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路人甲同学[综主家教]》渐染

3、07-09

　　07.

　　有栖身上有些小秘密，阿纲是不知道的。

　　并不是出于“不想牵连身边的人”、“有保密的硬性要求”之类的原因。

　　只是单纯地因为没有途径让他知道而已。

　　“上次他见到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呢，可能是启动了什么奇怪的自保装置吧，他醒了之后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在夏目帮忙将吓昏过去的阿纲搬上床之后，有栖捧着自带的茶杯坐了下来，说着忍不住叹气。

　　“还有上上次去我家，骨女小姐正好迷路到我家，出来的时候忘了化妆，阿纲又被吓昏了。”

　　“隔天起来的时候，开玩笑跟他说是梦游，结果他一点也没怀疑，也根本不记得遇到骨女小姐的事了。”

　　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了。

　　夏目额头冒下一滴冷汗，不由在心底同情了或许根本不知道妖怪存在的可怜少年两秒。

　　猫咪老师跳上桌，将最后一块甜点吞进肚子里，一边还不忘嘲讽：“果然是没用的小鬼啊。”

　　“猫咪老师！”夏目掐住招财猫的脸，“沢田君还只是国一生而已，是普通人啊！你不要老是欺负他！”

　　“哈？那个小鬼有哪点配让我欺负啊！”

　　招财猫张牙舞爪地跟夏目对挠，可惜爪子太短，毫无威慑力，它努力挣脱夏目的手，一边看了眼旁边看戏状态的有栖。

　　“我看问题不仅仅出现在那个小鬼身上吧。”

　　夏目动作一顿，跟着看向有栖。

　　猫咪老师趁机从他手里挤出来。

　　有栖还是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秘密的紧张感，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模棱两可的应道：“也许吧。”

　　夏目略有迟疑：“是因为世界融合的原因吗？”

　　有栖点了点头：“有可能哦，毕竟原先在我们这边的世界里，妖怪属于传说物种，也许是世界在融合的过程中进行着自我调试吧，接触不良的时候信号被屏蔽掉也是正常的现象。”

　　白色的小鸟落在她的肩头。

　　鹤便是她从夏目那个世界里带回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妖怪的一种。

　　大概因此才接触不良，它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的意识里被暂时抹消掉了。

　　猫咪老师眯了眯眼睛。

　　夏目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有点担心：“那彻底融合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吗？”

　　有栖冲他笑了笑：“会的。”

　　她说得笃定，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夏目便也柔软下表情，露出温柔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08.

　　“有栖？”

　　奈奈刚端着切好的甜品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下楼的有栖，但她一点也没有意外，仿佛习以为常。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嗯，阿纲好像复习得太累了，睡着了，我们就不打扰啦，奈奈妈妈明天再见。”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跟在有栖身后，也跟奈奈道了别。

　　奈奈将甜品分出一半装到袋子里，追到门口递给有栖。

　　“这么多我和阿纲也吃不掉，你带回去跟朋友一起吃吧。”

　　有栖没有拒绝，接过袋子跟奈奈挥了挥手：“谢谢奈奈妈妈，那我们先走啦。”

　　若月宅和沢田宅只隔了一条街，也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夏目跟着有栖走到若月宅大门口，无意间扭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隔壁的奈奈还站在自家门口。

　　有栖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夏目？不进来吗？”

　　夏目回过神来，连忙跟着她进门，最后又转头去看的时候，奈奈已经不见了。

　　是因为担心吗？
　　他不由地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间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有栖解释道：“奈奈妈妈对我来说就像是真正的妈妈一样呢。”

　　夏目跟着有栖穿过院子，走向房屋的方向。

　　他一边打量着周围。

　　这是他第一次来有栖家，虽然有提前听说过若月家很大，但是真正踏进来，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太大了。
　　某些古老世家的本家或许也不过如此。

　　不过有栖平时只占用前一半。

　　庭院里还有小池塘和凉亭，风吹过的时候墙边的小竹林便沙沙作响，仰头还能看到满天的繁星，仿佛缩小版的世外桃源一般。

　　但……
　　对于一个女孩子独居的地方来说，未免太过空旷了。

　　“我跟夏目有点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不过我没有其他的亲戚，以前一直都是奈奈妈妈在照顾我。”

　　在有栖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除了在学校以外，她大半的时光都是在沢田家度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突然穿越到其他世界去，接下了引路者的工作，我也许会被奈奈妈妈收养。”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这是有栖觉醒穿越的能力之后自发地明了的事情。

　　世界与世界之间原本毫不相干，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偶尔也会出现类似彗星撞地球的情况。

　　弱小的世界会在瞬间湮灭。

　　能量对等的世界会两败俱伤。

　　最好的结局是互相融合，但由于世界观和力量体系不同，融合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让人不想看见的未知意外。

　　比如某个存在被彻底抹销，某些人的人生轨迹因此被改变，走向糟糕的极端……

　　好在相撞之前总会出现某些征兆，比如突如其来的穿越——有时候是有栖穿越到别的世界去，有些是别的世界的人穿越到有栖这里来。

　　随着有栖年龄增长，后一种的情况渐渐变得多了一些。

　　有栖的职责是世界赋予她的，她也正是为此而生。

　　要想办法将那些迷路的人送回到原本的世界，那样就可以轻微地扭转世界轨道，避免相撞的下场。

　　她是异世来客的引路者。

　　但并不是每一个异世来客都是友善或者柔弱无害的，有栖很害怕会牵连到没有力量的奈奈一家，所以在奈奈妈妈问她要不要作为养女改姓沢田的时候，她拒绝了。

　　奈奈妈妈因此失落了一阵，但她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很快便调整过来，依然像以前一样作为邻居阿姨照顾着有栖，却什么都没有追问。

　　“奈奈妈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有栖这样感叹着，她注意到夏目神情里似乎有些悲悯的意味，大约是为她的遭遇而感到难过。

　　“不用担心，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

　　有栖笑了笑，抬头看向连廊的位置。

　　有着长长尾羽的鸟雀扇动着翅膀，欢迎着主人的归来。
　　穿着男式和服的“人”个子高挑，容颜昳丽雌雄莫辨，但神情温和，朝有栖与夏目微微倾身。

　　“欢迎回来。”

　　09.

　　夜凉如水。

　　夏目和猫咪老师共享一个单独的房间，临靠着庭院，推开门就能看到窗外盈盈的月色。

　　近期还算平静，除了夏目本人，并没有其他的异世来客到访，他们得以安静地休息。

　　不过猫咪老师显然还不能体谅夏目的辛苦，抱着酒瓶喝得醉醺醺的就开始撒酒疯，满屋子乱滚，被夏目一拳头镇压之后才安分了一些。

　　闹了半天，夏目渐渐有了些倦意。

　　意识朦胧的时候他恍惚梦见了与有栖的相遇。

　　夏目第一次遇见有栖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中生，还没有被藤原夫妇收养，因为看见妖怪的能力被亲戚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也没有遇到猫咪老师。

　　那时候有栖年纪也很小，还在上小学。

　　有十岁大吗？
　　或许还没有。

　　那一次他们仅仅只是在雨后的樱花树下有了短暂的相遇。

　　有栖尚且还不知道那是世界融合的征兆，她只是茫然，明明刚刚还牵奈奈妈妈的手逛超市，怎么一转眼就到了陌生的树下。

　　夏目亲眼看到她凭空出现，便以为她也是妖怪。

　　那时候他对妖怪是有些复杂的，想到亲戚们之间异样的眼神，便咬咬牙闭上眼睛，想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低着头冲过去。

　　然而属于人类的温热的手拉住了他。

　　“大哥哥，这里是哪里啊？”年幼的女孩子仰头问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我找不到妈妈了，你能带我去警察局吗？”

　　夏目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她忐忑不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带她去了附近的警察局。

　　若月有栖，沢田奈奈，并盛。
　　从女孩子口中透露出的关键词并不属于夏目所在的现实。

　　警察局暂时收留了这个走失的女孩子，让夏目先回去上学。

　　夏目离开前扭头看了一眼，有栖扬起笑脸摆手跟他道别。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绕到了警局门口。
　　那时候有栖已经不在了，问起来时警察也一脸茫然，不确定地说也许是被父母领回去了吧。

　　夏目莫名有些怅然，却并没有一直放在心上。

　　再见面就是两年多以后了。
　　对他来说是两年，对若月有栖来说，或许更久。

　　女孩子进入发育期，身高开始抽条，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一些，依稀有了少女的影子。

　　有栖追着一只白色的鸟踏入了这个世界，迎面撞上了躲避妖怪追杀的夏目。
　　她认出了夏目。

　　“你是之前帮我的大哥哥啊。”有栖对他笑了笑，“还是说是他的后代？我忘了问他的名字呢。”

　　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这是夏目在意识到世界融合之后才了解到的事。

　　与有栖重逢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的人生似乎也在同时迎来了一个转折点，友人帐、猫咪老师、除妖师……不知不觉间日常就变得吵闹而丰富了许多。

　　属于夏目这个世界的鹤误入了有栖的世界，原本他们以为鹤便是那个融合的征兆。
　　但有栖将它送回来之后，却没有能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

　　有栖回去之后的某一天，夏目与她在某一处遥遥相望。

　　中间仿佛有堵无形的墙壁，一边是黑夜，背景是穿着和服的祭典游客，还有烟花，一边是傍晚，不算忙碌的电车上，穿着职装的白领靠在栏杆上昏昏欲睡，刚放学的学生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夏目坐在电车上，看到有栖惊慌的神情。

　　鹤不是征兆，早在它之前，世界已经开始悄然融合，它不过是沿着相连的无形轨道提前偷渡的游客。

　　“啪嗒。”
　　有栖手里的冰淇淋掉到地上。

　　明明隔了一个世界，夏目却将那道微弱的声音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