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四胎七娃》柳芊逸

15、第15章：意外

　　轩睿将军鹤疾风此时并不想和那平民计较。一心只想弄清楚姜漠的行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装傻。

　　他被马恩太师亲自从边塞快马加鞭调回来，连衣服都还来得及换——马恩太师让他带这么多人，还摆这么大阵仗来活捉姜漠——

　　本以为会遇到殊死反抗，没想到姜漠没有做任何挣扎就跟来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适才被兵马一围，姜漠的惊恐他也看在眼里——

　　实在是不像浴血沙场的女战士，而更像一个初出闺阁、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鹤疾风摇摇头：

　　但是也有可能，她是装的。但是，无论如何，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姜漠顺从地骑在马背上，盯着鹤疾风魁梧挺拔的后背，研究他的着装。

　　但很可惜，这套行头并不能透漏出任何的历史信息。

　　渐渐地，姜漠的目光就被鹤疾风的劲瘦的腰肢吸引了。

　　她伸出双手，食指和拇指大开，摇摇相对：

　　这腰肢若是女性的，还真是盈盈一握呀……

　　和我的腰有得一比，不，可能更有力量一些。

　　手松掉了缰绳，黑巧克力立马警告似的哼哼。

　　鹤疾风扭头，目光寒冽：“握好缰绳！”

　　好你个鹤疾风！居然敢这样跟王妃说话！

　　姜漠很想斥责他，但是，看到他一直紧握着剑柄的右手手背上细长的刀疤，她就立马住了嘴：好女不吃眼前亏。

　　“是！轩睿将军！”姜漠脆生生道，脸上带着轻松、友善的笑。

　　这一声，倒是让鹤疾风始料未及。

　　声音中没有愠怒，没有气恼，反而有一种欢欣雀跃的蓬勃朝气。

　　她难道不知道，马恩太师要找她算账吗？

　　或者，她知道，但是她并不害怕。

　　轩睿将军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马队出了井岩集，往一条官道走到底，来到了一处地势险要的隘口。

　　像一条单行道，窄得只容得下一辆马车。

　　太阳明晃晃地斜照在隘口两侧陡峭的岩石坡，已近黄昏。

　　前方探路的士兵飞奔过来，在鹤疾风的身前停下，鞠躬抱拳：

　　“报告轩睿将军！前方就是著名的关雎隘，建议避开！”

　　马恩太师曾经一夫当关，干掉敌人五千骑兵的地方。隘口路窄，两侧都是高高的岩石，如果遭到埋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非常危险！

　　轩睿将军笑道：“你小子，前线呆得久了吧！我们这次又不是行军打仗！”

　　随马而行的向导拱手道：“将军，我们从这条路去，能节省半个时辰呢！马恩太师问完话，我们还得要空出时间送王妃回宫的啊！”

　　鹤疾风果断挥手：“那就继续往前走。”

　　姜漠倒是毫不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到底从哪里走。

　　只是觉得，越往隘口深处走，天气似乎越来越热。

　　太阳都快落山了，岩石的温度只会迅速降低，没有道理越来越热吧？

　　姜漠脱掉了披肩，又把袖子挽起来，轩睿将军看了她两眼，忍住没有说她。

　　可是，当她把外面的马甲脱掉，衣襟的纽扣解开，露出脖子底下半尺见方的白肉的时候，鹤疾风终于忍不住了：

　　“王妃，请扣好扣子，注意仪态。”
　　“嗟，老娘没有露任何不该露的地方啊！”姜漠抗议：“我只是，太热了。”

　　姜漠盯着鹤疾风头盔下面满是汗珠的脸：“难道，轩睿将军你不热吗？”

　　鹤疾风并不搭理她，只是又重复了一句：“王妃，请扣好扣子，注意仪态。”

　　姜漠撇撇嘴，乖乖地一粒一粒扣着纽扣，心想，这个朝代，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开放嘛……

　　正在好整以暇扣着纽扣，却听头顶一阵喧嚣，浓重的沙尘气味扑面而来——

　　一阵翻滚的沙尘卷着石砾从隘口的另一个出口汹涌而来，像泄洪的洪水一般劈面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隘口——

　　顿时，眼前一片模糊，整个隘口被黄色的雾霾填满，每一口呼吸都是灰尘的呛鼻气味。

　　姜漠掩好口鼻，俯在马背上：我去，不会又是沙尘暴吧？

　　第一次，在撒哈拉沙漠遇到龙卷风，她被风沙漏到这个时空。

　　第二次，和火烈鸟，不，和湛青也遇到龙卷风，被沙子带到一个军火库。

　　这一次，又被风沙堵在了这个进退维谷的隘口！

　　我这辈子跟风沙有仇吗？

　　我姜漠的漠，不是沙漠，是冷漠呀，哎呦喂！

　　犯不着隔几天就用沙尘问候我一次呀老天爷！

　　风沙吹得马儿也似乎有点受不了。

　　姜漠感觉到马儿四蹄悬空，四下奔蹿，却总是撞到两旁的岩石。

　　“黑巧克力！冷静！”姜漠开口喊时，吸进了一整口的黄沙。

　　咳……咳……咳……姜漠呼吸困难，她感觉自己的肺的每一处褶皱都粘满了粗砺的沙尘，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意识模糊的边缘，姜漠听到了金戈铁马、刀剑厮杀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她初到这个时空时，也听到过这种声音。

　　***

　　水。水。

　　姜漠弱弱地呼喊。

　　有人将她的身子扶起来，清凉的甘露入喉，姜漠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张——

　　气宇轩昂的脸。

　　轩睿将军？

　　姜漠的眼睛瞪得很大。

　　但他没有穿铠甲，头盔也不知所踪，一身原本洁白的亵衣上粘满模糊的献血。

　　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水洼，旁边生起了一团火。而头顶，是沉漠而坚硬的岩石——

　　周围没有其他人。

　　身下，是干苔藓铺好的临时的床铺。

　　她穿着从云栖谷带出来的衣服，而原来的衣服，似乎晾在那火堆旁。

　　情况不言自明：姜漠此时正和轩睿将军鹤疾风孤男寡女呆在同一个山洞里，而她身上的衣服，都是他换的。

　　姜漠喝完水，鹤疾风又将她放平，转身背对着她：

　　“很好，你终于醒了。这场风沙战，跟我们一起的人全部都死了。”

　　鹤疾风捏紧了拳头，像是压抑着悲伤：

　　“如果你不想回皇宫，我可以帮你找个替罪的尸体，跟蒙多拉汗报告，你死掉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回皇宫？”姜漠问。

　　“马恩太师旗下的情报网，灵敏度超过你想象。”

　　鹤疾风道：“你，仗着自己立过功，从一醒来就装病逃避侍寝，不惜挑衅伊宁大王后，然后无视伊宁大王后的权威，私自跑出去说都不说一声。”

　　姜漠问：“被你猜到了。报告我死亡，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回你的部落去。或者，跟着我，留在边塞的帐中。”

　　“回部落去？怎么可能。隐姓埋名的话，我在那里都可以。至于留在边塞帐中……我们初次见面，你就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怎么，不可以吗？”鹤疾风道：“你不会以为我要把你留在帐中当侍妾吧？”

　　姜漠被他看穿，不禁有些懊恼。哎，言情小说看多了。

　　“虽然我鹤疾风身边的确没有女人，但不代表我连鸡肋和骨头都要。我还是很挑食的。”鹤疾风嘴角牵出一丝冷酷的笑：

　　“我鹤疾风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你大可放心。”

　　“那你要我留在帐中，意欲何为？”

　　“跟我一起打仗。伺机而动，除掉马恩太师。”

　　这让姜漠颇觉意外，她莫名觉得紧张，心跳都漏了一拍，屏息问：

　　“可是，轩睿将军，你不是马恩太师的忠仆吗，还是马恩太师一手提拔，你才当上的将军，为什么会这样……”

　　“功高震主。我威胁到了马恩太师的地位，正如马恩太师威胁到了大汗。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解释吧？”

　　“这么说，这次是有人故意带我们从关雎隘过的？”

　　轩睿将军狠戾地点点头：“那风沙，还有后来的官兵，都是马恩太师安排的。”

　　这么说，她听到的厮杀声确有其事？真是太可怕了。

　　姜漠深呼吸了几口，问：“有什么证据吗？马恩太师派你来接我，然后又找人伏击你，做这么明显，他不可能这么傻吧？”

　　“他的确没有留下证据，所有活口也都自尽了。但我就是知道，是他。这种袭击手法，和他独守关雎隘伏击五千骑兵的方法，一模一样。”

　　“可是风沙呢？风沙总不可能是他召唤的呀！”

　　“马恩这个人，懂得阴阳八卦，熟悉天文地理，他虽不能召唤，但能预测！可怜我手中300名勇士，都是我的心腹和精锐，就这样被他给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