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芣苢夭夭

15、第 15 章

　　婚礼是个仪式，中国最常见的一套流程是早上去新娘家费劲一番功夫，将新娘抱下楼接回家，经历一套琐碎的例如洗脸给红包一类的流程，再到饭店，正由司仪摆弄一番，给双方父母叫爹妈，带戒指，喝交杯酒，接吻……
　　殷喆和程成的婚礼，抛弃了新娘与新郎的差异。
　　早上他们请了造型师，分别到二人家中为他们打扮，并有。摄像机全程跟拍，当然这些工作人员都是二人的好友，有些是在创业，有些还在进行，有些在打工，但无一不适合二人，有很深的交情，知根知底，这使二人。对这场婚礼有着莫大的信心。
　　两人分别开车从家里出发，带着自己的父母向他们共同的家行进。上午的时间花在了，接受的少些草，像双方父母介绍他们一同认识的好友，一同打下的天地，一同盼望的未来，一同著称的小家……
　　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受到家里人的阻挠，即使双方父母都很惊讶自己有了个男儿媳，但硬着风表示这年头可能连真正的爱情都很难找，若是真的要结婚，便有着他们去了，成成家人表示让儿子做自己就好，在人生为数不多的可以自己做决定的选择中，选择做自己。决定自己的工作、婚姻、后代。决定自己的生活。
　　林颖晖早上的任务是帮二人看着接亲戚的车队。林的车落在队伍的最后，统一发的对讲机时不时响起，副驾的穆勒帮着林说了大部分话，因为一边开车一边注意车队情况并不安全，一行人排着白色的长龙向酒店驶去。
　　另外一些长期不联系的亲戚和朋友已经在酒店落座。两个青年牵着手，走上红毯，来到台上，在众人的目光中拿起话筒，相视而笑。
　　“这一天我幻想过很多种情况。”程成说，“在曾经的幻想中，现在站在我身边的应该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
　　殷喆接话说：“我不是，我从在宿舍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能走到这里。”
　　“哟，是么，半仙儿，那你能在头两个月连我叫什么都记不住？”像是不满殷喆生怕话头掉在地上的行为，程成一脸揶揄道。
　　众人哄笑。
　　“当然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能站在这儿，有多么的不容易。”
　　台边的林颖晖无声的叹了口气，笔记本什么的已经连接好，穆勒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是一瓶刚打开的矿泉水，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啜饮过生活的芳醇，付出了什么？告诉你吧，不多不少整整一生。”
　　台上的人依旧在向亲友们展示两人对这段关系的认真，台下的人无论老少都听得很仔细，连两三岁的孩子都没有哭闹，孩子们吃着桌上的凉菜，喝着杯里的碳酸饮料，不时抬头看一眼台上与寻常婚礼不同的新人。
　　背景音乐轻响着卡《卡农》的曲调，给大厅里的一切都镀上了温柔的光，人和人的眼神交流间都带上了欣悦的色彩。
　　视频里是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带着时间线无声的放映着，很少的人注意到了视频中那一路的坎坷，然而两人仿佛那些都不存在彼此的声音，回响着此刻的幸福。
　　“我从未感到过如此幸福。”
　　没有手捧花便没有扔手捧花的环节，但每个人的餐盘中都放了一只娇艳似火的玫瑰，不知谁家的女孩子收集了两桌的花，拿扎头发的皮筋捆成了一束，连吃饭时都一直用左手拿着，不舍得放下。
　　人们喜欢花，喜欢它的芳香，喜欢它的美丽，甚至喜欢看它蔫去、枯萎，褪去了年轻和朝气，任时光打磨，却仍然能留下一些耐人寻味的什么。是什么呢？我说不清。
　　李勇会让小孩先去工作人员那桌吃点东西，菜还在陆陆续续的上这慕了，执意要跟着他，林颖晖拿着一摞红包，跟着挨桌敬酒的殷喆和程成，给桌子上的孩子们发去。穆勒手里是醒酒器，亦步亦趋。
　　直到下午两点多人们才渐渐散去，下午有些人要忙着工作，有些要忙着上学，有些长时间不见的，借着这个机会串个亲戚。这些亲戚由双方父母分别接待了。殷喆和程成在酒店和一些留下来的工作人员处理最后的一些小事。
　　在扒饭的间隙看一下今天的账单，也看看大家都随了多少份子。没办法，他们正值最要注意经济情况的阶段。摄影师过来说要花几天剪片子，酒店有几个当服务员的女孩过来求合影。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宿舍的这几个人，史然表示光顾着帮忙了，都没吃美。最后决定几个兄弟叫上今天出力的这些人，再吃一顿。
　　三点多才从酒店出来的林穆二人，挥别其他几个人，上了车，林颖晖想带穆勒去置办一套正装，穆勒表示想要回家喂小九。
　　回到家林颖辉往沙发上一歪慕了抱起小酒，开始拆猫条三文鱼的味道被一股火腿的味道压制的死死的，鬼知道猫条里面夹杂得都是些什么香精。
　　电脑开机时的提示音响起，然后是点击鼠标的轻响和小九带着倒刺的舌头摩擦过猫条包装的声音，这声音让林很满足，小公寓里有了生活的气息。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段时间，他抬眼去看穆勒在电脑上看一些什么东西。发现这孩子竟然在看今天的背景视频。
　　“怎么？”林颖晖问。
　　“怎么说呢……有点在意。”穆勒轻声道。
　　“在意什么？”
　　“不知道。”
　　林颖晖静静地陪着穆勒看视频。
　　视频上是两人的一些照片。
　　“看起来他们闹过好多次矛盾啊……”穆勒把电脑放在茶几上，从包里掏出线，充上电。小九坐在茶几上舔着爪子。
　　“嗯，而且你看到的这几次，只是其中闹得最凶的几次。”林眼皮都没抬，哼笑了一声。“我还记得我们几个刚到一个宿舍时，程成来的最早，然后就是殷喆。但是他们两个在宿舍里待了三个小时，愣是连个招呼都没打。”
　　穆勒：“！！！”
　　“史胖去了之后，才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林颖晖叹了口气。
　　“然后第一个学期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好几次吵架吵的宿管都想给他们换寝室，结果这俩货还都不愿意。”
　　“后来再有掀房顶的苗头，两人就跑到学校林子里吵。”
　　穆勒：“天呐，他们为什么吵啊？”
　　林颖晖：“记不太清了，应该都是些生活琐事，正儿八经他俩好像真没因为学术问题吵过架。”
　　穆勒：“那他们怎么和好的？”
　　林颖晖：“不知道，没见过谁送道歉礼物。”
　　穆勒：“视频上说他俩也就一年多就确认关系了啊，怎么那么快？”
　　林颖晖：“不知道，这是他俩的事儿。”
　　穆勒：“……能不能对室友有最起码的关心啊。你都知道什么？给我讲讲呗。”
　　林颖晖：“视频上不是都有吗？讲的很清楚了。”
　　穆勒：“我想听你给我讲。”
　　林无奈坐起身，把电脑转了个角度，时不时暂停一下，然后开始他的“场外讲解”。
　　“程成去英国考ACCA，也就是国际注册会计师，在那边逗留了一段时间。有天在酒吧认识了几个人。然后跟我们视频了一下，几个老外挺热情的，也有一个看起来很绅士风趣，他们几个人在那边有说有笑的。那天晚上殷喆就找他的护照搞签证、机票。”
　　“结果两个人刚好错开了几乎同时落地，迎着落英国撑撑落中国，我们哭笑不得的把殷喆那傻子叫回来，之后他俩就不对味儿了。”
　　穆勒“那个‘看起来很绅士的’后来怎么样了？”
　　林颖晖：“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穆勒：“那前几个是假不知道？”
　　林颖晖：“你还要不要听了？”
　　穆勒：“要要要！”
　　林颖晖：“不讲了。”
　　穆勒把小九抱到腿上说：“你看你爸跟个小孩儿似的。”
　　林颖晖说话没过脑子：“你看你……哥就是个小孩。”
　　穆勒：“他哥给他爸叫哥，好辈分。”
　　林颖晖：“那你说你是她什么家属？”
　　穆勒抱起小九，对着小九粉红的小鼻子问：“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小九被架着腋下站着，九曲十八弯的叫了一声：“喵~”
　　慕了拍板决定：“以后我就是她喵了！”随即又拆了一猫条，把自己化为人形逗猫棒。在屋里及楼梯四处乱跑，小九跟不上，就追着一直叫。慕了也会放慢脚步，保持一个小九恰好跟不上的状态。
　　他哥欺负他，他就欺负猫，好大的本事。
　　小九跟得着急，一声一声喵，穆勒对着小九也一声一声喵，一人一猫……不，两猫玩得不亦乐乎。
　　林颖晖之前想在电脑上做一个类似于课表的东西会这是一个作息时间表。思来想去近期还是先放一放，过段时间自己学校的事情忙起来，没时间在家时再列表格。
　　希望穆勒到时别把小九当体育课教具。
　　殷喆躺在自己家床上，非常去的火锅店打电话定包间，程成说：“在火锅店不吃火锅，你也是很厉害了。”
　　殷喆：“咱们在中州路那个烤鸭店不也没吃烤鸭只点了别的菜吗？”
　　程成：“你还去烤鸭店？啧啧。”
　　殷喆反唇回击，“你还叫过鸡呢！”
　　“我喜欢炸鸡外卖跟你有什么关系。”程成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把中午两人穿过的西装包好，准备一会顺路送到干洗店。还从衣柜里拿出殷喆常穿的衣服放在床头说：“快把衣服穿好，一会感冒了。”
　　说完就要往客厅去。
　　殷喆从床上跳起来按主卧室的门，不让程成出去，程成背对着他，没有回头，脖颈绷出一道僵硬的线条。殷喆一手撑着门，使得身前的人只能在自己手臂和墙角这狭小的空间里活动，见着人没有扭头的意思，于是凑到他耳边问：“不愿意看我穿衣服吗？嗯？说话。”
　　“你……稍微注意点。”
　　“婚都结了，有什么好注意的。是找时间做什么婚检、产检，还是要出示身体健康的证明？”殷喆把下巴放在程成肩上，呼吸有些粗重。
　　程成转过身，双手按在殷喆肩上，把人推开，整个背靠在门上了，极力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一脸严肃的说：“我让你穿上是有原因的。”他沉默了两秒接着说：“窗帘没拉。”
　　说完把还光着脚的阴着，往床上一推自己飞速打开门笑着跑了出去，然后在客厅喊：“快点穿好，咱们该走了。”
　　——
　　六点一刻，大部分受邀者都聚在了包间。
　　林颖晖在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时，十分诧异。慕了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还在门口时就掂起脚，拽了一下林颖晖的衣袖，单手掩着嘴悄声问：“这是不是就是那个枕头漫（gentleman）？”
　　林颖晖低头听完，轻轻点了点头。
　　这外国人和史然中间刚好有两个空位，林肯定会和史然他们坐一桌。穆勒过去就挨着那人坐下，在饭前尝试着交流了一下。
　　"Hi, I'm Mueller.（嗨，我是穆勒。）"
　　" Willia.Is that a German name？（威廉。穆勒是个德国名字吗？）"
　　" I guess so.But as you see I'm a Chinese .Actually Mueller is a Transliteration name of my Chinese one.（我猜是吧。但是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是一个中国人。事实上穆勒是我中文名字的音译。）"
　　" That's convenient.（这很方便啊。）"
　　" Yeah, I do think so. Where is the accent from（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你是哪儿的口音？）"
　　" Take a guess.（猜一猜。）"
　　" Somewhere in the UK（英国的某个地方？）"
　　" Oxford.（牛津。）"
　　" I know the Oxford University.（我知道牛津大学。）"
　　威廉：“如果你去牛津大学上学，你可以在我家借住。”
　　穆勒：“你会说中文啊！”
　　“会啊。实际上我外婆是德国人，所以我会问有关于你的名字的事。因为我外婆就姓穆勒，所以其实我还会说德语。”
　　“那你能教我两句吗？”
　　“好啊，比如Ich liebe dich.”
　　“Ich……（我……）"穆勒刚张嘴跟读了一个词，林颖晖一手绕过慕了肩膀，把小孩嘴捂上，然后往自己身边大了一点，身体微微向前，视线越过穆勒，盯住了威廉的眼睛说："Das ist etwas übertrieben.（这有些过分了。）"
　　林颖晖低头说：“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你就跟他学。”
　　穆勒回问：“他说的什么？”
　　“我不告诉你，反正你别跟他学就对了。”林颖晖封建统治者一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