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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大结局 ...

  •   陈珩的脸色简直可以用灰败来形容了,像是植物没有了水分,一眼就看到自己凋落的结局。
      听完沈暄的话,他嘴角牵起一个尴尬的弧度,不能上也不能下。
      这踏马无常的命运,这踏马做错事的自己。
      为什么高中非要早恋?为什么毕业旅行要开同一间房?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要让这件事如地雷一般深埋多年,最后却让他心爱的女人亲自引爆,炸得他俩俱是鲜血淋漓。

      他手肘支在膝盖上,蜷缩着身子,头颅低垂,路灯的光一半罩在他身上,一半隐在阴影里。北方的冬天,严寒难耐,他在这坐了这么久,脚和手冻的发疼。

      他本来想了许多沈暄想要分手的原因。如果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调侃,他一定好好哄回来,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分手。
      如果是因为第三者,比如老师、同学什么的,他就把公司搬回港岛,以后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守得紧紧的,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他的暄暄有什么错呢,他的暄暄什么错都没有,她那么好,都怪别人觊觎她。

      可他没想到差错出在自己身上,还是这样巨大的、无法挽回和原谅的错误。

      他的暄暄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喜欢惩恶扬善、匡扶弱小,觉得世界的运转天然就应该遵循道德、法律,在这件事里,她可能把自己当作既得利益者,是优势的一方,她不允许自己欺凌弱势。
      她不是那种以退为进、两面三刀的女生。她可能真的觉得对不起对方。

      陈珩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厌恶之心,就是因为你,暄暄才要低下头,才要觉得对不起。他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却怕吓着沈暄。

      沈暄见他久久不言语,知道他一时之间也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自顾自地说下去:“阿珩,和你在一块儿,我真的特别开心。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光站在那儿,我就很喜欢你了。可是啊……”

      她又落泪了,她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最近为什么总是落泪啊。她仰起头,拂去眼尾的泪,清了清嗓子,抑制住哭腔,又重新用那种温柔理性的语气讲话:“发生这样的事,我真觉得很遗憾,你,你应该也是吧。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以后的路,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地走下去吧。”

      说完她就站起来,想要往外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紧紧拖住,陈珩追上来,死命的抱住她,好像稍一放手,她就要随风而逝了。

      如果这件事早几年发生,他或许真会为了责任和夏明珠结婚,反正和谁结婚不是结婚呢,都一样的无聊乏味。

      可是这件事偏偏在他遇上沈暄之后发生,他不仅恨自己,还连带恨上了夏明珠,他根本不信暄暄是偶然得知这件事,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阴谋算计。但是,如果它是事实,他和沈暄是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

      当务之急,是回香港查清楚。
      他咬着牙放开了沈暄,两腮的骨头若隐若现。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暄,然后疾步离开。

      陈珩走后,沈暄在原地呆了一会,也往回走,天空下起了细细的小雪粒儿,落地即化,根本不成气候。
      好像,她和陈珩的爱情。

      时光流逝,一转眼到了年关,十二月和一月是学校放假最频繁的月份,圣诞节、元旦、农历年接踵而至,沈暄干脆请了长假,准备等到春假结束再回去上课。

      沈父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王之鹤也常来家里,时不时地帮着沈暄把沈父推出去,在附近的小公园里稍稍蹓跶一会。沈父总是要拄着拐杖自己走一会儿,还不让他俩跟。

      他俩就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沈暄明白父母的心意,沈母就多次夸赞王之鹤,说他孝顺又贴心,对暄暄也好,家里离的也近,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暄总是抿唇不语。
      王之鹤,他当然也很好。抛去吊儿郎当的外表,他其实可靠又踏实,俩人在一起,从来没有什么地域隔阂,相处的很轻松,可以从小时候一起上过的幼儿园聊到外出求学的那些事儿。

      她大概能够想到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样子,大概是平时都上班,下班了从李女士那里接上孩子一起吃个饭,周末或者假期来个短途游。很温馨啊,就像是家庭情景剧一样完美。

      但沈暄就是隐隐地抗拒这段感情,只要一想到她要和王之鹤做那些诸如牵手、拥抱、接吻的亲密行为,她就受不了。
      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它就像一面魔镜,那些所谓的自我安慰、所谓的心理暗示,都在镜子面前无法成型,她只能看见自己的心,看见自己虽然衰败却隐隐期待的心。

      关于陈珩,她也断断续续从欧嘉仪、Bert、林广白那里知道些。
      知道他一回港岛,就去找夏明珠对峙,用广白的话说,一头扎进这个事儿里,好几天没有出来,找当年的医生核查、调查夏明珠最近几年的经历。

      一开始的确未曾找到破绽,加上陈女士总想用婚姻补偿夏明珠,陈珩过得很是艰难。

      陈奕女士和李女士是一样的想法,总想要子女离得近点,和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结婚。
      从小生在港岛,陈家人看着长大,又是致远大小姐的夏明珠怎么都比半路横插一腿的沈暄合适。因此陈女士中途倒戈,站到了夏明珠一队,一时间世家好友都觉得夏明珠坐稳了海航少夫人的宝座。

      陈珩不胜其烦,最后搬出了陈家,但仍然继续追查。

      最后还是在夏宝莉那儿打开的突破口,夏宝莉和这位继姐一直不对付,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觅得良婿,豪门联姻,更上一层?

      她把陈珩约出来,交给他所谓的b超原件,她怎么会不知道长姐在利用她?偏偏那么巧让她听到,偏偏那么巧让她发现?

      长姐把自己当作能拨动陈珩、沈暄关系的棋子,那她就做棋子好了,不过她这枚棋子,随时能中途易辙,到时候拨动了谁和谁的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长姐一旦联姻成功,致远大半江山就要交到她手上,她作为继女,分不到几成实属正常,但她妈咪肚子里的那个,可是实打实的夏家人,她不能不为以后考量。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小儿女之间的龃龉又算得了什么?
      除了b超原件,她还给陈珩“送”了一份厚礼,一沓夏明珠和不同男子的照片。“这是我长姐不同时期的男朋友,都给你整理好了,这第一个是她的初恋男友,你可以去问问,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镶着猫眼石贴片的指甲轻叩照片,让陈珩蓦然想起沈暄那双干干净净、极少有装饰品的素手。

      请了好几拨私家侦探,事情总算水落石出,夏明珠刚上高中便和当时的男友吃了禁果。
      和陈珩在一起时,陈珩家教严谨,从不逾矩,夏明珠当年还是小女孩心性,俩人结伴出游后,她拿着沾了经血的床单向陈珩撒娇,撒下谎言,不过是想让陈珩对她再好些罢了。
      陈珩那时懵懂,只觉得真是自己做下坏事,对夏明珠有求必应。
      但转头夏明珠就放弃出国读书,跟着亲妈去了大陆。

      在她认知里,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当年对陈珩的戏弄之举罢了。
      直到她继母怀孕,她父亲的重心全偏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她就像个商品一样,被逼得和不同的男子见面,她慌了神,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这样陈年旧事。
      要是能和陈珩重修旧好,一切可都不一样了……

      陈珩强压着怒火,把两家人聚在一起,将夏明珠的行为公之于众,夏总当场就给气了个倒仰,陈奕女士也有几分震惊,现在的小年轻,啧啧,真开放。
      但最生气的还是陈珩,差一点他就要被迫和这个女人结婚了,差一点他就再没有机会成为沈暄的丈夫了。
      生气之中有带着几分窃喜和庆幸,幸亏他没有铸下大错,幸亏水落石出,为时未晚。

      但真相大白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沈暄,而是通过几个熟人弯弯绕绕地每天给她传过来消息。

      连欧嘉仪都看出了端倪:他这是等着你去找他呢。最大的危机解除了,陈公子开始拿乔,哼,先提分手的人先来求和吧!

      他还是有点难过,沈暄那天抛弃了他,现在证明我是清白的了,还不快回来找我,快回来抱抱我。

      沈暄没有给出具体回复,临近年关,她正忙着大采购呢。今年他们全家都算是浴火重生了,自然是要好好过个年。

      她跟着李女士忙上忙下,擦窗扫地,腌肉做菜炸丸子,哪里还有时间分给这些弯弯绕绕。

      陈珩这边久等不至,于是做了一个惊人之举,他把沈钻钻带回了家,还非要bert和沈暄说:“有人劫持了沈钻钻,你赶紧回来处理一下。”

      Bert面露难色,恋爱中的男人真疯狂,这样蹩脚的借口也能找出来,他好意思教,他都不好意思学。

      最后还是欧嘉仪出面说沈钻钻被陈珩带走了。
      沈暄回了个:哦。
      欧嘉仪:你不担心吗?
      沈暄: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是它亲爸。
      欧嘉仪:那倒是,都一样的狗。

      “暄暄,快来贴春联。”李女士吆喝她去干活儿,她匆忙发完最后几个字,就丢下手机去忙了。
      “往左边点,诶诶,可以了,再往回走一点。”在李女士的指挥下,总算贴好了横联。
      往年贴春联、炸肉丸这些都是沈父的专属战场,今年却都由她上手了。她一边听着父亲指挥,一边有条不紊地往油锅里下丸子。

      七点左右,一家人把菜端上了桌,因着沈父生病,菜都很清淡,清蒸鲫鱼、波菜肉丝、清炒木耳,还有几道凉菜。李女士进厨房捞饺子去了,沈父拄着拐杖刚到餐桌旁坐下。

      门铃响了,“叮咚”。
      “妈你还叫菜了?”沈暄打开门,话语戛然而止。
      “谁啊?”李女士从厨房探出头来,沈暄侧了侧身,让她看清来人。
      “哦,哈哈,是小陈啊。”李女士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又回厨房忙活了。
      陈珩这次不是空手而来,大包小包的年货堆了一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暄,头发上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显得头发有点潮湿。
      “我能进去吗?”这次他终于开口了,带着些不确定。

      沈暄侧身让他进来,李女士刚好把饺子端上桌,语气依然不算好“来吃吧,大过年的。”
      “妈~”沈暄抱怨地叫了一声,然后走进卫生间给陈珩拿毛巾。
      “收收你脸上的七情六欲吧,别让人一吃一个准。”李女士跟上来,打开水龙头,遮住她俩交谈的声音。
      沈暄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烟波潋滟,桃腮杏眼,嗯,很有点“思春”之相,她没再细看,蹑手蹑脚地拐向餐厅。

      她的阿珩坐在爸爸的身边,身姿笔挺,不动如松,俩人皆含笑望着她。
      她再也忍不住,走过去抱住阿珩的腰,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明明俩人才分开小半个月,明明不应该在家长面前做这些亲密动作的,但她就是没有忍住,上次不能抱,这次还不能抱吗?

      陈珩也紧紧地圈着她的腰肢,他的暄暄穿这样鲜艳的红色可真好看,以后穿嫁衣也会很好看吧。

      他分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给她梳通头发,“我也好想你,暄暄。”

      不用担心了,以后我们会共同经历四季流转,共同感受俗世悲欢,然后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中华儿女大拜年,共享欢乐新时代。”
      “中国中央电视台……大家春节好”
      熟悉的春晚又开始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但此刻他们一家四口坐在餐厅里,都是幸福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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