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心》南毓

17、分寸

　　“智旻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郑号锡关上了后门，他靠在栏杆上，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金慈佑。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里面人太多了，我出来躲躲，倒是你，和智旻他说开了吗？”
　　金慈佑的面具早已经被他摘下。
　　“算是吧，他希望我走，不希望我为了他而留在首尔。”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郑号锡此刻扮演的角色就仿佛是一朵解语花，而不是金慈佑记忆中的天使。
　　“我会去美国。”
　　金慈佑轻笑。
　　“我遇事很容易会犹豫不决，这一点，智旻他要比我好上太多了。”
　　在金慈佑的眼里，他对朴智旻好，对朴智旻无微不至，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可朴智旻呢？
　　郑号锡很清楚，朴智旻对金慈佑的心思，绝不是哥哥弟弟那样简单。
　　每当朴智旻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着的那个名字，只会是金慈佑。
　　两个人一起长大或许算不得什么。
　　但那日复一日的依赖，年复一年的陪伴，足以变成如今的爱恋与情丝。
　　金慈佑是不懂，但朴智旻却深知这其中的苦涩与不甘。
　　喜欢也好，爱也好，这些都不会属于他。
　　当朴智旻故作镇静地质问着金慈佑时，郑号锡就站在他们的对面。
　　朴智旻的情绪被他自己掩藏得很好。
　　可惜终究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两年而已，智旻他会理解的。”
　　人人都说两年时间不算什么，但朴智旻很清楚，这两年，他会有多难熬。
　　“不聊这个了，对了，刚才怎么会突然停电？”
　　一说起这个，金慈佑便想起了刚才的吻。
　　“不过是大家一起设计的一个舞会环节罢了…”
　　楼梯上的灯晦暗不明，金慈佑觉得郑号锡靠在栏杆上的动作有点危险，便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
　　郑号锡的表情一僵，他下意识地想要扯回自己的手，结果一个不留神，脚底下不小心打了个滑。
　　“小心！”
　　金慈佑护住了郑号锡，直接当了他的垫背。
　　好在这里的楼梯只有五节台阶。
　　郑号锡慌乱地想要从金慈佑的身上起来。
　　“等一下……”
　　金慈佑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应该是青了一大块。
　　他将郑号锡抱在怀里，然后慢慢地坐起了身。
　　郑号锡连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你…”
　　郑号锡的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没事，台阶也不高，我没受伤。”
　　郑号锡还是不太放心，毕竟金慈佑是一名舞者。
　　“真的没事吗？我带——”
　　“真的没事！我不骗你。”
　　金慈佑的表情很是认真，这让郑号锡也不好意思再询问下去。
　　“对不起，我刚才……”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明明金慈佑是好心想要拉自己过去，结果他却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没关系啦，我知道的，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郑号锡很想告诉金慈佑他并不是因为不习惯才躲开了他的手。
　　他只是想要避嫌，因为朴智旻。
　　可这些话，他都无法说出口。
　　对于这件事来说，他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而旁观者清，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楼梯下的灯光更是昏暗，郑号锡甚至在想，此刻的他如果还带着面具，就更好了。
　　“谢谢…”
　　除了谢谢，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
　　舞会结束的时候，有几名学生站在校门口回收大家不要了的面具。
　　他们准备在学校的空白墙面上设计出一面挂满了各种面具的创意墙。
　　防弹他们几个人经过校门口的时候，都将自己的面具送给了那些学生。
　　只有田柾国，他犹豫了。
　　出于私心，更是因为那点不可思议的心动，他不想将自己的面具送给别人。
　　“我想留着这个面具，当做纪念，可以吗？”
　　那名学生很痛快地点了头。
　　“当然可以！”
　　田柾国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个面具，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面具，可是……
　　当他戴着这个面具和金慈佑接吻时……
　　当金慈佑的手指轻轻划过这个面具时……
　　他真的做不到忘记今晚发生的事。
　　他真的忘不掉。
　　少年第一次产生了亲吻的欲望，却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柾国你很喜欢这个面具吗？”
　　金硕珍反复观察了好几遍，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面具很好…”
　　答非所问，是他自己的心乱了。

　　————
　　“你决定好了吗？”
　　韩熙恩找到了金慈佑，她再次询问道。
　　“嗯，我会去美国。”
　　他不再犹豫，尽管他依然对一个人存有不舍。
　　“那就好，你该去办护照了，时间很紧，我们下个月月初就该动身了。”
　　金慈佑一怔，下个月月初……
　　“这么快吗？”
　　“当然，舞者的时间非常宝贵，两年，足够决定我们各自的未来了。”
　　“慈佑，希望到时候，和我一起竞争舞团首席那个位置的人，也有你一个。”
　　韩熙恩眼里的自信时刻都在影响着金慈佑。
　　他轻笑，“自然，我可不会让着你。”
　　韩熙恩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才不需要你让着我，我可是韩熙恩啊！”
　　或许，他的未来在此刻就已经宣布与朴智旻的未来不再相交。
　　但世界那么大，他又如何甘心只是如此呢。

　　————
　　“喂，偶妈，嗯，都收拾好了。”
　　“好了，你放心，那好，我先挂了。”
　　“慈佑啊，你今天就要走吗？”
　　郑文斌朝着他走了过来。
　　“嗯，我得先回釜山办护照。”
　　“哎哟，我还真是舍不得你~”
　　郑文斌凑过来给了金慈佑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突然搞煽情嘛。”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发信息。”
　　“好，一定！”
　　临走时，金慈佑点开了他和朴智旻的聊天界面。
　　犹豫了好久，他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朴智旻他要回釜山的这件事。
　　听金泰亨提起过，他们组合最近正在忙回归的事，录音练舞忙得是焦头烂额。
　　回釜山办护照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他习惯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他也同样习惯了以哥哥的身份与朴智旻相处。
　　他总是下意识地去照顾和关心他，却忘了朴智旻最需要的不是他的关心，而是他的倾诉。
　　可惜金慈佑不知道，而朴智旻也不说。
　　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