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忆 ...
-
今天是七月十五日，距离那场惊天大战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当战争的硝烟从人们的生活中缓缓消散，战后的重建以及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逐渐提上的日程。
连受灾最严重的曼哈顿城区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每当人们抬起头仰望天空，总是能看到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划过天空，落到曾经是斯塔克大厦而现在已经改名为复仇者大厦里。
“你看，钢铁侠诶！”一个棕发男孩指着钢铁侠的背影，兴奋道。
“你很喜欢他？”朋友咬了一口刚买的热狗，被烫的倒吸一口气。
“拜托，老兄。那可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诶，救了全世界的大英雄，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他？他当时背着核弹冲进外星人老巢的时候，我差点晕过去！”男孩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似乎又回忆起当时的那孤注一掷的身影。
“嘿，别担心，斯塔克先生现在不也平安无事吗？”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一副“你为什么没有擦手”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冲他眨眨眼，“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一张图。”
“什么？”
“就是斯塔克先生带走核弹之前，不是有一段时间电视黑屏了吗？”朋友神神秘秘地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摸出一台电脑打开。
男孩挠挠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是因为信号不好吗？”
然后，他就被朋友按到了电脑前。这是一张高糊的照片，似乎是拍摄者手抖所致，但还是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图像。
下一刻，男孩的眼睛突然睁大：“OMG！”
“OMG！”与此同时，布鲁克林，一个黑发男孩看着自己面前那杯绿呼呼的蔬菜汁，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史蒂夫，你想要毒死我吗？就因为我今天早上买菜的时候，帮你拒绝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慕，你要知道蔬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鉴于医生说你的身体正处于一种极度缺乏营养的状态。”金发男人又端上来一盘绿油油的，上面淋着白色沙拉酱的蔬菜沙拉顺便给了他一个鸡蛋，看着少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还有，我并不怪你帮我拒绝那位女士，只是下次希望你不要冲出来就抱着我喊爷爷。”史蒂夫慢吞吞道，这是他一生中极少有的格外无语又格外想笑的时刻，“你吓到那位女士了。”
慕沐吐了吐舌头，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试图转移话题。
“可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一定是医生说错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史蒂夫，试图用引起他的一丝恻隐之心，“医生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是吧，队长？我看书上说，我们不能尽信权威，要懂得反抗他。”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从这一小杯蔬菜汁做起呢？”
可惜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是一个向来不为外力所动的好士兵，他所信奉的便是将命令执行到底。他在少年祈求的眼神里，轻飘飘地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慕，这个蔬菜汁你得喝下去。”他俊美的面容这一刻，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像是面对以前他队里不听话的士兵，“这没得商量。”
“或者，你要是还是拒绝，我们今天都不要想出门了。”
“我可以陪你耗一天（i can do this all day.），那可能你今天就要在饭桌前度过了哦。”
慕沐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但他知道史蒂夫向来说道做到。哦，这该死的四倍道德。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北极的冰雪是不是过于冰凉，把史蒂夫的心都给冻硬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种事上这么坚持。
随后，慕沐和桌上那杯颜色诡异（史蒂夫：蔬菜汁都是这个颜色！）的蔬菜汁对视和几秒，视死如归地端起来一口气灌了下去。
“乖孩子。”史蒂夫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温和，“我在里面还加了一点核桃，希望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
差点没被浓稠的汁水噎死的慕沐抹了抹嘴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管这叫一点？拜托，队长，你是加了一个连的核桃进去吧，你还管这玩意儿叫蔬菜汁？”
“很多吗？我也就加了六个，还有一些其他坚果。”史蒂夫收起他的杯子，示意他赶紧把鸡蛋和蔬菜沙拉吃掉。
慕沐嘟哝了几句，还是低下头慢慢地啃着一盘蔬菜沙拉：“我感觉我都要变成一只兔子了。”
愿世界没有蔬菜，阿门。
史蒂夫的听力远超常人，自然听见了他的抱怨，正准备安慰他几句，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走出去接之前，还叮嘱慕沐要好好吃饭。
慕沐赶紧点头，顺便塞了一大口蔬菜到嘴里，示意史蒂夫他会好好吃饭。在史蒂夫将信将疑的眼神里，让他赶紧去接电话。
他听见门被轻轻带上，黑若点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定然会知道他一定是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只见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哒哒跑到史蒂夫的餐位上，把自己的盘子拖过去，然后扒拉着自己没吃过的那面全部倒在了史蒂夫的盘子里，还用史蒂夫的餐具整理了一下，最后清理了一下现场，若无其事在史蒂夫开门前一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感觉到史蒂夫站到了他的背后，慕沐默默挺直了背，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一点。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史蒂夫走开，就在他准备回头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发顶。
“史蒂夫？”他微微抬起头，疑惑道，“出什么事了吗？”
“上面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史蒂夫半蹲下来，让慕沐不用抬头看他，“车马上就到了，我大概要五六天才能回来。”
慕沐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朦胧的恐惧，像是突然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蹭过他的指尖，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却只留住一把空气。
他看着史蒂夫蔚蓝如大海的眼睛，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只吐出一个沙哑的“好”。
慕沐知道，自己已经给史蒂夫填了太多麻烦了。
他不能再在他工作前扰乱他的心绪了。
————————————————————————————————————————
史蒂夫走了，慕沐把他送到楼下，给了他一个拥抱。
“路上小心。”他眼里满是关切，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看上去比哭好不了多少。
“美国队长从来不骗人，对吧？”慕沐吸吸鼻子，眼圈控制不住红了一圈，“你会平安把史蒂夫带回来，是吧？”
史蒂夫心疼地看着倔强的不肯让自己帮他擦眼泪的少年，又想起他的战友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个离去的猜测，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
“我会安全回来的。”最终他伸手摸了摸慕沐的头，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车。
车子缓缓发动，慕沐的视线却不肯移动半分，直到车子消失他的视线里，他才从那种呆立的姿势慢慢回神。
没有人注意到，一抹蓝光从他的眸子深处一闪而过。
等他回到家里，看着和往日一样但却略显空荡的小屋，不由得苦笑一声，他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史蒂夫的离开，毕竟自他醒来以后，就是史蒂夫一直在照顾他。
难道是雏鸟情节？
可雏鸟情节里会有害怕别人死亡吗？
他慢慢走到书房里，翻出自己的日记，握着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来记录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于是他翻动着笔记本，细细地看着自己这二十多天来的动向。
二十一天前，他在医院里醒来，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般和在一边守着他的史蒂夫。
史蒂夫叫他“慕沐”，还问他是哪里人，今年几岁，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失忆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十天前，史蒂夫回来告诉他，说如果他不介意，就让他和他的朋友们来照顾他。
虽然史蒂夫的朋友，除了他在检查身体时来过，匆匆一瞥看到的一个棕发小个子男人外，他一个也没见过，但也不妨碍他觉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他失忆了，但也只是关于自己的身份和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以他本身一无所有还失忆的情况，能在医院照顾他那么久还愿意带他回家的人，可能也就史蒂夫独一份。
于是，在他感激地答应了。
十五天前，史蒂夫带他去美国队长博物馆时，他脑子里突然有一闪而过的画面将美国队长和史蒂夫的重合在了一起。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背后的史蒂夫，失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美国队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时间照顾他那么久？
等回到家时，他帮史蒂夫打扫卫生时，发现了那个象征着队长身份的盾牌。
他看着史蒂夫难得有些尴尬而局促的神色，倒吸一口凉气，试探道：“队长？”
慕沐一时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些魔幻。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说的要照顾我的朋友是复仇者联盟的人吧？”慕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正在播放的新闻，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宣布要建造复仇者基地。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十三天前，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是浓稠的鲜血，铺天盖地，宛如一场燃烧的大火般，染红了半边天空。
他挪动着脚步，趟过温热的血河，行至尽头时，看见许多人的尸体，有男有女。
血液从他们尸体破碎的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流出，蜿蜒着汇聚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流淌成了慕沐脚下的血河。
刺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的刺激着慕沐的神经，一种毫无由来的无助和悲凉在他的心底蔓延，仿佛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心脏，疼痛和酸涩在那一刻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
然后他就被疼醒了，史蒂夫坐在床边，帮他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和脸上的泪水。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他第一次做梦，也是醒来后的唯一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略带哭腔的声音：“史蒂夫，我到底是谁？”
可惜史蒂夫也没能给他答案。甚至史蒂夫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因为当时他身上掉下来的那块钢牌。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一直会做梦。
梦里有时是一个穿着小丑戏服的男人，有时是一个穿着植物做成长裙的女人，有时又是很多人。他们的耳边都带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慕沐能感觉到他们在看他，视线温和，像是没有恶意的长辈和朋友。可他就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像是蒙一层厚厚的白纱，无论慕沐凑的有多近，眼睛睁得有多大。
不过好在，在经历几天努力之后，他看见了他们耳边带着的花的模样，那是一朵小小的菊花。
他满心欢喜地醒来，告诉史蒂夫他终于看见了一点梦里的东西，却没发现史蒂夫的脸色有些异样，甚至有些欲言又止。
史蒂夫看着他兴奋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想起过往的样子，只觉得如鲠在喉。
慕沐失忆了，他不记得白菊花的用途了。
那是用来祭拜亡人的。
这意味着，男孩梦里的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失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