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31、文化遗留

　　几日后大雨终于停歇，当地军队和政府组织官方人员和居民建立起一支搜查队，入内检查岛屿内的情况，但过往情报中所有未曾见过的生物、植物等等全都随着那场雨一同消失了，只找出百多具尸体，其中有人认领的被人带走，无人认领的被集中到一起火化掩埋，其中就包括云霄本来那具身体。

　　失去那些特异表现后，那也不过是一具腐化严重的普通无名尸首罢了。

　　三四个月后岛屿渐渐消失，逐渐变成一小片绿洲和周围的沙漠融为一体，连周围的居民都快要忘了那里曾经蕴含着无差别吞噬所有人的危险。

　　只有那些反复炒冷饭的新闻报道还牢记着这件事，时不时拿出来提一提，但最初的狂潮已经过去，从最初接连不断的采访询问、故事书写、几乎占据整个网络社交媒体的谈论，到现在的偶然提及，将之列为世界几大未解之谜的现状来说，已经消散了许多诱人色彩。

　　这场骇人听闻的风暴终于过去了，就像几个月前天空漫布的色彩如浆洗的画布，荡开一圈圈的水烟，于天际中消弭至不可见一样，留下的痕迹始终有限。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绿洲深处的某块泥土突然松动，接着一只带着淡彩的手从地里伸了出来。

　　手掌在周围摸索了一下，按住地面手腕发力，将自己用力往外拔。

　　哗——泥块抖落。

　　云霄探出个脑袋，将另一只手也挤出来，双手撑住地面奋力往外拉拽，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自己拔了出去，却是赤.裸着身体，被祸害的小树苗和青草无力地歪倒在地上，叶片上零星堆积着砂土。

　　云霄双腿岔开坐在地上，不住咳嗽喘气，四处看了看幸好不是松树林，沙漠里的许多植物都长着大叶片，云霄爬上树废了些力气折下一圈树叶，草草将自己包了一圈，整个一副野人形象，还是至尊炫彩皮肤的。

　　她在林子里躲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人才放心出去，离开绿洲走出沙漠地带没多远就看见来时和幻影旅团暂住过一晚的小镇。

　　小镇上肯定有人。

　　云霄顿时犯起了难，她是脸皮挺厚，但没这么厚，万一被人撞破她这张脸就不能要了，要是被人抓住拍下照片那更糟，走到哪里都是一生被人耻笑的污点。

　　她丢不起这个人。

　　但她下限很低。

　　云霄打定主意，仗着自己速度快，一路四肢着地在沙漠里小心躲避着行人快速奔跑，再加上她现在的炫彩皮肤，不仔细看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是个人。

　　——这种丢脸时刻，被当成稀奇动物比被发现是人要好受得多。

　　云霄摸到小镇边缘一户人家院墙旁，挂在墙上往院墙里面看了看，她运气不错，这户人家院子里撑着几根木头搭成架子，中间挂着几根晾衣绳，绳子上晾着几件衣服被褥床单在风里飘飘荡荡，其中有男有女有儿童。

　　来不及挑选，云霄跳进去一溜烟冲向晾衣绳，扯了上面的被单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就想跑，刚迈出一步又看见那家人后院门没关严，灵机一动又想冲进去偷点吃的。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不行了。

　　这种事她以前肯定干不了，但对于现在从流星街素质教育大学出来的云霄，干起来简直轻车熟路。

　　她伸出手准备去拉门，门却先开了，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从门口出来，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吃惊的看着院子里的狼藉和眼前的陌生人影。

　　云霄在看见人时就打消了偷窃的欲望，对方是个小孩更不可能强抢，立马蹬蹬蹬三步上墙翻出去一口气跑远几条街。

　　等确定安全下来才抱着肚子蹲在小巷里休息，“好饿……”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从流星街醒来的第一天，比那时还惨，至少那时她穿着衣服还没有至尊炫彩皮肤，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动，不用担心被围攻扭送研究所为科学献身。

　　虽然这里应该是文明社会，不会有人像在流星街一样莫名其妙想打她，但她是个黑户，许多事同样不方便。

　　云霄翻了翻巷子里没人注意的垃圾桶，从里面捡了些食物残渣吃了，一直蹲到天快暗下里的时候，眼巴巴地望着斜对面街口的面包店。

　　香甜的味道隔着一条街钻进她的鼻腔，勾动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好几次她都差点动心起念，想动手去抢去偷去拿了。

　　云霄抱紧双臂，缩成大大的一团，根据在自己的世界因为好奇获悉的“流浪汉生存小秘诀”得知，一些店铺在临近关门的时候会处理掉当日卖不出去的商品。

　　等到那时或许她又能从垃圾桶捡到不少食物填饱肚子。

　　只要他们一丢，她就立马扎进垃圾桶，绝不犹豫。云霄默默下定决心，彩色的眼睛透过一层轻纱警惕的望向四周，谨防有别的流浪汉突然跳出来和她抢食。

　　不过据她之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整个镇子好像就她一个乞丐，毕竟这个是一个因偶然建立起的“淘金人”小镇，除了游客就是商户居民，很少有人专门跑这地方来乞讨，来的多少都有点钱。

　　真不公平，同样位于沙漠地带，这里沐浴着文明，不到几日路程外的地方就是流星街那原始蛮荒的地界。

　　斜对面的面包店打开了店里的灯，炽白中透着一点淡粉，甜蜜温馨的颜色，街边揽客的招牌也在夜里发出荧光，看起来要营业到很晚……云霄垂下眼睛，无聊地数地上爬过的小虫。

　　一只、两只、三只……也许应该去冒险找一份工作。

　　不，还是先偷蒙拐骗拿一笔钱保障生活，她需要找个安稳的地上躲一段时间，等身上的色彩消退，没空打工。

　　去找人借一笔钱呢？西索、飞坦、库洛洛身上的标记都还在。但路程遥远是一方面，能不能借到又是一方面，现在接触他们未必没有麻烦。

　　云霄纠结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街口毫无预兆的热闹起来，锣鼓花灯，彩烟渺渺，曼妙的异域少女，顶着酒壶果盘食盒款款而来，身后跟着许多服装极具地方风情的少男少女，他们有的极为统一，看起来像是表演者，有的像是精心打扮的普通群众，各展风姿，共同的特点是都穿得极为花哨，色彩纷杂。

　　云霄对这种游.行并不陌生，它们一般发生在节日庆典上，她过去也参加过一些。让她惊讶的是他们奇特的风俗，除了阅兵仪式，她从未在见过多这么多彩烟同时使用。

　　犹豫地看了眼营业中的面包店，云霄动了动，远远跟在后面。

　　队伍越来越大，一路出了小镇，来到已经被鉴定为普通绿洲的小岛外。

　　居民和游客在岛屿边缘的土地点燃篝火，自发地围着火焰跳起怪异的舞蹈，烤肉的香味在夜空里弥漫，甜甜的果香散布在空气中。

　　云霄躲在阴暗的角落，盯着金黄的酥皮、雪白的嫩肉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移开视线，拉住一名看起来很和善的青年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她其实是想问有没有免费食物发放。

　　或许是夜里太暗，也或许是今天许多人都打扮的比较有个人特点，青年没太注意她的怪异打扮，热心的介绍道：“你是刚来的旅客吧？最近几天连着都是雾祭日，庆祝雾散和祭奠为探索迷雾死去的英雄，还有雾中那位神女。”

　　雾中的神女不会是说她吧？当这是小日本呢，什么东西都能成神。

　　云霄克制住吐槽的欲望，看了眼五彩斑斓的打扮和四处升起的人造彩烟，刻意哑着嗓子问：“你们看起来很推崇这节日？”

　　青年道：“这是镇长的提议，说是定下这样的习俗更能纪念这段特别的时光和伟大的精神，大家都很赞同。”

　　这个镇长挺有商业头脑的嘛……云霄想到的却是另一回事。

　　因特殊风貌而建立的地点多是为前来的探险的人服务，从闻名而来的旅客兜里掏钱，现在雾散了只留下一座像是遗迹的普通小岛，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人气，那时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经济就会受挫。

　　但是找一个厉害的文人写手，半真半假编一个精彩有趣的背景故事，然后创立节日，建设游乐项目，多方宣传，把已经消散的雾转变当地民俗文化的一部分，继续吸引一部分人前来体验独特的风土人情，略微改善经济下滑的速度。

　　招式虽老但是好用，既能创收又能发展文化，还能加深当地商户的地域认同感，一举多得的好事。

　　“你们这个节有免费的食物吗？”云霄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青年愣了一下，笑道：“庆典要持续明天早晨，等祭岛结束会返回镇上，有许多食品店会推出免费试吃，你可以去试试。”

　　“谢谢。”她道了谢，又好奇问：“为什么晚上？一般都是白天吧？”

　　从白天饿到晚上，又从晚上饿到半夜可是个大工程。

　　青年哈哈一笑：“因为被带走的人是在晚上返回，我们将那时定为开始，将大雨结束的早晨定为结束。外乡人，好好体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