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如狼》叫我李工

44、狙心

　　“你——”
　　她红着脸蜷缩进了单薄的被单里，就像一只蜗牛缩进了壳子里。
　　麻莉娅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男人，虽然她的亲哥麻小龙也经常没个正形，可这个人与她哥又很不一样。
　　他的穿着看起来精致又整洁，绝不会像他哥一样弄得满身都是土；他说话时温柔又和气，绝不会像他哥一样大呼小叫地飙脏话；他的工作肯定也是体面地坐在办公室里，绝不会像她哥一样整日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灰头土脸。她想，他应该也不会有像她哥那样的各种坏习惯，他肯定是个既不抽烟也不酗酒既有情趣又爱干净的人。
　　下属再一次打来了电话，他接完电话的时候，麻莉娅也钻了出来。
　　“那个……”
　　听得出来，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麻莉娅一时急红了脸，鼓足了勇气才嗫嚅道：“我……我还想好好谢谢你……”
　　他是真的得走了。
　　“既然如此，那加个微信吧，有事随时找我。”
　　毕竟，他把人实习工作搅黄的事，麻莉娅这个当事人还全然不知晓，总得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两句。
　　就这样，这个男的“顺理成章”加了麻莉娅的微信。
　　然而，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为什么麻莉娅今天能在电话里如此笃定地说他是好人，甚至第一次与她亲哥唱反调呢？
　　故事要从昨天说起。
　　“不……不好看吗？”
　　麻莉娅局促地站在典雅且宽敞的门厅里，从她一进来，那个男人就一直用一种她理解不了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胆颤心惊手足无措。
　　来之前，她思来想去考虑了好几天，她确实没有足够的钱赔给他，只能出卖劳动力了。所以，昨天一早，她主动给他发了消息，说可以替他打扫卫生整理家务。
　　之后，心情忐忑了一天，直到傍晚，她才收到他的回复，先是发了一个地址，接着是孤零零的两个字：现在。
　　“你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吗？”他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天抱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又轻又软没什么重量，没想到今天在这一身女仆装的修饰下，竟也有几分看头。
　　她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她的衣服并不算多，这一身是她下铺的室友给她搭配的，所有的服装配饰也都是室友友情赞助的。
　　她的室友是动漫爱好者，日常热衷与角色扮演，最喜欢的角色类型是萝莉。她对室友的爱好没多大兴趣，也不会过多的了解和干涉，只因着女生的爱美之心，平日里又见多了她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裙子，所以，当穿戴齐全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还觉得挺华丽挺精致挺好看的。
　　当然了，至于她的室友是出于何种目的给她穿了这么一身，那就无从得知了。
　　“不好看吗？”她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
　　他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最近，他心里一直苦闷得紧，假期里，除参加家庭聚会、寻同事聊些旧事、托朋友打听些秘闻，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影抽雪茄喝威士忌。
　　他的家里一如他的人一样，精致典雅又温暖绅士，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具，各种精美的艺术品和摆件，厚重的地毯和柔软的抱枕，镀金烛台上点着蜡烛，这一切不仅看得她眼花缭乱，也让她更加确定，哪怕只是一天的误工费，她也是绝对赔不起的。
　　“坐。”
　　他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端起茶几上琥珀色的酒杯。
　　客厅满铺着浅色花朵图案的地毯，麻莉娅在地毯外徘徊踟蹰着不敢上前，只能四处环顾想找点事情做，可环视一圈，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喜欢整洁，却没时间亲自打扫，所以请了保洁每天上午固定过来打扫三个小时。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麻莉娅。”
　　“圣母——玛利亚？”他轻声嗤笑。
　　麻莉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前有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不过，只是发音有点像，并不是那三个字。”
　　说着，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打了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她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他并不关心，只是碰巧有人给他打视频，他切换成语音接完之后瞥见了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姓氏，他想，这样的姓，真是难为她父母了，尤其又是个女孩，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才勉为其难取出了这么一个还算尚可的名字。
　　反正，他觉得这个姓与哪个字都不太搭，譬如姓白，随便取一个字，白云白雪白冰都好听，可若是麻云麻雪麻冰，别人听完只能跟郭德纲一样吐槽一句“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个字倒也不是完全能组词，这麻线麻团麻球麻袋叫起来都很是顺口。
　　他一时联想的有些多，等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麻莉娅竟然还在不远处规规矩矩地站着。
　　“怎么还站着，沙发坐着不舒服？”
　　“没有，没有。”麻莉娅连忙摇头加摆手。
　　“人肉沙发想试试吗？”他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脸上浮起浅浅的意味不明笑意。
　　人肉沙发？麻莉娅刷一下红了脸，腿脚踉跄着连连往后退，她回忆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妈妈农活干累了，爸爸就问她人肉枕头要不要枕，那时候她只觉得妈妈笑得好开心，她也不自觉跟着傻笑，此刻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她禁不住的脸红心跳。
　　“害怕了？”
　　他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的哥哥麻小龙也爱喝酒，他喝啤酒喝白酒喝红酒，也会把几种酒兑在一起喝，她见过他喝醉的样子，脚上的鞋子只剩一只，外套也早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走路的步子歪七扭八就像鬼画符，他不撒酒疯，而是会像条狗一样一路走一路吐，电线杆子、拐角旮旯、汽车轮胎、天桥底下，吐的昏天暗地形象全无，她甚至会在心里莫名地幻想，喝醉酒的麻小龙可能根本不是人，而是变成了什么没有灵魂的动物。
　　所以，她讨厌酒，更讨厌男人喝酒，可看到他喝酒的样子，她才恍然发觉，原来烟酒并不是原罪，原来喝酒的男人也可以温柔这般斯文这般迷人。
　　“不是说要过来打扫房间整理家务吗？反悔了？”
　　“没有，没有”，麻莉娅往前走了几步。
　　上午保洁来过，他又不是个会乱扔乱丢的人，所以家里一切井然有序，唯有茶几上稍显散乱地放着雪茄、打火机、酒瓶、纸抽等杂物，麻莉娅眼中能看到的活也就是这些。
　　“我把这些收拾一下。”
　　因为担心会把干净的地毯踩脏，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跪坐在了地毯边边上，面对着他，伸长了胳膊略显艰难。
　　“我哥哥说了，做人得讲义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要不是你帮我，我那天就起不来了。”
　　他已经喝了一天的酒，许是有了些醉意，看着她隔着茶几跪在他面前，因为够不着而使劲探着上半身，女仆装的刻意勾勒下，蜂腰翘臀露着一大截细白的腿，被他嫌弃的一对小圆子被茶几托着，竟摊成了轮廓撼人的一团大馒头，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小白兔，为什么不吃呢？
　　他已经禁欲一段时间了，手机里那些曾经让他无比迷恋的女人，像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泡影，不管他们曾经是何等的亲密，哪怕身体的距离近到为负值，却好像从未走进他的心里。
　　不是他假装清高，只是有那么一天晚上，从女网红身上大汗淋漓地爬下来之后，他非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觉得异常的空虚，就像孑然一身面对一个巨大空旷的星球，那种无端的不能言说的凄楚和空虚，一拳将他打倒在了地上。
　　当晚，女网红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坐在地毯上，身子弓成一个虾球，正在抱头痛哭。
　　“不就让你给买个十几万的包吗，至于吗！”
　　女网红一脸耻笑，嘴里骂骂咧咧地穿衣服走了。
　　而那个唯一走进他心里的女人，却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他想，此刻，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跟她的他在哪里逍遥呢，他还在这里禁欲？这又算什么，为了她守身如玉？真是可笑！
　　“知道刚才打电话的是谁吗？”
　　麻莉娅抬起头，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
　　他将酒杯一放，笑得有些荡漾，“一个想要爬到我床上的女人。”
　　“她是没地方住吗？要来你家里借宿？”
　　话说到一半，她的脸又红透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笨死了也蠢死了，她二十好几了，再无知也不会不清楚那句话的涵义。
　　只是因为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借宿？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电话里，女网红那么明显地暗示想要与他共度良宵，他装作听不懂直接拒绝了，想不到这一转脸就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他有些不服气，拿过手机点了几下，然后谑笑着将机递给了她，“想玩吗？”
　　“玩什么？”
　　麻莉娅一脸懵懂无知地接过来，看到他手机里那些香艳色情的照片，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他嘴角一勾，居高临下捏住她的下巴，“连我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就敢往我家里跑？”
　　麻莉娅被迫扬起了下巴，因压迫和恐惧而睁圆的眼睛里血丝缠绕。
　　“你穿成这样，大晚上一个人跑到我这，你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只是……”
　　麻莉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直视他的脸，而即便是这样威胁恐吓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也温柔得直撩人心。
　　“还没交过男朋友吧？”
　　他笑着伸手在她绯红一片的脸上揉了一把，只这么一下，麻莉娅潮红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泪珠，看着臣服在身下的沾了露水的玫瑰花，他的内心突然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而麻莉娅只觉得她刚回来的魂又没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笑起来也能这般倾人倾城勾魂夺魄。
　　“我都懂”，麻莉娅出神地望着他，就像凡人在仰望天神，她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