢变故，家破人亡，无处可去，不得不卖身求活的凄惨“姐妹花”。
　　这里是玲珑阁的后院，是玲珑阁的员工宿舍，站在二楼栏杆边，可以清楚的看见前面红飞翠舞、花天锦地的热闹景象。
　　牙侩把他们领到管事面前，等管事相面。玲珑阁的管事不是普通人，有一身相面识人的本事，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你适合做什么，当然，也能看出你是雄是雌。
　　徐如林和穆云期对视一眼，突然出手，一个向前，负责解决牙侩；一个往后，负责搞定管事。
　　两秒钟后，事情完美落幕。
　　徐如林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他刚刚用了灵气，一个手刀，就把人放倒了，连反抗都没来得及。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犹疑间，穆云期走过来，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把牙侩拖过去，和管事绑在一起，下了个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禁制。
　　玲珑阁等级森严，进来的姑娘，资质出众容貌过人的，便安排进教习所，学习各种礼仪、技能和服侍人的手段，然后经过考核，方能成为花楼清倌，或者红倌。至于那些相貌平平的，只能成为侍女。
　　玲珑阁这位新来的花魁如此出名，在于她过人的本事，据说，她在一天之内，就把教习先生教的所有内容都学会了，是玲珑阁有史以来在最短时间内升为清倌的学员。
　　穆云期让徐如林在原地等着，他去弄了两套侍女服装，打算用这个身份混进前院。
　　徐如林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上衣服。
　　他和穆云期一人端着一个果盘，微躬着身，踩着别扭的小碎步，慢腾腾地从主楼后门进去，从专用楼梯上了楼。
　　屋内人声鼎沸，弦管齐鸣，吵吵嚷嚷。今夜，是新花魁的首秀。
　　大厅中央的高台上，一切已布置完毕。亥时一到，花魁就会出现。大厅里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叮！”报时的钟声被敲响，徐如林抬眼望去，只见一袭粉衫翩然而降，衣袂飘飘，缓缓落在台中央，恰似一抹桃花，夭夭入世。
　　花魁面戴轻纱，真容半遮半掩，只要定睛细看，定能窥得真相。但奇怪的是，无论徐如林怎么看，那花魁的面上仍是一片朦胧，仿佛有一层迷雾，将投向她的目光阻隔在外。
　　花魁坐在台中，怀抱箜篌，葱白的指尖轻轻弹拨，便有琴音袅袅，如一阵风，徐徐吹进所有人的耳朵。
　　众人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徐如林从未听过箜篌的声音，乐音入耳，他只觉得前尘二十四载，皆是虚幻，此时他的眼前，一条康庄大道徐徐铺开，鲜花载途，光明一片，只要踏上去，就能通往他梦中的所在……
　　他正想抬脚走过去，却突然觉得后脑一痛，立时清醒过来。眼前还是玲珑阁，花魁还在台上弹箜篌，但台下的众人却神态各异，有人正手舞足蹈，有人正哈哈大笑，还有人，口水流了一地……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的表情都很愉悦，仿佛正沉浸在天下最快乐的事情之中。
　　徐如林打了个冷颤，这、这有点恐怖啊！难道这琴音，可以制造幻觉？他刚刚是在幻觉里？
　　徐如林看了穆云期一眼，他却骤然凑近，附耳低声道：“琴音有问题，保持清醒。”
　　这琴音看不见摸不着，无孔不入，徐如林只能调动灵气，想方设法地遮住耳朵。
　　一曲毕，台下的众人过了好久才真正清醒，脸上都是回味无穷的表情。而花魁却已经飞身而起，上了顶楼。
　　穆云期拽了徐如林一把，也上了楼。
　　花魁的屋外排着一队侍女，端水端茶的，送食物水果的，送衣物毛巾的……这架势，比官家大小姐还要夸张。
　　徐如林和穆云期站在末尾，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人的步伐移动。
　　一进屋子，徐如林就闻到一阵香气，还有“叮铃铃”的清脆铃声。
　　捧着衣物的侍女被传唤过去，伺候花魁沐浴。
　　沐浴？徐如林一听，顿时头大，这要是被人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混进了人家闺房，还看见了人家洗澡的场景，那不得弄死他们？他虽然想看这个花魁长啥样，但并不想连洗澡也看啊！罪过罪过！徐如林使劲低头，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幸好穆云期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能看，但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就跟被猫挠过一样，他微微抬头，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哦，原来前面有个屏风啊！
　　唉！他松了口气，想着反正也看不见，就放任眼睛随便瞄了。
　　移时，换上新衣的花魁从屏风后走出来，长长的秀发被侍女用干布巾包着，一边走一边擦。
　　徐如林趁机偷瞟一眼，一见之下，差点把自己身上的裙子给扯破。
　　娘哎！他在心里咆哮，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堂堂摩云宗的宗主千金——顾矜大小姐会在这里？而且居然还混成了花魁？这要是被顾运之知道了，他和穆云期还能有活路吗？
　　徐如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感觉，就跟他去泡夜店却发现夜店女王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他现在非常想冲上去，把顾大小姐痛骂一顿。
　　而当事人顾矜却一无所知。她摆足了花魁的派头，让侍女们站成一排，抬起头来面对她。
　　而此刻，徐如林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这一幕自然落入了顾矜的眼里，于是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徐如林，“你，过来！”
　　徐如林紧捏拳头，复又放松，他深吸了口气，低着头走到顾矜面前。
　　“抬起头来。”
　　徐如林抬头。
　　顾矜见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遂指着桌上的橘子道：“给我剥个果子。”
　　徐如林认命地将橘子剥皮，分瓣，在碟子上摆成一朵花的形状，再端到顾矜面前。
　　顾矜瞥了他一眼，慵懒地靠上椅背，懒洋洋道：“喂我吃。”
　　徐如林闻言，手一抖，一盘橘子差点甩出去。最后不得不捏着一瓣橘子，颤巍巍地递到顾矜嘴边。
　　顾矜微微倾身，正要张嘴吃下去，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把那瓣橘子抢了过去。
　　徐如林抬头，就见穆云期站在对面，橘子被他含进嘴里，他的腮帮小动物似的鼓动者，眼睛却冷冷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顾矜。
　　不知他俩用神识沟通了什么，就见顾矜脸色一变，“唰”地站起来，挥了挥手，把等着看热闹的一众侍女赶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顾矜才掩着口，嗤嗤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徐如林终于不用忍了，“我说大小姐，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和穆云期不过穿个女装，你呢，你可是当起了花魁，要是宗主知道了，他是罚你还是罚我们？还有啊，大小姐你花容月貌，到了哪儿都会有人关注的，没必要到这来挣什么名气，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花楼啊，可不是什么茶坊酒肆！”
　　徐如林憋了太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连珠炮似的，说完还灌了杯茶润喉，打算继续说教，他可还没开始骂呢！
　　顾矜睁着一双杏眼，圆溜溜地瞪他，奇道：“小林子，想不到你换了女装，气性也变得跟女人一样了，你可比街头的大娘们能说会道多了！”
　　“噗！”徐如林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这么喷了出来。
　　他对面正好是穆云期，茶全喷在了他脸上，水液淋漓的，像被浇了一场小雨。
　　穆云期脸一黑，一把攥住的衣领，将人扯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后面的话已经滚到舌尖，却被他及时打住了，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给我舔干净”这样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徐如林扯起袖子，手忙脚乱地擦拭。穆云期的鼻尖上挂着一滴水珠，被他呼出来的气息一撞，摇摇欲坠。徐如林赶紧擦掉，连眉毛和发丝上沾染的水汽也抹了一遍。
　　他一着急，下手有点不知轻重，抹得穆云期一脸不快，直接拿开了他的手，阻止道：“够了！”
　　顾矜看着他俩的模样，笑得更欢了，连手腕上的铃铛都跟着抖动。
　　徐如林看着穆云期脸上被他抹花的妆容，想笑，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