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曾初见》嘟嘟狼

68、第 68 章

　　看着对面已经空落的座位，彤彤连忙把手里的卤煮火烧放到唐继峰面前，然后急三火四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老师终于上卫生间去了，刚才他在我都没好意思跟他动真格的，你们学校的面配上这卤牛肉真是妙绝！”她拿起筷子一下子就夹走了一半的牛肉，顺便还夹了一块到他碗里。
　　唐继峰将餐具摆好后才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和勺子，“你不用着急，老师说他有事先走了，所以剩下牛肉都归你了。”他握着筷子笑着帮她把两只碟子一起挪近。

　　吃的狼吞虎咽的彤彤却是生生定住，她抬头看向桌子对面那放的板板正正的筷子下的面碗，里面还有大半面条，边缘处还有块吃了一半的牛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生动，就好似它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继续享用。
　　而且对于一个掉了一小节面条都极为爱惜地从桌子上捡起来送进嘴里的人，会因为有事就匆匆剩下大半面条走人吗？按理说不应该三口两口地吃完再走？“老师不回来了吗？”她不太相信，还是转头又跟唐继峰确定了一次。
　　唐继峰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我还能骗你不成？放心吃吧，都是你的，不够我再去要一份。”

　　这次彤彤没再提出质疑，她转回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吃面，而思绪却已经跑远。
　　今天跟老师见面的时候她就礼貌性地问过老师的安排，老师也向她保证过，他今天除了上午有一节课外都是空闲的。
　　而跟那位D国朋友视频的时候她也在场，那人提问，她主答，老师在一边缓解气氛，三个人聊得很是开心。
　　她觉着以上情况无论那种出现问题，老师都会直接跟她说，而不是这样突然半途离去。
　　除了这些，她不能保证的也就只有自己去点餐时这师生俩单独说话那段时间了。

　　“老师的朋友说最好能提前把专利申请下来。”她闷头吃面。
　　“老师刚才跟我说了，正好你卖我的那些设计不也要申请吗？到时候就一起，我算了下时间，来得及。”他一切如常。
　　原来他们师生俩真的有谈论过她，看似一切都很顺利，老师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避而不见，她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到时扣除房租我是不是还能攒下一大笔钱？再加上你给我的大红包，我貌似能实现一段时间的经济自由了。”说着高兴的话，语调里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意思。
　　“是的。不过为了让你经济自由的时间更长，你就必须尽你自己所能把参赛的设计做到尽善尽美，别忘了I比赛前三名可是有奖金的，所以回去好好补补材料方面的知识。”他一直提着的心今天也算是放下来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没太注意。

　　前三名……虽然他之前出乎意料地笃定她能得奖，却也没详细到她要得什么奖，如今却有了明确范围……眼中涌起一股未名的酸意，眼泪不知不觉地就顺着脸颊滚落进碗里，她埋头将混着自己泪水的面汤一起吞进嘴里。
　　很多事情都不是突然而至的，就算最开始的时候她那么抗拒，他也费劲心力的劝着她试一试，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不想再试的心思的？

　　她再抬头时，借着擦嘴的动作，胡乱地把脸上的泪水也一起擦干，双臂搭在桌边，歪着头趴了上去，安静地看着他优雅的吃卤煮火烧。
　　原来她最喜欢的那双眼睛除了明亮，却还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所以每次他笑的时候，她都会更加沉迷。
　　他说他会努力爱上她，她信了；他说让她努力再次信任他，她做到了。
　　可她一个人做到了却并没有什么用。

　　“你这么看着我，”他抬眼时的余光正好捕捉到她直直的目光，然后直接笑着转头看她，“是不是想吃了？”他举着勺子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一圈，“闻闻，香不香？”
　　他又笑了，眼睛都眯成弯弯的月牙了，可她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时却没感觉到一丝笑意。
　　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眼里未必没有感情；平常总是笑眯眯的人，眼中也未必有真情。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双没有笑意的笑眼，也很想开口问问他，有没有很努力地学会爱上她。
　　可当她的手就要触及他的眼睛时稳稳停住了向前的趋势，她坐起身，就着停在他眼前的手，抢过他手里的勺子果断把勺里的吃食倒进自己的嘴里，“果然还是抢来的东西更好吃。”
　　她的眼睛没有再看他，“等你吃完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喷泉广场溜溜食吧！”
　　虽然她的反应很奇怪，但他还是笑着答应，“好！”

　　趁唐继峰去给她买热奶茶的空档，彤彤飞快地跑进办公楼直奔教授的办公室。
　　“老师。”她表情急切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办公桌后面的教授足足愣了一刻钟，“你怎么……”他的话未问完却知道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了，一个是他的得意门生，一个是他看好的小丫头，原本他是很好看这一对年轻人的，可惜世事无常。
　　“我就想问您一句。”彤彤不想为难自己，同样也不想为难别人，“他是不是一早就打算送我去D国了？”
　　在她再次出现的那刻，教授就猜出她想要问什么，可等她真正问出口的时候，他心里又难免替这小丫头感到酸涩。不过既然她自己都猜到了，并且也想知道答案，那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推翻了她这几个月的所有努力，一时的无助与无力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内心再多的情绪此刻也不是流露，她还想给自己保留几分体面，努力站直身体，“谢谢您，教授。”
　　她对着教授鞠了一躬，感谢他的帮助，感谢他的牵线，也感谢他的回答，“我走了。”她转身离去，不说再见，是因为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彤彤坐在长椅上看向唐继峰去买奶茶的方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有在E市他们和解时他说过的话，有她离开文德时他带她散心时的样子，有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以为自己在逐渐了解他，他也在逐渐接受她。可当她真的把自己的打算都慢慢告诉他后，他却在建议她参加I比赛，在劝导她努力在比赛中得奖，在以各种方式帮她铺好远去D国的路。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男人心呢？就那么简简单单、明明白白了吗？

　　现在想来，他好像从没在她面前提过他们的以后，或许从一开始，他的未来就根本没有她。
　　她抬手摸出悬挂在脖颈处的那枚玉佩，拇指轻轻地在它表面摩挲，如果没有这枚玉佩，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其实它本姓宋，而她却姓范。
　　唐继峰拎着一杯烫手的奶茶从远处走来，他望向长椅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时，内心曾有一刻的不忍。
　　也只是不忍，却从不曾后悔。

　　好像有感应一般，彤彤就突然抬头看了过去。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慢慢向她走来，心中有那么多委屈，却怎么压不过那些不舍与留恋。如果她放弃了，他们真的就会成为陌路，虽然最开始她也没有期盼过，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却渐渐有了不曾有过的期待，此时分开不再相见，至此以后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交集，而他会爱上别人，会对别人好，也会成为别人的丈夫……

　　等唐继峰走近时才发现彤彤的眼圈已经通红，而且还有连续不断的泪水相继地从眼中掉落。
　　他下意识地边走边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怎么了？”他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视，抬起一只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而另一只手努力去抱住她紧紧抠在一起的双手，触手冰凉。
　　冷，他可以帮她捂暖，但伤到她自己，他却不能替她疼，“彤彤，快松开。”

　　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没有焦距，对他的话更是没有一点反应。
　　此刻的她仿佛已经被逼到绝境，脑中只有倒计时，I比赛的结果会在四月份公布，从现在开始算，她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之前他就一直没有爱上她，最后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有可能了吗？
　　见她依然无动于衷，他顾不得她的抗拒使劲分开她的两只手，“彤彤！”
　　她突然一把抱住他，“唐继峰，你能不能……”再努力些，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已经开始再次信任你了，你能不能也说到做到？
　　可这些话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不爱就是不爱，需要一再挽留的根本不是爱情。而且就算她说了，他三个月后就不会送她去D国了吗？况且她姓范不姓宋，他家欠的是外祖父家的恩情，与他们姓范的本来就没有关系，从实际上来讲，就连这段时光都是她外祖父帮她争取来的。

　　她缓缓放下紧紧抱着他的手，“走吧，我该回去了，ZF项目下周就该上交给你了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地方没修改好。”她会珍惜最后剩下的这些时光，起码以后回忆的时候不会留有遗憾，但今天不行，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他奇怪她今天的反应与举动，按照她之前的劲头来看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反击她同学上，可今天她这奇奇怪怪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猜到了？
　　“彤彤，”他有些犹豫，“今天就别去公司了，我们一起回家吧。”他总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去公司。
　　回家？她还有家吗？“可是我想去公司。”那里至少还有属于她的工位，属于她的工作。

　　“徒弟！你终于回来了，快来！”肖泽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彤彤。秘密只能自己知道，没人分享的感觉太糟心了。
　　彤彤点了点头，没精打采地走了过去。
　　唐继峰站在走廊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总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真的不是你想多了。”肖泽迎上彤彤小声说道。

　　彤彤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录上了？”
　　肖泽对着她伸出一个大拇指，当初她在书架上夹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又在后面的衣架上夹了一个摄像头，他只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可如今看到两个视频合在一起，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未雨绸缪，“他想赖都赖不掉了。”
　　“至少老大把他请出公司，集团那边也不好说什么了。”
　　肖泽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感觉他离开的时候好像往沈静那边看了一眼。”
　　“那我们就等着吧。”她的语调就没变过。

　　肖泽皱眉，“下周就上交了，来得及吗？”
　　“急也不该我们急。”彤彤再没说话，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准备做最后的调试。
　　肖泽摸了摸头，不对，大大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