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小姐养崽日常》言想睡觉

17、第 17 章

　　就算禅院甚尔的威胁轻飘飘的，可他那一身气势并未作假。

　　太宰治却一点都不怕。

　　禅院甚尔没觉得这不正常，甚至觉得太正常了，太宰治太冷静了，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屁孩，被锁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就敢指挥自己──

　　太宰治接受的实验是附加实验，实验内容都不一样，自然和禅院弥音不是同一组实验人员，那个额头顶着一道缝合线的实验室主任更是接触禅院弥音得多，反而几乎不在太宰治身边出现。

　　四个月了，实验遇到了瓶颈，没有任何进展，他们想将禅院弥音做成既有咒力又是天与咒缚的人间兵器，然而她体内的咒力还是只有那么轻微的点点，没有见到一点突破的可能性。

　　一股焦灼的氛围在实验室里蔓延。

　　在这样的气氛中，太宰治敏感地注意到那个缝合线研究员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难以忽视，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欣赏另一种可能性，现在就是想掐死这种可能性。

　　年幼的太宰治下意识寻求帮助，手里不受控制地揉捏橙子。

　　“你干嘛不吃？一个橙子现在满足不了你了，小孩子胃口真大。”吃午饭的几分钟是他们唯一能交流的时间，禅院弥音大手一挥，“那我再给你点青椒够了吧，多吃点，反正我也不喜欢青椒。”

　　她把青椒戳进太宰治的餐盘，念叨：“每天照顾你好辛苦诶，这一天天的……你都吃了多少个橙子，要记得还我哦，青椒就算啦，不用你还。”

　　禅院弥音的额头还带伤，四个月坚持不懈地逃跑，每次失败就会接受惩罚，惩罚后都会带伤。在需要养伤的日子里，她就会乖乖巧巧地跟在实验人员屁股后面接受各种注射剂，直到伤好就可以酝酿下一次逃跑。

　　“姐姐，那个人，我害怕。”他看着餐盘格子里的青椒，没有抬头。

　　恰好缝合线研究员从食堂外走过。

　　“他啊，他是我的负责人，好像姓加茂。”缝合线实在好认，加茂也很耳熟，好像咒术界御三家里就有一家姓加茂的，和她所在的禅院齐名。

　　禅院弥音一口吃掉没加盐的鸡肉，嚼了嚼，她要迁怒！等她逃出去之后就要把所有姓加茂的人都揍一顿。

　　“我觉得他想杀了我。”

　　禅院弥音愣住。

　　她又把西兰花捞出来丢进嘴里，象征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嘴里含糊不清：“没关系，这么简单的事就交给我，那个缝合线不会有机会来烦你的。”

　　当天实验结束，太宰治就听说了下午禅院弥音和她的负责人在实验期间气了冲突，她突然暴起，把负责人揍了一顿，看上去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下床。

　　当然她自己也不好过，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丢进了禁闭室，一关就是好几天，大半夜从门口经过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太宰治清净了好几天。

　　可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即使禅院弥音再揍负责人几次，焦虑依旧缠绕在实验室上空。负责人偶尔盯着太宰治看的悚然眼神都已经能被禅院弥音捕捉到，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又是一次实验，依旧失败了，他们好像找到了能让她拥有咒力的方向，但能试过的一切方法却仍然无法让她的咒力有明显提升，这一次就连禅院弥音都捕捉到了他们焦躁的情绪。

　　负责人屏退所有人，再拿出电击设备，和一管全新的，禅院弥音也没见过的液体。

　　不知名液体注射进身体，禅院弥音强作镇定：“大叔，你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加茂举起电击头盔，电流流窜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摇摇头：“不不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杀了你，你可是我重要的实验品，我是想治疗你。”

　　“只是这个治疗过程会非常、非常疼。”

　　她在尖叫。

　　尖叫声中，加茂几乎不再掩饰：“你和隔壁那个小子不一样，你对我说更重要，而他是个不确定因素，比起在他身上做实验，我更想干掉他，立刻，马上。”

　　禅院弥音立马就确定。

　　加茂要杀津岛修治！这个白痴！坏人！大蠢蛋！

　　瞳孔紧缩，她拼命挣扎，可是束缚带和药物作用将她牢牢绑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分毫。

　　和实验资料记载得不一样的是，禅院甚尔在实验中途就闯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忙着和禅院家干架，好不容易脱离束缚之后才发现妹妹已经失踪了好一段时间，起初还以为是弥音学他离家出走在外面逍遥快乐，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禅院家或者来找他，可是他等着等着，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禅院家对弥音根本不上心，只有禅院甚一愿意和禅院甚尔一起寻找她，他们花了不少时日才划定了弥音可能所在的位置，圈定地点。禅院甚尔一个一个找上门，最终才在津轻山区里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想都没想，一脚差点踹塌整座被挖空的山，闯进来，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都是谁，所过之处都是暴力破坏的尸体。

　　兄妹间心有灵犀，禅院弥音在察觉到甚尔存在的一瞬间就用尽全力尖叫：“禅——院——甚——尔！”

　　加茂想都没想就从实验室里跑出去，连她头上的电击头盔都没来得及关。

　　“呜呜呜，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几乎是下一秒，禅院甚尔就匆匆赶过来拆了设备，还没说一句话，就被小弥音抓住胳膊，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别、别管我，去隔壁救一个小孩，他叫津岛修治……”

　　她小声地央求：“哥哥？”

　　禅院弥音百分百确定，加茂那么急急忙忙地离开，一定就是想找机会杀了津岛修治。

　　她明明站都站不住了，汗水把身上的实验服都浸湿，却把禅院往外面推，自己找了个安静且安全的地方猫着，逐渐睡去。

　　妹妹都这么求他了，救人如救火，禅院甚尔立马冲出去，就和加茂前后脚到达隔壁。

　　他看到一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男孩费力又坚定，仿佛计算了千万次一般，绕过加茂的术式和抓捕跑到后进入室内的自己身边，抱住大腿。

　　“大哥哥，帮帮我，杀了他吧。”

　　“我不会这么做的啦，甚尔先生。”三岁小男孩的脸逐渐和十三岁的太宰治重合，他歪歪头，将手放在胸前微微作揖，“你又是怎么会觉得我会给姐姐带来麻烦呢？”

　　小时候就只见过那么一次，禅院甚尔都对他的那份不似常人的冷静和还敢指挥他的胆子有印象，十年后一定更难缠。

　　“你不如想想为什么那些人不杀弥音，只想杀你，”他很冷淡，“总还有人没死，要是知道你现在的踪迹……”

　　“哦。”太宰治眨眨眼，“我可以委托甚尔先生去处理掉他们吗？”

　　当年禅院甚尔一心救人，也不知道实验室究竟逃走了多少人：“那么多人一个个找，按人头算，一个一千万不打折，细节你找孔时雨谈吧。”

　　“那我好穷哦，没钱。”摊手。

　　那么贵，太宰治哪来的钱。

　　而且他都不知道加茂研究员为什么想杀他，为了人间失格吗？他身上也只有这个值得觊觎吧。

　　“没钱就让开，我不跟穷鬼做生意。”

　　禅院甚尔没兴趣再多费口舌，左右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撇开太宰治坐在位置上看比赛。

　　赛马比赛通常一局结束得很快，看台上观众欢呼声渐起，禅院甚尔抬起眼皮，发现率先冲过终点线的确实是太宰治预测的七号马。

　　颇感无趣，他把作废的一百万赛马券随手丢进兜里，再抬眼，就看见禅院弥音怀抱两桶爆米花，嘴里叼着一张获胜兑换的支票。

　　她跑过来，把其中一桶塞到太宰治手里，高高举起那张支票：“赢啦！嘿嘿嘿，这匹马赔率好高，赢了一百万呢！”

　　察觉到气氛不对，手放下来，她疑惑地扫视两人：“怎么了？甚尔哥，你不会欺负太宰吧？”

　　“欺负他？”禅院甚尔嘴角抽抽，“我可不做拿不到钱的生意。”

　　“甚尔先生嫌我没钱出不起价呢。”太宰治也跟着解释一句。

　　“哦……哦，这样啊。”禅院弥音一愣一愣地点头，他俩都说没事了，那禅院弥音也不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她又高高兴兴地炫耀奖金，本金是禅院甚尔给的，押注是太宰治选的，钱尽归禅院弥音。她吹起支票一角：“一百万诶！不给你了哦，我想去买衣服，昨天逛街的时候我找到了一条超漂亮的裙子可惜没能买下来。”

　　太宰治无所谓：“随你哦。”

　　“去禅院家就要穿战服！”买衣服说得好像挑衅一样，禅院弥音挥挥手，“那我就走了哦，拜拜太宰，过两天就来接你和惠惠。”

　　“等等！姐姐，你现在就走？”

　　太宰治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想拦住禅院弥音，然而他的姐姐身手就像鱼一样滑，三两下就顺着人潮走到赛马场出口，遥遥地，还踮起脚冲他喊了声再见。

　　再然后就不见了。

　　现在就只剩禅院甚尔和太宰治两个人。

　　太宰治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禅院甚尔身上，然而身形高大的男人根本没想要搭理他，大摇大摆地从身边走过：“看我干什么，都说了我有委托，不回家。”

　　抓不到禅院弥音的太宰治当然也抓不住禅院甚尔，只能看着他同样消失在人群末端。

　　那么问题来了。

　　被遗留在原地还没有手机和号码的太宰治思考，谁都没告诉他禅院甚尔的家在哪，他也没来过东京。

　　那他现在应该去哪找禅院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