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入君心》阅梵

49、回门

　　颜兮正宽衣准备就寝，就听到下人给司马靖泽请安。

　　他进来的时候颜兮堪堪把外衣披上。

　　“你怎么来了？”

　　“世子妃怎么总问这个问题，这是我们的新房，我不能来？”

　　“世子不是答应不会强迫于我吗？”

　　“世子妃想什么呢，同处一室，也可相安无事。”司马靖泽逼近颜兮，声音愈发低沉：“还是说，世子妃想同我发生什么？”

　　颜兮退至墙角，面纱下的脸颊已爬上红晕：“你……胡说什么。”

　　“嗯，那世子妃害羞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颜兮一把推开司马靖泽，几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难得看到这丫头慌乱的一面，司马靖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若不来，明日传出去的可就更难听了。”

　　“难道会比世子洞房花烛夜留宿春风楼更难听？”

　　虽说昨晚是情非得已，司马靖泽一时之间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颜兮见司马靖泽沉默，断定他是心虚，于是开口赶人：“还请世子遵守约定，移步书房就寝。”

　　司马靖泽不想被颜兮误会，但又不能说出实情：“昨晚之事另有隐情，日后我会向你解释。”

　　“世子之事，不用向我解释，还请离开。”

　　司马靖泽原本没打算一定要留下来，但颜兮这样一说，他还真就不离开了。“明日回门，世子妃也不想岳父岳母担心吧？我就在外间，不会打扰你。”

　　“你……”他都将话说道这个地步了，颜兮只能让这无赖之人留下。

　　颜兮不习惯屋里有人，一整晚都没睡好，天亮之际才沉沉睡过去。

　　颜兮早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呆坐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问云苓：“他呢？”

　　“小姐是说世子爷？”云苓私下里还是喜欢唤颜兮为小姐。

　　“嗯。”

　　“世子一大早就起来了，还吩咐不要吵醒你。小姐，你们……”云苓有些欲言又止。

　　颜兮知道云苓想说什么：“不用担心，我们没什么。”

　　云苓舒了一口气，鉴于过往种种，她打心底不想世子和小姐发生什么，哪怕现在他们成了亲。

　　司马靖泽如约陪着颜兮回门，岑府管家成海毅早早就在大门口候着。

　　俩人下车后，成管家迎了上去：“小姐，老爷夫人还有二公子在正厅等您，大公子今日在宫中当值，得晚些时候回来。”

　　“好，有劳成伯。”颜兮说完就往里面走去。

　　这时，成管家伸手拦住了颜兮身后的司马靖泽：“世子爷，请您稍等片刻。”

　　颜兮回头看了一眼，见成伯给她使眼色，她知道这是家里在为她出气，于是留了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司马靖泽后便潇洒离开了。

　　呵，这丫头。

　　从答应颜兮回门那刻起，司马靖泽就知道他今天不会那么好过。“本世子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回世子，老奴也不知。”成管家说完还吩咐守卫把大门给关了。

　　王府朱管事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怠慢之举，嚷嚷道：“岂有此理，岑府简直是嚣张至极，无法无天了。世子爷，咱需要破门而入吗？”

　　司马靖泽用折扇重重敲了一下朱管事的脑袋：“本世子是那么粗鄙之人吗？”

　　“那……打道回府？”

　　司马靖泽懒得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朱管事。

　　“世子爷恕罪，小人知错。”朱管事立马道歉，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司马靖泽吩咐道：“来人，看座，上茶！”

　　王府的随从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小祖宗是何意思。

　　章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愣着干什么，照世子爷说的做。”

　　于是，紧闭的岑府大门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幕：逸王府世子爷悠闲地倚在躺椅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手里摇着折扇，时不时品几口好茶，嗑几粒瓜子，好不惬意，哪有一丝被挡在门外的窘迫。

　　渐渐地大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议论声也随之而来。

　　“这不是逸王府的世子爷吗？怎么被阻在门外了？”

　　“害，这还用猜吗，一看就是岑府在为岑小姐出气呢。”

　　“也是，新婚之夜还去青楼寻欢，任谁也忍不下这口气，何况岑府还是咱大邺的名门世家。”

　　“岑小姐也是可怜，你们看，这世子爷哪有一丝悔改之意。”

　　“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岑小姐也是可怜，若非脸上有疾，也不会嫁给这样一个……”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讨论之声也越来越大。

　　朱管事见状，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都散了。”

　　见众人没有离去之意，朱管事大声吓唬道：“还不快滚，都想吃官司了不成。”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也不敢久留，夹杂着骂声都陆续散去。

　　“走了走了，别看了。”

　　“走就走，凶什么凶！”

　　“就是，狗仗人势……”

　　章烨见此景，他担忧地望向司马靖泽。

　　司马靖泽给了章烨一个安心的眼神，朱管事确实有些狗仗人势，但此举正和他意，纨绔嘛，总得有几分纨绔的样子。况且，这不就是那丫头想要的结果吗，他越混蛋，众人对她对岑府就会越同情、越打抱不平。

　　颜兮和司马靖泽成亲之事外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在王府的遭遇和处境可想而知只会更难。

　　家人根本不敢多问颜兮过得怎么样，更多的是愤怒和心疼。尤其是当下人将门外的情况详尽地向里面汇报时，岑父岑母还有岑凌尘越听脸越黑。

　　反倒是颜兮听后生出几分感慨，这位爷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安然自得，活得自在。她倒要看看司马靖泽接下来会如何应对父兄的‘刁难’。

　　被‘冷落’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世子爷终于进了岑府的大门。

　　岑家人已经做足了准备，势必要好好替颜兮出气。

　　听闻司马靖泽最是无视礼法，岑父本想等他一进来就借机给个下马威，没成想这家伙进门后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居然正儿八经地行起了晚辈礼。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见过二哥。”

　　岑父不好发作，只得沉声道：“不敢当，世子还是按往常称呼我等为好。”

　　“岳父大人说笑了，我与……颜颜既已成亲，自当按照女婿的礼仪称呼大家。”司马靖泽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居然在这种场合称呼颜兮为‘颜颜’。

　　岑家人彻底不淡定了，若不知实情者听到这样的称呼定会觉得这小俩口新婚燕尔、恩爱甜蜜，但这从司马靖泽口中说出，实在是太过轻浮和讽刺。

　　最不淡定的当属颜兮，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如此叫她。而且司马靖泽在王府的时候都是左一个世子妃右一个世子妃的唤她，客气得很，一到岑府就来这一出。颜兮本想看父兄替她出气，没想到自己反而当众被这个登徒子调戏了，她实在是恼火。

　　“你……”岑明仲指着司马靖泽，一下子气得不知如何开口。

　　岑凌尘犀利的眼神直逼司马靖泽，他黑着脸说道：“世子可别忘了成亲当日对兮儿的所作所为，兮儿是我岑府千金，但你让她受尽羞辱，害她成为邺京城中众人口中的谈资笑话，现如今却又在假惺惺地伏低称小，假意恩爱，未免太不把我岑府放在眼中。”

　　面对岑凌尘的指责质问，司马靖泽的回答还是之前对颜兮的那套说辞：“成亲之日是我的不对，当时确实情非得已，日后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夫不管是否情非得已，当日对兮儿的伤害已经造成。如若你继续让兮儿受委屈，老夫自会请皇上下旨，让你们和离。”

　　岑父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司马靖泽没想到岑府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如此珍视，此刻的他并不确定自己对颜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有一点敢肯定，他极不爱听岑父说的关于和离之言，他自己也从没有过和离或休妻的念头。“岳父大人，我不会让您有这样的机会。”

　　岑父现在一刻都不想与司马靖泽多待：“多谢世子陪兮儿回门，今日老夫还有家事，不便招待世子，三日后老夫自会派人送兮儿回王府。”

　　“管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