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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CHAPTER KUSO AGA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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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话我们说到,一个大浪热情地招呼了过来。对于失去了诺亚方舟和庇护所的众人而言,这个迎面奔来的大浪显然是……过分的大了。
当浪头朝自己劈头盖脸打下来时,小薰突然意识到——她是个旱鸭子。
“吸气!!”一只手从远处拽住她,手的主人命令到。
因为惊愕而碰巧张大嘴的女孩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唰——”世界被冰冷的深蓝取代。
睁开眼,洞内的景物汩汩地上下翻腾,当然更可能翻腾的是她自己,活像在一只冒着泡沫的啤酒杯里,许多个身影在同一个杯子里沉沉浮浮,不过,很快他们就都不见了。手脚并用刨了几下,肺里应急的氧气用光了,她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眼皮重重搭下,模糊的意识随波逐流,她想,这大概就是……意识流……吧……
是谁温热的手再度抓住她的胳膊。吸气!一瞬间,小薰想起那个溺水前听到的命令,于是本能地张开嘴,当然了,并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命令她吸气,她张嘴的结果只是吞了一大口凉凉的海水而已。
萧瞳看着被海水呛得快要不行的女孩,他想要托住她,好让她露出水面,但是她的脚被卡在了岩石的缝隙里。刚刚还在死命挣扎的小薰逐渐平静了下来,这让萧瞳很紧张。来不及浮出水面换一口气,他游到沉睡的女孩面前,没时间想别的了,任何一秒,小薰这个名字都可能成为过去式。
于是,在荡漾的碧波中,俊美的侧脸轻靠过去,焦虑的眼神和因为海水的拖曳而意外的矜持的举动让不省人事等候着亲吻的女孩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罪恶。
一秒,两秒,三秒……小薰昏沉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因为靠得太近而变得有些陌生。他退到她熟悉的距离,她想起来他是谁,然后,仿佛懒得再去确认什么,复又闭上眼。萧瞳无奈地靠过来,拍了拍她的脸,直到女孩懵懵懂懂地睁开眼。会长愠怒地蹙着眉好似在对她呼喝“不许睡!”的样子,成功地让小薰恢复了求生的意志。
还是来不及换气,萧瞳也奇怪自己一口气可以在度给别人后还能支撑如此之久,但是恐怕不会太久了,在这段时间内,他潜到更下方,脱掉女孩的鞋袜,将小薰的脚踝自石缝中松开。
不会游泳的小薰想要减轻萧瞳的负担,拼命手划脚蹬,努力地向那似乎并不遥远的水面靠近。手舞足蹈的时候,见萧瞳从身侧游上来,他那种虽然体力透支却依然轻盈的姿态让小薰为自己的笨拙汗颜,第二次,在最不想被看见丢脸的人面前丢了脸。
使出浑身解数仍对身体周围的水无可奈何的女孩被萧瞳揽着肩带上了水面。
哗啦,小薰双手扒在岩石上,她的身体拒绝再用力,宁愿这么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萧瞳也拖着一身水从她身边上了岸,疲惫地跪在岸边喘气,又回头借给小薰一只手,女孩这才勉力支撑起自己。
“……谢谢,会长……”她忽然握住萧瞳的手没头没脑地哽咽了一声。
萧瞳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错愕,他以为她是在水中碰到了头。然后听见小薰断断续续地说:
“救命……恩人……”
萧瞳的脸红了,他看着小薰,看她贪婪地大口吸着气,看她满身满脸、甚至眼眶里也是水,他想起了水中的紧急措施,不自在起来。
于是,夕阳下,洞穴中,少女整个人焉了一般,少年只是不自在地红着脸。
关夜雅背靠着岩壁坐着,扒了扒濡湿的头发,侧过头看着身边表情沉痛的人,真诚地笑道:“谢谢,御影,你真让我感动……”
洞外夕阳的光让司徒御影看上去更沉痛了。一种语言无法形容得出的痛。
“怎么了?”阿雅拍拍好友的肩膀,悉心开导,“这是助人为乐的好事啊,你用不着不好意思。”
大约三分钟前,这对死党还在滚滚波涛中折腾。阿雅不是旱鸭子,而且他的水性非常好,好到他在司徒御影之前就发现了能上去的地方,于是回头朝身后的人示意——在水中缓慢地侧过身子,展现着自己如鱼得水的游泳技巧的同时,在司徒御影因为水流而慢了半拍的提醒之下,非常不好看的一头顶到了突出的岩石上。
接下来,阿雅看到司徒御影靠得很近的脸。水从栗色的头发上滑落,落在他的脸颊上。很明显他们这会儿并不在水中。他还在整理思路,司徒御影已经像逃离瘟疫一样退得老远。他的眼角瞥见司徒御影恼怒地用湿透了的衣袖抹着嘴:
“醒了就吭一声!”
种种状况在想象力丰富的阿雅头脑中发展开来,他总结出最有可能的两种:一,司徒御影趁他昏迷要偷袭他,原来他果然是GAY,所幸他及时醒来,他没有得逞;二,他溺水了,司徒御影将他拖上岸,然后对没有呼吸的他做了某种必要的处理,他得逞了……
在这两种状况中选择任一一种都是十分痛苦的。阿雅小心地开口:
“……御影,你不是GAY,对吧?”
司徒御影额角的青筋在跳:“再说一遍。”
阿雅闭上了眼睛。是二。
三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了平静。无论如何,司徒御影救了他的性命,虽然他怀疑即使没有司徒御影,他也会在即将溺死前苏醒过来,但一切假设都没有意义。
有个哲人说过一句话:事已如此,不必难过。他将这句话转告给司徒御影,司徒御影只是沉默。
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
不晓得为什么,见到司徒御影神情落魄,阿雅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至少,为这件事情,还有人比他更痛苦。
救助因溺水而失去呼吸的人有许多种方式,萧瞳和司徒御影采取了其中最正常的一种。
而君舞正在采取另一种。
啪!!啪!!啪……
“喂,醒醒!醒醒!”
咚!!咚!!咚!!
“醒过来啊!摩西——”
墨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人在他的胸口上滚保龄球。睁开眼,他看见君舞双臂高举过头顶双手握拳的姿态。他庆幸自己能在这一秒醒来。
“哦,你醒了!”君舞依旧保持着曙光女神之宽恕的动作,瞧了瞧墨行苍白的脸,“需要我为你把肚子里的水打出来吗?”
墨行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声:“不……”
许失忆和两名跟踪者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许失忆是溺水者,一切就很简单,不幸的是,由于两名跟踪者的手都从背后被绑住了,许失忆不得不成为救世主。
在水中他试着解开守恒的手,结果皮带被他解成了死结。他无措地望向另一面,追踪者B背着手挣扎着一点点下沉。许失忆惶恐,是将守恒先救上去,还是先去解开另一人的桎栲,他们两个的状态看上去谁也不比谁妙。
考虑到左边是他的幸运方位,许失忆决定先解开左边的追踪者B,他游过去解了一阵,无奈地发现又成了死结。按照平时的习惯,万分沮丧之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咒骂,比如程序故障就咒骂软件开发者,系统死机就咒骂比尔盖茨,打游戏打不过就咒骂BOSS和游戏厂商,喝咖啡烫了舌头就咒骂……咖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麻烦是找不到怪罪的对象的。所以对于一左一右两条奄奄一息的生命,他自然咒骂着司徒御影。但是人命关天,许失忆头一次认识到,咒骂并不能使问题得到一点点缓解。他的双腿和双手又不遗余力地摆动起来。
三分钟后。
许失忆瞪大眼看着横躺在他面前的两具人,他太紧张以至于他并没发觉这是他生平第一桩如此迅速就解决的难题——在三分钟之内他不仅决定了先救谁后救谁,而且顺利捞起了两个人,这对于并不擅长闭气且患有犹豫不定症的许失忆来说意义是划时代的。
他对着左手边的守恒操练起荒废已久的人工呼吸,十秒后想起右边那人也不能耽搁遂调到右边,埋下头人工呼吸,再十秒,左边,呼——啵,十秒,右边,呼——啵……虽然是急救措施,但这样急切而忙碌地左亲右吻的画面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点猥琐。
直到确定探到守恒和追踪者B的鼻息,许失忆才大松一口气坐在岩石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使得寒意更浓,喷嚏连天中,他瞥到一抹灰色自水面飘过,认出那是什么,许失忆急忙伸手将它捞了过来。
几分钟后守恒和他的同伴相继醒来,训练有素的二人立即意识到有人救了他们,抬起身子,在夕阳的微光中,两人虚起眼,看到,脱得光溜溜只剩一条四角泳裤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
联想到这个泳裤男人对自己和同伴的所作所为,守恒的感觉有三:一,为什么是他?!二,为什么不是别人?!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醒来?!
太阳沉到了水平线下,欧阳翱派来搭救众人的小型游艇姗姗来迟。狼狈的众人被如同网鱼般一一打捞起。欧阳翱提供了丰富的救援物资,毛巾,咖啡,淋浴和干净的衣服。众人换洗完毕后被领进白色别墅一楼带露台的茶室,欧阳翱从落地玻璃窗前转过身来面向神情萎顿的众人:
“休息得如何,我等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