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记（修）》撒空空变树霖

21、21

　　饭后，慕容逸风回到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好去跟着赫连风习枪。

　　刚换好，正准备离开，转身，却发现桃夭不知何时就在自己房门前站着。

　　慕容逸风拍拍胸口：“桃夭，你怎么好的不学，专学我吓人？”

　　桃夭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慕容，为什么我们还要待在这里？”

　　“我想原因你也是知道的。”慕容逸风看着她：“你也看得出来，关于你们家被灭门的事情，赫连风似乎在隐藏什么。”

　　桃夭道：“他不是个坏人，不说，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知道他不是我爹，这就够了，至于殷家灭门的原因，我不想追究。”

　　“是不想，还是不愿？”慕容逸风直视着桃夭的眼睛，像是看进她心里：“我想你也清楚，殷家被灭门的原因很可能与你爹有关，你害怕承认……可是桃夭，总有一天你还是得面对真相，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桃夭的眼睛黯了下来，她沉默了许久，终于缓声道：“你说得对……只是，面对是很沉重的一件事。”

　　慕容逸风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柔声道：“我会帮你，当你扛不动的时候，我会一直在旁边帮你。”

　　桃夭浅浅一笑：“谢谢你，慕容。”

　　“说不定，我们真的能从侯爷口中套出什么，就算失败，也能免费学习下赫连枪法，顺便蹭吃蹭喝，岂不美哉？”慕容逸风向桃夭挤挤眼。

　　“好，就听你的。”桃夭点头。

　　于是，两人来到后院中的练武场上，慕容逸风跟着赫连风习武，桃夭则在一旁观看。

　　仆人担心桃夭无聊，便端来了茶与糕点，还有一本书。

　　桃夭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小姐，这是这个月新出炉的坊间消息，可好看了，对了，”仆人神秘地笑笑：“上面还有关于我们老爷夫人的内容呢。”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桃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第一则消息：峨眉女侠严丝丝夜会武当少侠李峰峦，两人在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间待了两个时辰。据楼下房客介绍，确实有听见奇怪声音。且目击者称，两人从房间内出来后，形色怪异。消息曝光后，李峰峦解释两人只是在房间内共同研习武功，并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们之间乃是清白的男女关系。悦来客栈掌柜与小二，还有李峰峦身怀六甲的妻子王家慧则表示暂不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据知情.人报道，李峰峦本是下届武当掌门的热门人选，但这次事件，将严重影响他的选举。

　　第二则消息：麒麟山寨寨主夫人在三日前到官府告状，说上个月自己丈夫陆麒麟下山劫镖，却反被怀远镖局镖师钟辉杀死。寨主夫人认为，虽然陆麒麟动机不纯，可钟辉应该本着教育为主，打击为辅的原则好好开导，不应用如此残暴方式。且根据本朝律法，杀人即要偿命，钟辉理应处斩。但江湖联盟则认为，在江湖上行走自然要遵守江湖规矩，对付劫匪等不法分子，应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如果杀人便有罪，那么当今武林的各位高人每人砍十次头都不够谢罪。据悉，这次案件将在后日开审，有关人士认为该案件将会促本朝律法的进一步完善。

　　第三则消息：新一任美.少.女侠评选一波三折。三个月前，根据武林众掌门评选决定，峨嵋派柳媚媚，唐门唐玲，逍遥派龙元子，分别名列一二三名。但评选结束后，唐门与逍遥派十分不服，认为柳媚媚的容貌并比不上其他两位，但由于峨嵋派是所谓的名门大派，和评审交好，所以才暗中放水，让柳媚媚成为第一名。两个门派要求重新更改评选方式，由群众评选。而峨嵋派也不是吃素的，连夜求助于丐帮长老，丐帮长老吃饱喝足，拿够银子后，在评选当天将一半弟子全召集到现场，人手一张票，全投给柳媚媚。因此，峨嵋派再度获胜。唐门唐玲本身脾气火爆，再加上当天中饭吃的是火锅，当下震怒，使出暗器将柳媚媚当场击毙。柳媚媚的未婚夫，也就是天山派的西门少侠悲痛欲绝，飞起一刀想砍掉唐美人的脖子，谁知泪眼昏花，不小心砍到了龙元子。逍遥派大师兄龙元一见心爱的小师妹惨死，大吼一声，冲向西门，与之同归于尽。当下，峨眉，天山，逍遥，唐门全都混战起来，战争持续到夜晚，死伤大半后终于停止。前日，朝廷下了命令，再不许民间搞此等非法选美集会，违者罚银三千。

　　第四则消息，渤海侯夫人苗经春多年驭夫有术，将渤海侯赫连风这样一个曾经远近驰名的花花公子管教成为本朝最贴心的丈夫。为了让更多的妇女受益，赫连夫人决定将祖上传下的方法传授给大家，下月开始，由赫连夫人本人主笔的《驭夫术》将在各大书坊有售，欢迎大家购买。

　　桃夭正看得入神，一个清丽中带点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昨晚，你和九霄在屋顶上待了很久呢。”

　　桃夭抬头，发现来人是碧落，当即愣了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同自己说话。

　　碧落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抚摸着旁边的杜丹，轻声道：“看上去，九霄似乎一直在保护你。”

　　桃夭默认了。

　　“你很幸运呢。”碧落的手，将牡丹握紧：“有这么多人都在无条件地保护你，九霄，还有那个慕容逸风，每个人都是这样。”

　　桃夭看了眼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慕容逸风，喃喃道：“没错，我很幸运。”

　　碧落手中的牡丹，渐渐被手指碾碎。而碧落的声音，也渐渐变冷：“知道吗？你的幸运，真是让人讨厌。”

　　桃夭没有作答。

　　碧落看着她，那双眼睛是冷的：“你会和九霄在一起吗？”

　　“我想，”桃夭道：“很长一段时间中，我们都会在一起。”

　　“如果我要让你远离他呢？”碧落垂眼，擦拭着手上的花的血液，缓声问道。

　　“为什么？”桃夭反问。

　　“因为，我不希望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碧落道：“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桃夭摇摇头：“和谁在一起，是九霄的自由，其他人没有资格干涉。”

　　“你的意思就是不肯了？”碧落语气加重。

　　桃夭想了想，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碧落嫣红的嘴角勾起个美丽冰冷的弧度，接着，她的鞭子快速向桃夭面门袭来，

　　桃夭向后一仰，躲过这一劫，接着顺势徒手将鞭子握住。

　　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冲突动作，但还是惊动了两个男人。

　　九霄从角落中出现，低声却严厉地问道：“碧落，你在干什么？”

　　慕容逸风也丢下枪，跑了过来，为桃夭抱不平：“喂，你这个凶女人，干嘛没事就出鞭子，快放手！”

　　碧落轻笑着哼了一声：“现在，没放手的是她。”

　　慕容逸风也跟着哼了一声：“我们家桃夭虽然有些迟钝，但并不傻，一放手，你就一鞭子甩来了，把她脸划破了怎么办？”

　　碧落再从鼻子中哼出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就算脸划破了又怎么样？”

　　慕容逸风改从嘴中哼出一声：“就是因为不是绝色美人，你这一鞭子下去，她的脸岂不是雪上加霜？”

　　桃夭疑惑，这算是在帮自己说话吗？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碧落又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收回鞭子后会再度甩向她呢？”

　　慕容逸风哼得比她大声：“看你的样子就不善，不甩才怪。”

　　“好了，”九霄劝道：“一场误会，大家收手吧。”

　　桃夭淡淡看了碧落一眼，将鞭子松开。

　　谁知刚一放开，鞭子又来了，九霄眼明手快，忙拉着桃夭闪开，躲过这一袭。

　　慕容逸风气极，举手想扇碧落一巴掌，但桃夭将他拦住：“慕容，别打她。”

　　慕容逸风恨铁不成钢：“桃夭，我知道你善良，不想伤害人。可是在江湖上行走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能行得通的。对付这种人，一定要下手狠毒才行……哎，跟你说你也不懂，桃夭，快让开。”

　　桃夭摇摇头，语气坚决：“你不能打她的脸。”

　　“为什么？”慕容逸风问。

　　“因为，”桃夭缓缓说道：“我在她脸上下了点小毒。”

　　话音刚落，便听见碧落的惨叫声：“好痒啊！”

　　慕容逸风看看脸上已经红肿的碧落，再看看镇定而淡定的桃夭，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毒下得并不重，但碧落的脸，还是肿成猪头。她自然是不肯向桃夭求救，只是躲在房间中，不再出门。

　　正在擦消肿药，门“吱呀”一声打开，碧落回头一看，发现桃夭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你，”碧落说：“我会笑得很大声。”

　　“可惜你不是我。”桃夭道。

　　“你不是来笑话我的？”碧落问。

　　“你受到的教训够了，我是来帮你解毒的。”桃夭说着便走了进来。

　　“你不怕我会趁机报复你吗？”碧落问。

　　“不怕。”桃夭道。

　　“为什么？”碧落问。

　　“因为如果你这么做了，我就不会再帮你解毒，那么你就永远只能用张肿得像包子一样的脸出去见人了。”桃夭道。

　　“算你狠。”碧落咬牙说道。

　　于是，桃夭让碧落躺下，接着拿出一小盒绿色的晶亮膏体，轻轻涂抹在她脸上。膏体清凉，碧落顿时感觉异常舒适，而脸上的肿胀感也随即消逝。

　　渐渐地，碧落消除了戒心，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桃夭聊起天来：“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下的毒？”

　　桃夭轻声回答：“我把毒染在你的鞭子上，当你抽回时，那些毒粉便顺势扑在你脸上了。”

　　“原来如此。”碧落点点头，不禁赞叹：“你的下毒手法在江湖上也算是很高超的了。记得以前我娘本打算让我学毒，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为什么？”桃夭问。

　　“因为我没有用毒的天分。”碧落道。

　　“用毒需要天分吗？”桃夭问。

　　碧落笑笑：“小时候，我们家的侍女最常向我娘报告的事情就是‘小姐又被自己毒晕了！’‘小姐的手又被自己养的毒蜈蚣给咬了！’‘小姐又忘记自己在哪口井里下过毒了！’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桃夭：“……”

　　停顿片刻，碧落微微叹口气，温声道：“今天，是我先动的手，对不起……我，确实是嫉妒了。”

　　“为什么？”桃夭问。

　　“因为没有人那样对过我。”碧落的眼睛看向床边的轻纱帷幔，透过那无数的小孔，仿佛看向了过去的回忆：“从小，我见过的人，他们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我爹，还有那些来岛上求他帮忙的人，他们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

　　“你爹对你好，会有什么目的？”桃夭问。

　　碧落冷冷地笑着：“我爹是我外公的弟子，他处心积虑，娶了我娘，就是为了让我外公将武功全部传授给他。我娘在我十二岁时因病去世，他在外公面前表现得异常悲痛，可是在私下，我却清楚地看见，他并没有伤心，一点也没有。而他对我的好，也只是在外公面前演戏而已。当外公去世后，他连那丝虚伪的关心都不再给予我……他不是我爹，他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一个让我恶心的人。”

　　房间陷入了沉默，那种沉默，带着淡淡的伤感，仿佛是人哽着的一滴泪，稍不留意，便会坠.落。

　　良久，桃夭轻声道：“原来，并不是每位父亲都会真心疼爱自己的子女。”

　　碧落了然地看向她：“你想到自己爹了？”

　　桃夭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望向窗外，望向那些黑暗的能够隐藏感情的地方，良久，才说道：“那么，苍青又是怎么回事？”

　　“苍青很小的时候，便来到了我们岛上，我爹告诉我外公，说他是故人之子，决定收他为徒。开始时，因为他的绿眸，很多人都任意欺凌他，可即使被打得半死，他也不会哼一声，只是看着打自己的人，那种眼神，冷得像冰，又像是一条蛇，专注地看着你的脖子，找准机会，便要用尖利的牙齿咬穿你的咽喉。果然，三年之后，在岛上的树林中，发现了十多具被砍得支离破碎的shi体——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的shi体……很可怕，那种场景真的很可怕。”碧落下意识捂住脖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些血腥的画面。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呢？”桃夭问。

　　碧落缓缓说道：“在他设计将九霄赶出岛之后，我无意间从他和爹的对话中偷听到的。原来，我爹在年轻时曾经认识了一位外邦女子，并与她生下了苍青。可后来，为了学武，他抛弃了那名女子，转而追求我娘。与我娘成亲之后，他便把苍青接到岛上，收他为徒，教他武功。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因为他对苍青异常严厉，没有一点感情，如果苍青做错一个动作，他甚至可以打断他的腿。”

　　“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桃夭继续问。

　　“后来，我爹练功时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苍青成为了岛上的主人。就是从那时起，我发现，他总是看着我，在远处遥遥地看着我，那种眼神……”碧落没有再说下去，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我忍受不了，当时有个男人向我求婚，为了离开苍青，我答应了。可是，就在婚期临近时，那男子居然被暗杀。我去看了他的shi体，他是被人拦腰砍断，是苍青特有的手法。从那刻起，我知道，这辈子，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趁着他去执行任务的机会，逃了出来，逃得越远越好。”

　　“执行任务？”桃夭问：“你知道苍青是在为谁执行任务吗？”

　　碧落摇头：“他背后的势力很神秘，但是既然能叫动苍青，我肯定那股势力很可怕，很强大。”

　　桃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么九霄呢？他也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吗？”

　　碧落道：“不是，他是十岁时才来到我们岛上的，是一位神秘男子亲自送他过来，让我爹收他为徒。”

　　“神秘男子？”桃夭问：“他长得什么样子？”

　　碧落摇摇头：“我当时太小，只记得是位很斯文的男子。不过，我爹对他异常恭敬，我想，他的身份，一定很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