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咬耳朵是天赋技能 ...
-
天气晴朗，蓝天如画布般纯粹，偏偏在低空处飘过一朵晃晃荡荡的祥云。
淡金色的，远看便能感受到“祥云”的柔软。
这便是孙决明专门为沈珩之准备的飞行器——祥云。
保暖平稳，安全性强，是病患专享座驾，座位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绒絮用来保暖。
沈珩之双手揣兜盘腿而坐，置于身前的双臂往绒絮下藏，整个人懒洋洋的，双眼眯成一线昏昏欲睡。
在飞过一片山脚村落时，沈珩之掀开了眼，他在村落上方看到了盘旋不散的莹绿色瘴气，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勾身下望。
看面积，瘴气蔓延好一会儿了。
仙盟素有仙门辖区巡防的惯例，也不知如今除忧庭是谁在管，如此怠惰任凭毒瘴蔓延，在以往这种情况被发现了可是要累及师门的。
沈珩之头颈后仰，伸了个懒腰，随即向后倒去，手腕翻转间祥云消失，整个人凌空下坠。
临近地面时灵气鼓动，带起袖袍烈烈，刹住速度，待落于树冠之巅，坠落的力道便仅剩蜻蜓点水。
在云上飘了那么多日，也该下地活动活动了。
绿藤老树，小桥流水，村落屋脊沿着山脚连绵起伏，看起来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村庄，但村庄上空瘴气笼罩不散，甚至有扩散之势。
吸进附近的空气，沈珩之皱眉，从乾坤袋中取出清心丸服下。
这瘴气中鬼秽气息太重，迷人心智，心神不稳的人容易深陷其中。
少年时他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杀伤力，都说“鬼迷心窍”，若无愧无悔便不会受迷惑。可现在他才知道，要想一直不愧于心太难了，还是小心为上。
树冠之下的山野里有一条人畜生车轮经年累月压出的土路，随着路延伸的方向瘴气越来越浓，还有隐约飘来一股腐烂的气息。
沈珩之继续往前走，发现了村庄外围两人高的土墙、篱笆，外观完整没有袭击的痕迹。
再往里走到村子中心，沈珩之看到了一口露天的水井，村子坐落在山脚下，绕着水井呈扇形分散居住，走到现在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进到村民家中，布帛、米粮都在，有好几家地面上都有摔碎的陶碗。
这是都缺钙手抖了？不太可能。
灵气上涌至双瞳，沈珩之从井上看见了绿瘴之中附着的黑烟。这是被人为炼制的瘴气才有的杂质。用尸体炼化的瘴气很难提纯，总会有一些尚未汽化的固态焦质裹挟在瘴气里，很好区分。
也就是说，这口井被下了鬼瘴之毒，而整个村的人都消失了，这些人是瘴气的受害者，并且尸体很有可能也被投毒人带走继续用作瘴气材料。
沈珩之心下一沉。
这是发现瘴气最坏的情况。
“邦……邦邦……邦……”
沈珩之倏地转头，寻着声找去，走进一家村落边缘的农户，那家院落墙根下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沈珩之不知人类的竹篓是否都一个样，这只竹篓让他想起了月前在药王岛上遇到的脚夫。
那日他背了满篓的山珍去，求了驱鬼符，肩上还有被竹篾划拉的压痕。沈珩之没有继续想下去，厄运专找苦命人，无论过了多久都是如此。
沈珩之推开紧闭的门，在厨房角看到了一个满身柴灰的孩子，厨房里的食物都没了，连柴灰都一干二净，她缩成小小一团，左手捏着一张黄色符箓，搭在瓷碗上，指头轻轻下按翻陶碗，用碗底敲击地面。
就是这个声音将他引来的。
小姑娘还挺聪明。
沈珩之蹲下，他的靠近驱散鬼秽毒瘴带来一阵莲花清香，小女孩干涸的嘴唇蠕动，占了半张脸的一对眼睛撑开一条缝，随后彻底昏睡过去。
沈珩之用清洁术将“小煤球”清理干净，抱她起身时发现，他的腰带处被按上了黑乎乎的指印。
随后他将女孩抱起，她的小短手又拉住了他的衣襟，攥得紧紧的。
“乖，哥哥不走，不怕了。”
沈珩之低头抚平女孩愁苦的脸，下瞬间这张脸变成了第一次初遇时李扶光的模样。孩子睁开了眼，绿色的幽瞳直勾勾盯着他，双臂缠在他颈上，带来一阵寒凉。他坐直身体慢慢靠近沈珩之的颈窝，丝丝凉气喷涌，随后尖锐咬下。
“为何要救！既然厌恶我为何要救我！”
“我……”不对，李扶光那时还小如何知他心思？
下一秒，幻境散去，小女孩难受得在怀中翻了个身，沈珩之放松双臂，抬手抚向颈窝，光滑如初。
*** ***
李扶光疾驰半日，停在了药王岛外的渡口处，满身的幽冥火一散而尽，剩下的路程他似乎想改步行，却又迟迟不肯迈步。
他蹲在堤岸边对着湖面倒影梳理不羁的乱发，隐藏眼尾青绿的妖纹，再换一身湖蓝色的法袍，右手抹过腰间乾坤袋，取出月魄。
他不仅修复了月魄剑身，还配了一把冰蓝色的白玉髓剑鞘，嵌上三颗千金难寻的天级上品水系晶石，请人刻上九转防御法阵，如今的月魄不输师尊300年前那把。
李扶光手握月魄用袖口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负手将剑背在身后，迈上湖面，闲庭信步般朝湖心走去。
他心情似乎很好，路过湖中石亭，见一女子趴在亭内，以烧过的木枝为笔不停演算，还分神瞧了一眼。
没看懂，但似乎是阵法。
他向来以力破巧看着这些符号线条就头疼。
李扶光略过石亭大摇大摆地登岛，袖摆飘摇间一缕火苗飘落在写着药王岛三个大字的牌坊柱上，留下一朵骷髅状的焰火标记，他能在标记之间实现瞬移。
一路入岛太安静了，师尊身经百战，之前在他眼皮底下都能逃脱，这次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放跑他。
走在田园间，他李扶光一直行于阴影处，用鬼气迷人心魄套出了沈珩之的位置——栖凤阁。
李扶光听着这名好心情就去了大半，他按照岛民的指引靠近位置，远远地瞧见火红的枫林，见到牌匾“栖枫阁”还有牌匾之上热气氤氲的阁楼。
蒸腾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说不出的冷香，是听泉峰的味道。
牌匾上的“枫”字和师门熟悉的气味让李扶光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地雀跃。
他知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引诱一定有陷阱，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李扶光勾唇，步履轻快地点上墙头，在枫树枝的借力下一跃而上，随后轻盈落于栖枫阁梁柱上。
阁楼顶层是一座露天浴池，三面围着屏风，他只能看到一抹背影，氤氲的雾气上升挡住了他大部分视野，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一字肩、蝴蝶骨、收拢与颈侧的长发，摊开搭在岸边的手臂，粉白的指盖……每个细节都唤醒了他死去的回忆。
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李扶光眼眶泛红。师尊仙逝那日他的记忆是破碎的，最清楚的一幕就是他将斩神钉刺入师尊胸膛，与之伴随的是内心深处深深的怨恨、暴怒和无尽的委屈。真是可笑，弑师这样天大的事在他记忆里竟然只是没有前因后果的片段，很多细节他都要听其他人的话来拼凑真相。
他这个当事人尚且如此，那些给师尊定罪的、街头巷尾唾骂他的，砸他仙庙的人仿佛亲眼目睹一般，言之凿凿，甚至能再添罪状肆意播撒。
人类的卑劣盖如此类。
这边李扶光陷入回忆藏于梁柱之上迟迟没有动静，玄水镜前孙决明便保持靠坐的姿势坚持了多久就。为了让临时制成的傀儡行动没有生涩感孙决明特地采用远程遥控形式代替傀儡自主行动。
他坐在丹炉前的长条凳上，双手平坦身体斜向后仰，已经坚持了一盏茶功夫，快到极限了。
就在孙决明犹豫是否要先发制人时，李扶光动了。
他扑通落如水中，右手弯曲小臂卡在沈珩之肩颈之上压制住咽喉，左手掐住起他的下颌粗暴上抬，身周鬼气暴涨，“你竟没死？”
玄水镜对应着沈珩之傀儡的主视角，随着视线上移孙决明对上了一双森冷可怖的绿瞳，自诩捕猎者的孙决明感觉自己突然沦为了猎物，后背暴汗。
他……他是李扶光？
孙决明不敢相信，以往的李扶光虽是妖鬼之子但自小受沈珩之教诲，多少染了些君子坦荡端方之气，但眼前这个李扶光不同，这种充满野性杀欲的眸子绝不是一个受过师训的人该有的样子。
玄水镜中一张墨绿色的妖爪放大，指尖狭长锋利关节处又生倒刺，这样一只手卷起了沈珩之鬓角的一缕发，李扶光凑近鼻头嗅了嗅，随后缓缓靠近，将沈珩之抵在池壁边推高了些，低头凑近耳边狠狠咬下，“既然厌恶我为何非要救我，现在后悔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咬耳朵是天赋技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