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有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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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朝听到他的问题，脸色涨红。这人怎么还好意思问别人为什么害怕他。
辞朝不敢直接将这话说出来，他只抿着唇，就要从薄青元身上下来。
薄青元倔强的脾气上来了，辞朝不说出个一二三四出来，他就不让人走。
辞朝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对方。薄青元从小跟在将军父亲身后练武，力气极大，辞朝的力气小，推不开对方抓着自己的大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被拉近了，辞朝可以闻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柏气味。
对方俊美的面容极近，令他目眩神迷。
辞朝实在是受不了，下意识伸手挡拒在自己的身前，阻止两人过多的靠近。
他鼓起勇气，眼神躲闪说了句话，“贵君，你我二人这般怕是于礼不合。”
听到辞朝的声音，薄青元这才发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姿势颇为不雅，辞朝都坐在自己身上了。
他神情一怔方松了手，辞朝从他怀里连忙退了出去，理了理自己被弄乱了的衣摆，来遮掩自己紧张不安的内心。
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他的脸上，他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只能避开脸去，不让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面上艳若春花，漂亮秀美极了。
薄青元自那日在乐府见过辞朝后，总会时不时就想起他的这张脸来。如今见着了，倒是比自己回忆中的更为艳丽。
薄青元的声音不由得缓了缓：“本君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我二人皆是圣上的后君，你不必对本君如此见外。”
辞朝手下一个用力，差点把自己的袖口给撕了。
这是薄青元能说出来的话？
他方才气势汹汹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冲自己兴师问罪？
辞朝连忙垂头避让，“贵君，还请万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贵君是贵君，良人是良人，两者如天堑，您就是天上的云，辞朝就只是地上的泥灰，您这样说可是要折煞了辞朝。辞朝不能没有规矩。”
辞朝这么说是对的。
可薄青元听了，眉头却拧起来。他不爱听辞朝这话，“你若是地上的泥灰，只怕公主不会送你入宫，圣上也不会封你为良人。”
辞朝红了眼眶。他就知道这人是来找他麻烦的！
薄贵君不会容得下自己。
薄青元脸沉着：“你且起来弹琴吧。”
他说完话，辞朝没有动。薄青元唇抿了下，开口道：“怎么了？这就生气了？”
辞朝眼角余光瞥了瞥薄青元跟前那琴，他怎么敢跟薄青元生气，他又不是活腻歪了。只是他也总不能直接开口叫人让个位置，只能开了口，艾艾戚戚地：“薄贵君，琴在您跟前，辞朝不知该坐何处。”
薄青元一下子站起来，他面上镇定着让开了自己的位置，神色依旧保持着方才的严肃，“那你且坐这儿吧。”
辞朝偷偷摸摸瞧了瞧好几眼，确定他没有要惩治自己，这才坐了下来。
辞朝心里紧张，覆在琴弦上的手微微发抖，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与紧张。
他可以察觉到薄青元看向自己的视线，辞朝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克制着自己心中对于薄青元的害怕与恐惧，开始弹琴。
他的手指细长素白，挑拨着琴弦，发出阵阵悦耳的琴音。
辞朝会的曲子不多，除了在楚馆里学过的之外，在乐府中也学过两首。他在乐府中时成日里弹奏着，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就算到了薄青元跟前，再不镇定，他的身体也会循着记忆弹奏出来。曲调一点都没出过错。
这首曲子是乐府新人刚入门需要掌握的，也是江国人人熟知的。
原曲风格轻快晴朗，辞朝也不曾弹错，可落在薄青元耳中，只觉无端换了种调子，多了些旖旎的风情来。
他闭上眼，不再看辞朝，静静欣赏乐曲。
辞朝很快弹完了一曲，他收回自己搭放在琴弦上的双手。美人眉眼低垂，弱柳扶风，“辞朝琴技粗陋，还望贵君海涵。”
薄青元睁开双眼，他虽然不懂音律，可也知晓好坏。
他抬手拍了拍，口吻平和，“这曲调倒是不错。朝良人过于谦虚了。”
辞朝闭口不答，只当自己是空气。
薄青元又问他：“你在公主府这几日，可还安好？”
辞朝惊讶抬起头，在接触到男人锐利的目光时像是被烫到一样。他侧过脸，声音又轻又软，“多谢贵君体贴，公主人美心善，辞朝一切都好。”
薄青元又问，“公主是如何安排你与圣上见面的，你可还记得？”
他拿起桌上的杯盏喝了口，“详细说给本君听听。”
辞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当然是记得，可这些要他怎么能说出口。
尤其还要当着薄青元的面说出来。
辞朝的脸发红发烫，热意爬上了他的面颊，将他的脸染成了绯色。
薄青元身边的大公公竖起了耳朵，窃听着里头的动静，不放过一丝一毫。
只是任凭他如何仔细聆听，都听不着一点，就只听见前头辞朝弹琴的声响。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朝良人声音怎么这般小，莫不是在薄贵君面前，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公公想了下总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们薄贵君在校场上也让一众侍卫面色发苦，无人敢直跟薄贵君正面抗衡。
辞朝害怕薄青元，这是应当的。
大公公一边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事，一边眼神锐利地盯着玉琼台院子里的两个宫女。
镜中、水月两人倚靠在一起，眼眶都湿了，却也不敢离开玉琼台一步。
她们在心中不断祈求着，多希望圣上能够想起她们的小主子，好来给小主子解围。
薄贵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在公主府里，她们这些小丫鬟们也是听过的。
薄贵君武艺高强，跟圣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以前就追在圣上的身后，一心一意爱慕圣上。等嫁给圣上后，便死死守着后宫，直到今日之前，圣上后宫中一直都没有新的娘娘或是后君。
薄贵君善妒，一定是容不下她们小主的。
镜中、水月想明白后心凉了半截，剩下半截也快随着冰冷的晚风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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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礼被妹妹留在公主府用过了晚膳又商议了些事，这才趁着夜色回了宫。
弯腰碎步行走在他的身边的大太监，想到公主的吩咐，心思活络起来。
他凑到圣上的身侧，笑容谄媚，“圣上，今儿天色也晚了，要不早些歇了？”
“朝良人今日是第一次进宫，圣上可要去找朝良人作陪？”
江越礼没忘记辞朝。他对辞朝印象本就深刻，今日一见，对方秀美艳丽的容貌与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是叫他难以忘怀。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摆驾玉琼台吧。”江越礼瞥了眼自己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弯腰应诺：“是！”
他们两人到玉琼台的时候正好。
江越礼没让大太监进去通报，而是叫身边的侍卫直接轻推开门，想打辞朝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们刚一打开门，众人就一眼瞧见了守在主殿前面的人。
只一个照面，就认了对方。那可不就是薄青元身边的大公公吗？
而辞朝身边的两个小宫女，则可怜兮兮地站在院子里，看到圣上来后，眼泪汪汪，瞧着好不凄惨。
这明显主客对调的强烈反差，让江越礼都不住抬头看了眼顶上的牌子。瞧一瞧他来的是玉琼台还是景阳宫。
只见外头“玉琼台”三个字的牌匾，还在上头明晃晃的挂着。
江越礼沉了脸色，他直接走了进来，大公公他们也纷纷跟上。
当看见江越礼那张脸，薄青元身边的陆公公就是当头一棒。
圣上！圣上怎么来了！坏了坏了！薄贵君还跟朝良人在屋里头呢！
陆公公心中着急，恨不得现在跑到主子身边，将圣上来的事情告诉对方。但他如今只能在江越礼的目光下，脸上挤出笑容出来行礼，“奴才见过圣上！”
陆公公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响亮得很，足够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能听得到。让薄青元有所准备。
辞朝听了薄青元的话正觉难堪，头脑中一片空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带过这个话茬，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大祸临头。
江越礼来了。
他震惊地去看薄青元的脸，只见对方眉眼阴沉得可怕，比方才看他时的目光还要凶，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辞朝在他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
完了！
辞朝脑中嗡嗡作响。
他入了宫，身份上是越不过薄青元的。何况圣上与薄青元情投意合，再怎么说圣上为了薄青元的脸面与心情也不应当今日来找他，至少得等到明日再来安抚他这个“公主府的脸面”。
可偏偏江越礼来了，他竟然连一日都等不了。
这让薄贵君怎么想。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辞朝双腿发软。
这可真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啊。
他咬着牙，心里有许多对薄青元与江越礼的怨言，可最多的还是对自己身份低微的无奈。
他连心中恨他们都不敢。
薄青元站起身，他瞥了眼一旁小脸煞白的辞朝，心中对辞朝的那一点琴艺的欣赏，在他心爱人抛下他来找辞朝的此刻，化作了一缕烟云消散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君对你做什么了吗？你这般难看神色是要故意做给圣上看？”
薄青元语气变得锐利，刻薄得很。
辞朝撑起身体，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将眼里的恐慌藏起来，不让他人窥见，“辞朝没有。”
他的声音小，薄青元耳目聪敏听见了。他没再理辞朝。
这人方才跟他一块儿时腰背还是直的，这会儿江越礼一来，活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薄青元心中郁郁，只觉辞朝这副前后不同的模样面目可憎。
他直接大步往外走，辞朝不敢落后，连忙小步跟着他，和薄青元保持一定的距离。
薄青元出了门，一眼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江越礼。
外面的天色太黑，他看不清江越礼的脸色。那人站在树木阴影下，天上的阴云遮蔽了夜晚的月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无端隔出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薄青元心中一跳，面上倒是不露声色，好像对江越礼来玉琼台一事一点恼怒都没有。
他平静给江越礼行礼，“臣见过圣上。”
一块儿出来的辞朝也连忙跟上：“辞朝见过圣上。”
辞朝对他人的目光敏感，他可以感知到江越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只是停留了一下就又移开。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希望等下他们二人若是争执起来，千万不要祸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
江越礼与薄青元对上视线。
他的薄贵君目光如炬，眉眼锋利，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像是要窥探出他此刻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江越礼压下心中升腾出的一丝不满，唇角上扬，明知故问，“青元怎么在这儿？”
薄青元态度硬：“听闻今日宫中来了新人，臣特意过来瞧瞧。”
江越礼又问他，“青元可瞧出什么来了？”
“圣上眼光果然不错，朝良人温顺，柔和，是臣远不能及。何况良人相貌姣好，比如水月色还要秀美，也确实能得到圣上的喜爱。”
薄青元又说，“只怪臣学武，不会文雅，相貌和性格都不如人，也不怪朝良人第一日进宫，圣上便迫不及待来寻良人。”
薄青元这话说的江越礼就像个色中饿鬼，新来的艳丽美人刚进了宫，他一刻都等不了。
薄青元盯着江越礼的视线，一刻不放。他要看清对方脸上所有的情绪。
他喜欢江越礼这么多年，跟在对方身后那么久，为了能跟江越礼在一起，他跟将军府几乎是赌上了所有。他容不得江越礼在这段感情里，有一丝一毫的偏离。
江越礼知道薄青元是专门过来找辞朝茬的。
他听着薄青元的话，心中的阴暗面又多了些许。
江越礼唇角的弧度浅了不少，“青元这是说哪里的话，在朕的心中，谁都不可能越过你去。”
“朝良人刚进宫，朕又从公主府中刚回来，便过来瞧一瞧他可安顿好。”
“瞧好了便是要陪你的，”他目光温和落在薄青元身上，好似周围的人皆不能入他的眼，“现在瞧他不错便好了。正巧你在这儿，那我们便一同回去吧。”
院子里被陆公公盯着不让动的镜中和水月，早在圣上进了院后就恢复了自由。
她俩陪在辞朝的身边，听着耳边两个大人物打机锋，主仆三人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人微言轻，根本不够格加入这场试探。
薄青元听了江越礼的话，扯了下嘴唇笑了，“也好。”
他的目光转向了辞朝，“朝良人刚入宫，怕是会有诸多的不适应。这后宫以前只有臣一个人，如今有了新人，不如良人每日来景阳宫陪陪臣可好？”
薄青元的声音炸响在辞朝的耳边。辞朝抓紧了衣袖，他下意识抬眼去看江越礼的脸色，只是他们中间隔得太远，他瞧不见对方。
也等不到对方的救场。
他要是去了薄青元的地盘……
辞朝不敢想。
可他此时此刻，却只能垂下头，弯下了腰，好似对这一份来自薄青元的恩典有多喜欢、多期待一样。
“辞朝多谢薄贵君。日后辞朝要多多叨扰贵君了。”辞朝弯下了腰，姿态柔软。
薄青元面上笑着，语气却冷漠，“无妨。”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对着江越礼伸手道，“圣上，咱们走吧。”
江越礼定定看着他的手，周围的众人是一口气都不敢喘，额头上背上全都出了汗。
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一眨眼的时间。江越礼眉眼舒展，他走过来，主动牵住了薄青元的手，“好，咱们走吧。”
辞朝跟镜中、水月二人一直弯着腰送他们离开，等人全都走了，辞朝身体一晃，撑不住倒下。
镜中和水月立马慌张地扶住他，“小主，您没事吧。”
辞朝白着脸晃了晃脑袋，“没、没事。”
他伸手捂住了胸腔里怦怦直跳的心脏，整个人已然被绝望笼罩。
明日他还能从景阳宫完好地回来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有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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