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入君心》阅梵

5、第五章

　　颜兮到正殿的时候淑妃娘娘还在那里，似乎是专门在等她。

　　还没来得及请安，淑妃娘娘已经站起来向颜兮走来：“脸现在怎么样了？”

　　“谢娘娘关心，已经上药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就好，你这孩子，怎么忍心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你不知道女子的脸是多么的重要吗？”淑妃娘娘因为颜兮帮她治疗了顽疾，而且又是一个极懂分寸的姑娘，越看越喜欢，言语中自然就愈加关心。

　　颜兮感激道：“主要是不想给娘娘惹麻烦，再者，民女是江湖中人，自由惯了，也不想陷入无端的拘束中。”

　　特意来这一趟，一方面是让淑妃娘娘放心，毕竟刚刚自己脸上的情况确实有点惨不忍睹。此外，经过今天一事，她意识到寻找亲人的脚步必须加快，她不想在这短短半年中出现什么岔子。

　　“娘娘，不知您这边现在有关于我亲人的消息吗？”

　　淑妃娘娘拉着颜兮的手坐下：“正想跟你说呢，你提供的信息比较少，除了你说的在这京中梦魇更加频繁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信息，这样找起来确实有些麻烦。我派去的人找了不少人家，但是最后都排除了可能性。”

　　颜兮也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今日是有些着急了，才带了一丝侥幸来询问。“谢娘娘，民女也知道这很难，但还是得请娘娘继续帮忙调查。”

　　“那是自然！你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等哪天你记忆恢复了，自然就想起家人来了。”

　　“希望如此，这方面民女也会继续尝试新的法子，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看着淑妃有些疲倦的面容，颜兮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瓶子：“娘娘，您今日消耗了不少精力，这是安神补脑的药丸，您饭后温水送服即可，民女就先告退了。”

　　“好，有劳颜姑娘！”

　　从正殿出来，颜兮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住处，她打算到附近走走理理思绪。这是她第一次出霁月殿，云苓和川谷在后面默默跟着。因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另一座宫殿前面。

　　虽然颜兮这些天足不出户，但桂嬷嬷把后宫的大概情况都仔细跟颜兮说过，加上云苓打探消息的能力，颜兮对后宫的情况了解了不少。

　　这是一座比霁月殿更大气、更恢弘的宫殿，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福瑞殿”三个大字高高悬挂在正门上方，这显然就是当今贵妃娘娘贾氏的宫殿了。

　　贵妃娘娘的哥哥乃是当今三大宰相之一的贾明志，贾氏家族在大邺王朝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家族势力遍布各行各业，贾氏能够当上贵妃之位与其强大的母族支持有很大关系。

　　颜兮不想再往前走，正打算掉头回霁月殿，却见一位皇子打扮的公子正怒气冲冲地从福瑞殿出来，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和善。

　　颜兮快速退到一边欲让道，但明显有人不想放过她。这人就是三皇子司马翰，他刚从母妃那里受了气出来，正愁没地儿发泄。他盯着颜兮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善：“哪里来的野丫头，见到本皇子不知道行礼吗？”

　　颜兮微微低头，语气淡淡：“见过三殿下！”

　　“哟，原来认识本皇子啊，那你还不行礼，该当何罪？”

　　“民女并不认识三殿下，只是看到您从福瑞殿出来，斗胆猜测的。”

　　司马翰嗤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啊，竟然还敢顶嘴？”

　　颜兮这人自小在药王谷长大，虽然性子淡淡不爱惹事，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民女只是陈述事实，并无意冒犯您。”

　　连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丫头都敢跟他顶嘴，司马翰更加窝火，看着颜兮的面纱更加觉得碍眼：“在皇宫中竟敢不以真面目见人，本皇子命你把面纱摘下来！”

　　颜兮依旧不紧不慢回答着：“民女面目丑陋，怕吓着三殿下。”

　　“笑话，本皇子是被吓大的吗？”见颜兮丝毫没有摘下面纱的打算，司马翰抬手示意了一下，就有两个护卫站到了颜兮面前，准备动手把颜兮的面纱扯下，云苓和川谷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护住了颜兮。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司马翰身后响起：“三皇兄这是在做什么呢？”

　　只见一名身着白色锦衣、手持折扇的男子信步走来，长得极为俊俏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真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位就是淑妃娘娘的儿子，当今六皇子司马越。

　　“原来是六皇弟，为兄正在教训这不懂礼数的丫头。”

　　“哦？这丫头是犯了何事，竟惹得皇兄如此生气？”司马越说完看了一眼颜兮，眼中有一丝惊讶，看这打扮，应该就是替母妃治病的医女无疑了。

　　“也没多大事，就不劳六皇弟费心了。”司马翰有点纳闷，这司马越平日里基本不怎么管事，今日这番做法是为何？

　　“不巧，这姑娘正是我母妃请来的客人，她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臣弟代为赔个不是。”

　　原来如此，司马翰不想因为一个不知名的丫头得罪淑妃娘娘：“既是淑妃娘娘的客人，那今日为兄就给六皇弟一个面子，不跟这丫头计较了。”

　　司马越手执折扇，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那就谢过三皇兄了！”

　　“为兄还有事，就先走了！”司马翰走之前还斜眼瞧了一下颜兮。

　　司马越怕颜兮吓到，温声安慰道：“颜姑娘莫要担心，我这皇兄性子比较急躁，你只是刚好碰到枪口上了。”

　　颜兮岂是没有眼力劲之人，这三皇子何止急躁，心眼还小，绝对不是个善茬。不过她知道六皇子是好心想要宽慰她：“谢谢六殿下替民女解围，不过您是如何知晓民女的？”

　　司马越扇了扇手中的折扇，笑着道：“桂嬷嬷前几日送来了些母妃做的衣物，她跟本皇子说起了你，嬷嬷很少这么称赞一个人，她对你赞誉极高。母妃的身子还得劳烦姑娘继续费心了。”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走吧，本皇子恰好要去给母妃请安，顺路送你回去。”

　　颜兮没有拒绝，既然有人带着何乐而不为：“谢殿下！”

　　回去的路程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司马越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他主动跟颜兮聊起天来：“听说姑娘是药王谷之人，医术了得，在这世间女子为医实属难得！”

　　颜兮从小识人的直觉很准，从刚才司马越替她解围到现在主动送她回去，他给人的感觉不强势，相处起来很舒服，如此一来颜兮说起话来也随意多了。“六殿下倒挺让我意外的，一般男子都会觉得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而应在家相夫教子。”

　　“本皇子并不这样觉得，女子也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民女斗胆猜测，六殿下想必经常跟江湖人士打交道吧？”

　　“哦？何以见得？”司马越很好奇为何颜兮会这样问。

　　“因为我从六殿下身上感觉到了江湖人士的气息。”

　　“哈哈哈，颜姑娘真是一个有趣之人！”司马越是真心感到高兴，他从小就向往江湖生活，想要江湖侠士的洒脱和不羁，所以哪怕父皇母妃唠叨甚至是指责，他还是经常偷偷跑出宫去结交不同的人士，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虽然是第一次见颜兮，但是跟她聊天是真的畅快和舒服，彷佛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她大大方方，有着江湖儿女的爽朗，这在这规矩、等级森严的宫中是极难得的。

　　几人很快就到了霁月殿门口，颜兮跟司马越告退。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司马越突然叫住她：“颜姑娘，请留步！”

　　“嗯？”颜兮转头，等着司马越说下文。

　　司马越跟了上来，语气有些激动和期待：“请问姑娘知道明月山庄吗？”

　　颜兮摇摇头：“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出谷，很多事情不太了解！”

　　司马越极其自然地掩饰了眼底的落寞：“没事，就随便问问，颜姑娘好生歇息。”

　　“好！”颜兮点头示意，继而转身离开。司马越望着颜兮离去的方向沉默了一会才转身往正殿走去。

　　回到住的地方后，颜兮问道：“你们听说过明月山庄吗？”

　　云苓和川谷都摇了摇头。

　　“小姐，你说六殿下为什么这么问啊？”

　　“猜不透，你们就当不知道，出去别多嘴！”

　　俩人同时应道：“是，小姐。”

　　云苓是个憋不住话的，白天在众人面前忍住已经非常难得，回来了怎么也得说几句：“小姐，今日多亏了六殿下解围，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那三殿下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

　　颜兮虽然心里也认同，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在外千万注意了，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小心祸从口出。”

　　云苓使劲点头，就算小姐不提醒她也知道，这进宫还没几天呢，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

　　一天下来，颜兮也精疲力竭了，有些事情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