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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知伙伴是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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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渠自然也知道这是针对他而布的局,自从密室被发现,徐如林和林樵生相继失踪后,他就知道芈阳城是不能留了,何况他还弄死了一个芈阳城的人。余香融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毒妇,肯定不会容他。
但现在城中四处警戒,表面风平浪静,暗里天罗地网,想要出城,难上加难。余香融是铁了心要逼他出来。
不过,他对余香融这个所谓的弟子也很好奇。徐如林的魂魄无法抽取,如果还有一个和他同样纯净的魂魄,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抢过来。
为了安定人心,巩固权力,每隔一段时间,余香融就会举行巡城仪式,让所有的城民都可以看见她。以前她会亲自出巡,后来随着她的境界越来越高,这个殊荣就落到了她的弟子们身上。
这次出巡的,是她最为得意的弟子——张云屏,就是那个传言中魂魄纯澈的弟子。
巡城仪式非常隆重,就像节庆一样。宽阔的街道两旁,挨挨挤挤站满了观礼的人群,街道中央,两匹马拉着华丽的敞篷花车,缓缓驶来。
花车上,一个锦衣繁复的女子,簪花点翠,曼妙地坐在重重纱帘之中。马车驶过,车上提着花篮的侍女们会撒下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人群头顶,犹如天女散花,广赐福祉。
被花瓣洒中的人们激动得要跳起来,尖叫声和呼唤声震耳欲聋。
徐如林不断后退,直至退出人群,待在角落。这场面,就跟疯狂追星的粉丝见了自己偶像时差不多,别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在淹死前,一人一句高喊就已经先把人震聋。
徐如林和严栩都没什么心思去观赏这盛大的场景,他们比较担心梁渠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他又会用什么方式?
现在他们在明,梁渠在暗,简直防不胜防。
巡城过半,还是不见梁渠的身影。
徐如林着急地四处观望,不经意就对上一个同样四处观望的眼神。
咦?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他仔细看去,就见对面一个身高腿长,黑衣黑发的御姐也在打量他。那人随意绑着一个道髻,面容清冷,轮廓分明,华丽的黑色衣裙衬得她愈加高冷贵气,十分出挑,在人群中很是引人注目。
再看她身边的人——那不是顾矜吗?
徐如林又把目光放到那个御姐身上,顿时体会到了何谓瞳孔地震。那轮廓分明的俊脸,那身高腿长的体形,不是穆云期还能有谁?
草!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看到了穆云期女装,这世界太他.娘.的魔幻了!
而且,同样是化妆,人家画出来是御姐,他画出来是大姐!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穆云期同样也在盯着徐如林,尽管那张脸上没有一点记忆中徐如林的样子,但他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闻到了徐如林的味道。不是他身上廉价的脂粉味,也不是汗味体味,而是……穆云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那夜之后,他就感觉到徐如林身上多了一种味道。这种味道淡淡的,没有花香,也没有酒浓,他并非通过鼻子闻到,而是感觉。
只要接近他,穆云期就能感觉到那种味道,那会让他觉得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了徐如林的血液的缘故。
他看见徐如林秾丽的脸上出现震惊的表情,他知道他认出自己了。他正要走过去,这时,花车过来了。他退了一步,等花车过去,再看时,徐如林的身影却消失了。
徐如林当然是跑了,他可不想被穆云期认出来,也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太……羞耻了。
人太多了,这些人也不嫌累,一个劲跟着花车跑,推搡来推搡去的,徐如林和严栩就被挤散了。
他被人流推挤着不断往前,幸好他站得比较靠进边缘,很轻松就挤了出去,也假装跟着花车跑,不断朝前。
整整一天,巡城的花车沿着整座芈阳城绕了一圈,梁渠也没有出现。
夜晚,花车并未归去,而是停在芈阳城最繁华的有味楼前。
为防被穆云期和顾矜认出来,徐如林特意换了身荆钗布裙,还弄了块头巾,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没想到他第一次试验自己的修为,竟是用来偷衣服。
张云屏一直留在花车上,从天黑之后,徐如林就没见人下来过。
他躲在暗处,困得睁不开眼,最后实在蹲不住了,便悄悄起身,打算找个地方过夜。谁知路过花车时,一块黑布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人一把扛起,扔上了花车。
徐如林才揭开黑布一角,便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他正要撩开纱帘看一眼,耳畔突然响起一个软软的女子声音:“不要动!也不要揭开衣服!”
花车上竟然有人在!等等!衣服?徐如林这才注意到,头顶的黑布上有淡淡的香气,他仔细瞧了瞧,这哪是什么黑布,这是白天张云屏穿在身上的那件华丽袍子!
她不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吗?毫不费力就将一个大男人扔上车的少女?徐如林再次为这个疯狂的世界感到震撼。
而在花车外,张云屏连同其他几个侍女,已经将前来偷袭的梁渠包围了。梁渠跟她们周旋着,注意力却放在花车上,他已经想到要用什么办法把车上的人掳走了。
只见他边打边退,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手里的木杖却有条不紊,几下便挑飞了一个侍女手中的剑。
好巧不巧,那剑正好朝花车飞来,一下扎在马背上,马一受惊,顿时飞奔而起,连带着另一匹马也受了影响。
徐如林在车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旁姑娘的剑声乍响,锵然出鞘,剑风凌厉,车上垂挂的纱帘应声而断。
马车外,梁渠飞身而来,攻势迅猛,木杖如刀,阴狠地刺向侍女……
马还在不辨方向地狂奔,徐如林死死抓住两侧的辅木,才不至于摔倒。
这姑娘明显不是梁渠的对手,才几招下来,徐如林就闻到了血腥味,她受伤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张云屏她们没有追上来。
徐如林又产生了一种预感,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他堂堂一爷们,总不能因为弱而躲在车里,让一个姑娘为他拼命流血。
徐如林尝试调动体内的灵气,在身周织了一个保护网,慢慢站起身来。他用得不熟练,破绽百出,但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恰在这时,侍女被梁渠一杖掼在胸前,登时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被撞飞出去……徐如林刚好自后而来,一手扶稳侍女,一手接住她脱手而出的长剑。
此时罩在他头上的衣袍已经掉落,梁渠认出是他,多少有点吃惊:“竟然是你!”不过,也不差。
徐如林直接仗剑而上,他还未学会用剑,只能凭着感觉来。这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打,倒让梁渠有点招架不来,不过他很快就看出徐如林这是花架子,简直就和街头的流氓打架没有任何区别,他只用了两成力,便将徐如林扫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徐如林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呛得他不住咳嗽。
梁渠慢慢走过来,正要弯腰去抓人,突然后背一阵风至,他身体一歪,迅速跳开,堪堪避过直刺后心的长剑。
他快,来人更快。只见穆云期一个纵步,剑光倏然转向,如影随形地跟着梁渠。
徐如林慢慢起身,随手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越看越是心惊!才短短几天,穆云期的修为又更上一层楼,比以前更强了,而且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下手一招比一招狠,直把梁渠往死里打。
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势,梁渠渐渐落于下风,他见势不妙,且战且退,打算伺机而逃。但穆云期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剑已经快到无影无形的地步,徐如林什么都没看清,就见梁渠的木杖骤然断为数截,四处飞散,接着飞出的,是他的头颅……
徐如林坐在地上,连手都是颤的。他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连鸡都没杀过,虽然见过死人的场景,但那都是在电视上看的,第一次直面这么一个宛如大片一样血淋淋的场景,他是害怕的,他控制不住内心的震颤。
虽然知道对方死有余辜,但如果让他亲手来了结的话,他肯定没那个胆子,更别说直接把头砍下来了。
穆云期看见徐如林的表情,只觉心血上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突然弯下腰,脸对着徐如林的脸,只差一点就要贴上去。
“你在害怕,你怕我,是不是?”
徐如林看着他阴狠的表情,听着他压抑不住怒火的声音,猛然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怕你!我只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腿软。”
他摇头时鼻尖从穆云期的脸颊擦过,那细微的触感让穆云期好受了点,表情也软化了。
徐如林刚松了一口气,又见他抬起一只手,顿时僵在原地,他以为穆云期又要掐他,谁料他只是轻轻擦了擦,拭去徐如林唇畔残留的血迹。
“你受伤了。”穆云期的声音很轻。
徐如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穆云期,倒不是说他是抖m,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穆云期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