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木舸

1、黄粱梦

　　近黄昏，几点暮鸦驮着日色飞回来，嵌着灰蒙蒙的天。

　　泛黄古旧的店铺外的两枚铃铛被风摇得叮当作响。

　　“先生，这儿的古筝怎么卖”姜疏轻抿了下唇。

　　林颂闻声微抬头，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金框眼镜后的眼神深邃到令人齿寒。

　　姜疏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眨了眨眼，正准备开口重复，只见林颂忽然笑了下。

　　林颂放下手里的剪刀，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轻轻地开口:“太久没来过人了，有些不习惯。”

　　姜疏见他八根手指皆缠着玳瑁甲。

　　“你叫姜疏，对吗？”林颂随意地取下后墙上的一把古筝。

　　“您....您认识我？”

　　“姜姓啊.......很古老的一个姓氏呢。”林颂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带着些故人相逢的意味。

　　一声刮奏惊醒了寂寥，外头树梢上的鸟扑闪着翅膀慌乱地逃离这是非之地，连阒静的溪流都被震得起了涟漪。

　　·

　　“不预备试试吗？”林颂解下手指上的玳瑁甲，眯眼笑着递给姜疏。

　　在微弱的余晖中，透明的血丝状深入甲内，为玳瑁中至臻。

　　姜疏有些受宠若惊，带着些惶恐地看向林颂，但林颂此时已然低眼继续剪他的报纸了。

　　长刮奏后轻点缀着泛音，庄重而又不失清朗的低音绕梁回响，轻勾慢抹后复托，摇九弦细细品尝，左手的揉弦令人回味无穷......一记上滑了了一枕黄粱梦。

　　林颂在尾音落下之际，抬了头。

　　两人相望无语。

　　“就这琴吧，我瞧它亲切。”姜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里的琴。

　　林颂弯了弯眼睛，“这把琴不卖。”

　　“啊？”姜疏觉着这老板真奇怪，不卖还让自己试，合着自己是一皮球。

　　“但是我可以送你。”

　　“啊？！”姜疏还未从失望的情绪中转变过来。

　　“要知道，只要有价，那就还不是真正的宝。”林颂收好台上散乱的报纸碎片。

　　“啊，这不是林清玄说的嘛。”姜疏小声嘟囔。

　　“嗯，什么？”林颂望前倾了倾身子，佯装认真倾听的模样。

　　......................

　　“但我有个条件。”林颂托着下巴说。

　　“你说。”

　　“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得至臻宝琴外还赠送故事一叙，血赚不亏。”姜疏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