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卫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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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还没到，魏千秋却是被突然窜出来的少年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天元宝册》的光就在石头台上闪烁，那少年蹭地从树上蹦下来，也不去抢册子，手上三截杆往魏千秋脸上一扔，随着链条声响，合成一柄精钢长枪。NPC嘛，游戏里总有点特权，十二三岁力能扛鼎拳踢宗师的少年不在少数。眼前这位有那么点意思，就是做事少了点少年高手的风范。
魏千秋反手用剑鞘将枪格开，往后退了两步，还没落地，那少年枪尖便突过来。若非她身法确实比普通人快上几分，这洞不是戳在脚尖，就是扎进小腿。
枪尖即入泥三分，少年人手上用力，枪杆弯弹，借力腾空而起，一双黑底的靴子直往魏千秋身前踹。她这会儿没摸清少年来历，怕自己一时拿捏不下，于夜她们还没来，倒叫人跑了，只往侧边一闪，挥剑挡住他攻势，故意挑衅道：“哪儿来的小猴子，耍的戏法倒是好看。”
小孩果真嗷呜叫嚷起来：“你胡说八道，看我的厉害！”
他脚方沾地，扯出枪来，腕上一抖，又变作三节棍，锁链哗啦响动，一手格住魏千秋的剑鞘，一头撩向她面门。
魏千秋又道：“恼羞成怒也罢，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尤其是我这样长得好看的。”
少年人一根链棍舞得虎虎生风，与魏千秋打得有来有回。他身法腾挪虽不够灵巧，可一纵两三丈，专挑人挡起来十分麻烦的关节处去，魏千秋与他斗了一阵，喂招几遍，他大概是懂了魏千秋身法过人，链棍更往她下路缠绕，让她也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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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斗了三十来招，林子里终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祁七自道：“我十七八个律影出去，不仅比你跑得快，还显得我们人多！你下次再提着我衣服赶路，我买张票到你家掀桌子去！”
十三嘎嘎大笑：“我明天就回去买个做桌子店，几十张超薄智能桌，你得掀到《问剑》运营一百年庆典去！”
魏千秋抖剑出鞘，流云剑撞在精钢棍身上，发出一阵剑啸，林中声响陡然停下来。天色渐昏暗，少年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他手上攻势越来越快，大有要在旁人到来之前，将魏千秋拿下的架势。
一片寂静中，琴音振起，少年人身形一顿，滞涩好几息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你们用什么妖术！”
十三当胸一掌拍在他回护的棍身上，笑一声：“这是你叔叔我棍棒教育，拿来管教小屁孩的妖术。”
于夜出现在他身后，稍稍冲过了两步，好在反应快，反手一捞扣住他脖颈，往前一滑将人带倒。她立刻翻身而起，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手上动作一滞，叫赶来的祁七抢住，又是两声调，把少年人摁在了地上。
魏千秋趁势往石台上爬，去拿那发着毫光的《天元宝册》。少年嘴巴里吵吵嚷嚷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过一会儿又开始嚷“你们以多欺少好不要脸”，祁七嫌他吵，小指从琴弦上勾过，四野立刻安静下来。
“你还有让人闭嘴的本事？”
祁七无名指勾住弦，白了十三一眼：“我就是给你们把声音隔离了，你想听？你想听……我给你俩带到远点儿的地方独处也可以。”
“那倒是不用。”
于夜燃了两根火把立在稍远的地方，天空暗下来之前，魏千秋抱着一本玉册从上面轻飘飘跳了下来。
“这东西真够沉的，居然还不能收进背包里，只能拿在手上——喏，物品简介说是行军布阵的阵法纲要，里面的字我不认识，你们谁看？”
祁七一摇头：“我可没兴趣，这东西拿去交任务还行。”
十三笑道：“先回城再说呗，看看能不能跟人换着看，最好多凑几本，说不定就把《天元经》凑出来了。”
祁七自然骂他想得倒美，于夜看一眼被十三用绳子绑紧的NPC少年，问道：“他怎么办？”
魏千秋眨眨眼：“放了呗。我都不知道这是剧情哪一步，任务进度也没变化，也没介绍他叫什么。《天元宝册》这种奇珍异宝，旁边有个看守的灵宠精怪也不足为奇。”
几人都将目光投向少年，听他呜囔一阵，祁七一拍脑袋，小指一勾，朝他摆摆手：“哎呀，我忘记把你声儿放出来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两遍。”
少年愣愣躺在地上，嘟囔道：“你们怎么和我爹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爹说，关内的江湖人若见到我这样的小孩敢来抢东西，但凡他们人多，就要把我捉住杀了。要是再看上我的功夫，还得把我捉起来，将秘籍掏干净才行。”
魏千秋抓着绳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笑问：“那你不是这里的人了？你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的。”
于夜看她一眼，将目光放在少年身上。
“我姓卫，我叫卫燕。我爹是青骓府的中郎将卫瀚——现在没有朝廷了，可还有将军，他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他昂起头来，“草原上有异动，我听府将说，关内曾有一本了不起的兵书，被藏在《天元经》里，若是能找到，再有几十万兵马来犯也不怕。我就背着我爹跑出来了。”
魏千秋应着给他解开麻绳，又问：“你从哪儿知道这里有你想要的兵书的？”
卫燕有些犹豫，抬眼看她一下，摇摇头。
“懂了，不能说——走，我们回那边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你们不怕我半夜偷走东西，自己跑了？若论长途跋涉，关内的功夫可比不过我们马背上的儿郎。”
魏千秋拍拍他，一指拿火把带路的十三：“看见这位大哥了吗？这是要饭的祖宗，向来只有他从别人兜里掏东西，没有你从他那儿赚东西的。”
十三刚转头过来，就看见卫燕的神情从不忿变成了些许感慨，他从怀里找了半天，递给十三一块面饼：“大哥哥，我路上剩的盘缠不多了，你一定还没吃，垫一垫吧。”
祁七和魏千秋将头都偏向一边，前者忍不住肩膀抖，就差笑出声。
“就我有？”
卫燕仔仔细细看一圈其他三人，赶紧把面饼塞给十三：“我看这几个姐姐都不缺吃喝，你别介意。天快黑了，我们那儿的人到这个点还没吃饭，是要晕过去的。”
那饼一到十三手上，就冒出来一行简介：卫燕的饼：少年赤诚，一片稚心。放的时间有些长了，还是尽早吃掉为好。食用可永久获得体质+2，力道+2。
他在队伍传音里抑扬顿挫地将介绍念完，把火把扔给魏千秋拿上，自己背包里翻出壶清酒，边吃边喝，连连夸奖这饼劲道。卫燕见他这般，路上虽没再说话，却明显放松下来，走路都轻快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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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之前放草席的地方，天已完全昏黑下来。
于夜掏出药铲，在营地周围细细掘出一层浅沟，撒了药粉下去。十三搭帐篷，卫燕终于找到事情做，兴高采烈让他招呼去帮忙，而魏千秋和祁七生好两堆篝火，把吃的拿出来摆好。
这既然是单线副本，她们连夜赶回城中交任务也无妨。几人都不太着急，何况这会儿还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说是NPC，但天人盟都能被设定知道他们是“非我族类”的玩家，计较起来，“原住民”和真人也没什么区别。
卫燕被招呼着坐下来吃烤肉，才知道自己方才给十三面饼，实在是有些莽撞了。他闷头吃了两口，抬头看向魏千秋：“你们刚才说书上的字看不懂，能给我看看么？”
魏千秋转头看向于夜：“给他看看？”
于夜从把《天元宝册》从帐篷里抱出来，捧到卫燕手边，说道：“我不认识，即便有两三个眼熟的，都隔得太远，难以分析出头尾。这上面用的大概不是夏国文字，是密文。”
卫燕笑起来：“我闻到药味，你必然是个大夫。你快坐——我们最是尊敬大夫了，你瞧，这的确不是中原文字，而是我军中密令写就。这一句是：‘善伐者，谋人心。’——此处文格横五竖三，说的就是《武穆书》第五章第三行起，这中间四个点，所点的位置，也就是书中所摘取的字。”
他滔滔不绝讲起来，每念一句，便要告诉于夜如何辨识文字，画圆取哪本书，画方取哪本书，是点是叉，有何差异。十三听得头大，赶紧吃完饭，向另二人打个招呼钻进小帐篷里睡觉。祁七凑在旁边听了半天，晕头雾脑不得要领，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进黑漆漆帐篷里躺着，勉强打起精神听卫燕开课。
魏千秋倒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祁七凑过去：“你能听懂？”
“能是能……就是这小孩记性真好。”
“你怎么也能听懂啊？”
“我怎么也能……我怎么不能了？”
祁七这会儿眼皮子都在打架，看看于夜，再看看目不转睛的魏千秋，伸出个大拇指，把琴抱出来往膝盖上一搁，打盹等她俩。
卫燕讲得口干舌燥，顺手从旁边掏起水壶，咕嘟喝了一大壶，见篝火都燃得小了一半，才惊觉天色已晚，慌慌忙忙卷起玉册，双手还给于夜。
“我只觉得和大夫姐姐你投缘，讲得太入神了……如今青骓府早已不用这套东西，姐姐要是喜欢，我写一本册子给你，你就能自己解这密书……”
他抬头看一眼魏千秋，舔舔嘴，咳嗽两声。等到魏千秋回神，问他：“怎么不讲了？”
卫燕道：“你们回扬州城，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魏千秋道：“那得看师门怎么安排，要是没事干，我说不定五六天不会离开扬州。你想做什么？”
卫燕忙伸手做发誓状，道：“这册子能不能借我几天？我写成文字，也给你们一份，我带走一份就行。这都是行军布阵的军法，寻常江湖人也没什么大用。要是耽误你们事儿……那就算了。”
魏千秋一乐：“还有这种好事？”
“千真万确，我绝不诓你，我要是诳骗——”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拿谁发誓，最后说道，“我和我爹，我们全家，骑马的时候都崴马蹄子，从上面摔下来！”
于夜将厚厚一卷玉册又拿给他，道：“归你。”
魏千秋拍拍祁七站起来，笑：“你可别弄丢了。”
卫燕激动得脸都红起来：“便是我死了，都不会弄伤半分！”
“行，睡觉！”
她嚷一声，祁七立刻失魂一样飘进帐篷当头栽下去。于夜加了几块柴火，又在小营地周围逛一圈，确认药粉都安然，这才走回去。
魏千秋在门口等着，见她来，才转身进去。
不多时，四周就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隔壁传来微微鼾声。于夜良久方在传音中道：“系统提示我习得‘卫法密文’，那上面的文字会自然转换成我能看懂的。”
那里面传来轻轻淡淡的笑，伴随着魏千秋翻身的响动。
“有小苦力为什么不用？再说了，这小家伙一根直肠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口花花的。正巧，我这几天要下线处理私人事情，就让他放着。”
于夜颔首应一声，只让她记得到人事去完成生物信息核对与更新。
魏千秋含糊两声，将光脑联通论坛，上面有人吵吵嚷嚷的讨论着副本里出现的NPC，这些少年人似乎并不都是青骓府的卫小将军，也并不都如卫燕一样活着离开了宝册出现地。
“击杀NPC掉秘籍和装备，可升级秘籍——就是不知道具体条件是什么。这装备的效果可比同级江湖套好多了，主要是套装加成——我寻思，这意思就是说，只要NPC能杀,都有可能掉。有人分享吗，我们队里灭了一个拿双手大剑的NPC,就掉了一本《孤山剑诀》。”
底下分享着自己的收获，魏千秋的光脑防火墙闪了闪，上面留下一个形似火焰的入侵痕迹。
她没有原地下线，只是将那块印记移动到唤醒她的全息舱闹钟信息里。
身边的呼吸声都渐渐轻缓下去，她睁着眼睛在黑夜中巡视帐篷内的小小领地，直到困意涌来，陷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卫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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