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芣苢夭夭

12、第 12 章

　　接下来的两天，林颖晖忙的找不着北，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判断能力和对每件事的掌握，他学校的事按计划执行着，抽出空来时，他愈发开始思考穆勒的事情。当他恍然有所觉悟时，他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心里装了一个人的感觉。
　　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穆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在茶几上看到了一摞新书。那不是他的书，他知道这些书是给他的，他之前的书……谁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这两天穆勒在家，翻完了初中所有的课本，大致的翻了一遍。他对物理很感兴趣，虽然大家都说很难，但是至少他们到现在高二所学的这些，穆勒掌握的很好，他甚至产生了找两套卷子测试一下自己的冲动。
　　当两人平静的度过这两天之后，家里添了几样家具。书桌、书架和猫爬架，把本身看起来很宽敞冷艳的客厅装扮的热闹了起来。
　　那天晚上，林颖晖从建材市场弄回来的东西装好之后，两人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来到了宠物医院。
　　“这小猫可是熬了两天，我本来以为都快不行了的，硬是给她挺过来了。”医生说，“吊了两天的水，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这两天光是给猫看病，就花了千把块，穆勒觉得真的是跟二很有缘。夹克拉开了一点拉链，小猫被塞进了怀里，时不时露个小脑袋出来看看外面，两人一猫天黑之前到了家。
　　“我有个问题，”林颖晖一边关上门换鞋，一边问穆勒，“为什么要叫她小七，我一这么叫，我就想起来贝克汉姆的女儿。”
　　穆勒把怀里的猫放在地上，看着小猫向前快跑了两步，然后好奇的看着新居所的陈设。“因为我希望她得到最好的照顾啊，我想把她当小公主宠到大。”
　　“但是我还是总是会跳戏，她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生活很好，于是她要再把别人的路再走一遍，那没有意义，更不可能实现。”林颖晖说。
　　穆勒是个敏感的人，至少心理是比很多女生还要敏感的人。他很容易的听出这些天他在跟哥哥聊天时，字里行间的另有所指。
　　“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名字也代表不了什么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听你的，既然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勇敢的搏斗了两天，叫小九怎么样？”穆勒说。
　　林颖晖摸了摸穆勒的头，做出一副慈爱的表情，然后说：“嗯，我觉得很好。”
　　穆勒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躲开了头上的大手，然后摆了个猫咪炸毛造型，尖声道：“再揉就长不高了！”
　　林颖晖：“那就更要趁着长高之前好好揉揉。”
　　穆勒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准备说出来：“你刚刚换完鞋直接就上手揉？”
　　空气突然安静……
　　“我去洗手……”林颖晖尴尬道。
　　——
　　林颖晖睡前接了个电话，殷喆打来的，说后天中午和晚上他的结婚典礼，让他带着他家小孩儿来玩儿。
　　林颖晖笑着问份子随多少，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什么的，逗得殷喆直骂人。最后才说让他好好工作攒钱养媳妇儿，两人好好的过，毕竟都是被他看着走过来的大学几年各种日子各种矛盾都走过来了。
　　殷喆说他煽情，说有什么话等后天喝醉了再说，省得林大少爷人设崩塌，还嘱咐他要不然叫好代驾，要不然就别开车来。
　　这时候穆勒正在洗澡，所以并不知道明天后天都已经有安排了。
　　等到两人都仰面躺在床上的时候林颖晖才说明天去游乐园，后天中午晚上出去吃饭。还说后天上午可以自由活动，下午估计会听从举办宴会的人的安排。
　　很久都没去过游乐园的穆勒装成大人的模样，表示对接下来的安排没意见，没想法，服从安排，并不兴奋。
　　小九个子比较小，连上楼梯都很勉强，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往穆勒身边卧，就蜷缩在穆勒腰线旁。穆勒半夜翻身时还把小九压在了身下，压的小九直叫，才唤醒了熟睡中的两人，把小九从堪称瘦弱的穆勒身下拯救出来。而后，小九继续贴着穆勒的腰线睡。
　　两人已经相处了很多天，穆勒对这个地方越来越熟悉，于是游乐园也被提上了第二天的日程。
　　一大清早，先醒来的是小九，然后是林颖晖，穆勒……他又赖床了。
　　林颖晖：“今天是去游乐园哎！”
　　穆勒：“……嗯……”
　　林颖晖：“你就不兴奋么？”
　　穆勒：“……嗯……”
　　林颖晖：“那还不起来？”
　　穆勒终于被吵烦了，提起一点意识说：“你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但是说完这话以后，穆勒就醒了，但还在床上趴着等清醒。这段时间内林颖晖无奈的下楼买了早饭，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穆勒已经换好了平常经常穿的夹克、带着金纺味道的白T恤和牛仔裤，坐在沙发上给小九顺毛。
　　“你去游乐园还穿西装么？”穆勒还在发呆，并没有抬头，目光直直的瞪视着窗外，但是脑子里对看到的东西没有任何处理。
　　“你看我现在穿的是什么。”林颖晖答道。
　　穆勒嗯了一声，没有再答话。
　　林颖晖忍住了上去拽小孩后脖领子的冲动，把早饭放在吧台上招呼穆勒来吃。
　　早饭是豆浆油条，穆勒喜欢豆浆多放糖，然后把油条撕开泡进去，但是即使是泡进去会变软，在放进去之前也务必要是刚出锅的热酥酥的油条。
　　“你去游乐园还穿西装么？”穆勒从睁眼睡眠的状态中被早饭唤醒，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林颖晖：“……不穿。”
　　——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十点到了门口。
　　“那个售票的姐姐n、l不分。”穆勒小声道。
　　“嗯。她能把你名字念成……”林颖晖接话道。
　　“木讷。”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相视而笑。
　　“你才木讷呢。”穆勒笑得愈发直不起腰，走路都开始手舞足蹈的摇摇晃晃。
　　“想坐什么？先说好……”林颖晖想了想，似乎意识到自己也很久没来这里，连自己什么不喜欢都忘了，索性疯玩儿一场，“算了你随便挑吧。”
　　“其实没什么特别想玩儿的。那就从……那个开始。”穆勒一只手拽着他哥的袖子，一只手一只手指向一个巨大的游乐设施。
　　——过山车
　　“咱俩刚吃完饭……”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跟着穆勒的脚步，向着过山车逼近。
　　这座游乐场的过山车一开始就是爬一个大坡，两人在爬坡过程中，听着链条一节一节咬紧，感受着车体微微的晃动，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坐了第一排还是应该后悔。时间被拉的很长，像是行刑前的等待，那样漫长、痛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使不会有太大危险，但还是让人内心忐忑不安。
　　穆勒的手扣紧了肩部的安全杆，却在快到最高处时，一只手被林颖晖抠了下来。
　　小手心已经微微出了汗，穆勒紧张的大叫：“你干什么！”
　　林颖晖压抑着自己不知道是想笑还是紧张的情绪，挤出半个微笑，说：“记得叫出来。”
　　车行过了最高点，就要往下冲去时，整个车停顿了一下，穆勒刚想问怎么了，失重的感觉就同时向他们袭来。林颖晖还坏心思的把两人握着的手举过头顶。穆勒终究是没忍住，大叫出声，叫声中间或夹杂着笑声嘟囔的“阿西巴巴巴巴哎哎哎哎哎哎”，听的林颖晖直想笑，穆勒这是怕有人想占他便宜。
　　过山车带着他们一圈又一圈的转着，等到两个人下来时，仿佛经历了一场灾难。
　　“我也好久没玩儿这种刺激的东西了。”林颖晖牵起穆勒的手。
　　“我感受到了——幸存。”穆勒下了车之后格外的兴奋，跟刚入园时装作不在意却会被各个设施吸引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海盗船……
　　等到他们真的应该吐的时候，其实是两个人都已经饿了。看了看表，也是吃饭的时候了，林颖晖挑了一家能看到海的餐厅。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西餐，”穆勒用刀叉在餐盘里划着，“感觉分量好少，看着就没中餐有食欲，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爱拿西餐装格调，中餐多有排场啊，你看那108道菜的满汉全席。”
　　“嗯，这就是你喜欢蹲在马路牙子上喝羊肉汤的理由？”林颖晖挑着一边眉毛，一边端过穆勒面前的惠灵顿牛排，用刀叉把牛排分成小块。站在旁边的侍应生上前想代劳，林颖晖示意不用，接着对穆勒说：“不过羊肉汤要是让你在这种装修下喝，你恐怕也觉得难以下咽了。”
　　穆勒正在打量这里的装潢，他们坐在露台上，洁白的桌布，月白的圆盘，金属的刀叉，微咸的海风，春日的暖阳，粼粼的波光……当林颖晖把分好的牛排放到穆勒面前时，穆勒正看着海面出神。虽然相处不久，但林颖晖知道，穆勒应该是累了，毕竟一上午两人都在经历肾上腺素井喷。不要说穆勒还是个孩子，就连林颖晖都感觉到倦怠。
　　林颖晖叫侍应生帮他们定个午休的房间，后者应声而去。
　　“吃完饭咱们去休息一下，正好避过正午的大太阳。”林颖晖说。
　　穆勒点头，眼睛都直了，食物并不难吃，甚至可以说很正宗了，但是穆勒仍然有把好东西吃的味同嚼蜡的本领，看来连孩子的精神头都被消耗殆尽了。
　　侍应生走过来附在林颖晖耳边问：“先生，今天中午的标间已经被预约满了，现在只有大床房，您看可以吗？”
　　林颖晖点点头，也没问穆勒的意见。两人在家的时候也是睡一张床，这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本来出门的时候就没想到中午的时候会累，需要休息，这是他的疏忽，看来带孩子的道路上还需要更充分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