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初心易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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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叫我洛洛哥，叫我库洛洛就好。”库洛洛有些不适应她过于亲密的称呼。
他停顿几秒，反问道：“小姐是好奇旅团建立之初的故事吗？”
“可以这么说吧。”云霄曲起双腿蹲在地板上，双手环住膝盖，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我喜欢有趣的故事。”
——虽然故事听多了容易死。杀人者心智最强大的时候就是对被杀之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了解，所以可以像掸去一粒尘埃，轻易杀死挡在身前的人。
类比的话就像家养的宠物犬和屠宰场饲养的肉犬，两者本质其实并无差别，让它们分出区别的是主人所投注的感情。
进一步说，蜘蛛和其他人并无差别，包括她异常珍视的西索，从实质上都和其他不知姓名、容貌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差别，同样一堆肉、一条命，坚韧又脆弱。
大家都在做着别人的NPC，然而当了解某个人、某个团体的“故事”后，从自我的眼中他们就和别的看不清容貌的事物有了分别。
库洛洛回忆道：“最初只是想要而已。”
“想要？”
云霄歪着脑袋疑惑发问，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急切追问：“想要什么？掠夺？杀人？还是毁灭世界？”
“不……这么说太夸张了……”库洛洛停顿了下，温言道：“就算是旅团也没想过毁灭世界。”
话音落下，云霄立即问道：“那么毁灭流星街？”
库洛洛微微愣神，那名紫色头发的女性打断两人的谈话，“团长，要不要把她赶走。”
“不用了，玛琪。”库洛洛抬手制止了同伴的行动，合拢手中的书籍放在一旁，扭头看向云霄，“云霄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云霄面上毫无惧色，“因为旅团的行为。关于旅团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有三件而已，如果有错的话欢迎指正。”她竖起三根手指，先掰下最左边的那根，“第一件是我们最初那次，那次旅团也是为了抢夺什么东西吧？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杀人，引发一系列混乱，我也是那次不得不改变计划匆匆离开。”
单从那次来说，她其实并不怨恨旅团，或者说还心怀些许感激，毕竟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因为旅团的缘故离开了流星街，知道了自己已逝的真相，不得不正眼看向这片异世土地。
“第二件是我从我的一个孩子那里听到的。”她接着掰下第二根手指，“有关窟卢塔族的大屠杀，只为了得到别人天生的漂亮眼睛，一个民族消失了。我的孩子崇拜你们，我却不觉得了不起。”
她没有告诉酷拉皮卡蜘蛛的事，那么自然不会告诉蜘蛛关于酷拉皮卡的事，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论是复仇失败反被杀，还是杀人者人恒杀之，都是稀疏平常、理应做好准备的事。
库洛洛问道：“你的那个孩子是他在哪里？”
云霄答道：“死了。”
她没有说谎，虽然不记得具体是那几个刺头中的哪一个，但死了没错。
库洛洛沉默不语，过了会才缓缓道：“其实我一直很佩服小姐。”
云霄挑了挑眉，“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让蜘蛛旅团佩服的地方。”
库洛洛没在意她话里带刺，微微一笑，露出些许缅怀：“我很敬佩小姐想在流星街建设学校的愿望。我小时候都是自学，如果那时有一位老师愿意教我，我会很感激。”
云霄耷拉着眼皮小声嘀咕，“你出生的时候我应该还没出生。”而且她也不想接下教育蜘蛛旅团的重任。
如果她教导的孩子——阿尔法。成为第二个库洛洛，成立第二个幻影旅团，天天正事不干去烧杀抢掠，她死了都能气活过来，会无数次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把他掼死在墙上，并发誓绝对要杀了这个她亲自放走的祸害。
“第三件事，就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云霄停了停，“我姑且不问你们为什么要抢夺拍卖会好了，库洛洛先生在知道拍卖会是黑.道筹办的情况下，有没有考虑过流星街和黑.道有合作的事？”
“你们和我这样脱离流星街的人可以不在乎，但那里还有很多依靠黑.道提供的物资才能活下去的人，那片土地自身不具备健全的发展能力，现在正在对那片土地供血的人正是你们现在要与之为敌的黑.道。”
“如果失去他们的话，或者黑.道调查出来幻影旅团的来历，想对流星街打击报复的话，旅团可以置身事外，流星街怎么办？他们大多数弱得连拿枪的普通人都打不过，他们无处可藏，会被杀害泄愤。”
虽然很可恶，但是黑.道组织不是慈善组织，每次提供贵金属、器材等物资都会掠夺走人口。这在流星街属于公开的事实，连她也在学习营里骂过不止一次。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依然没有实现世界大同，乌托邦依然不存在。
仔细看看地图，这个世界的贫弱小国比比皆是，流星街地方偏远、声音微弱，正规途径的求助呐喊根本不会有人听见，唯一会眷顾它们的就是既是恩人又是恶棍的暗面世界人物。
为了谋求自身发展献出生命、献出尊严、献出同胞，而这样脆弱纤细的纽带却要因为旅团的肆意妄为遭到破坏。
库洛洛问道：“云霄小姐知道大约十几年前，流星街经常有潜入内地生活圈掳走小孩的人吗？”
云霄茫然地挠挠脑袋，这件事她确实不知道，而且掳走小孩，听起来怎么像她会做的事？
仿佛知道她误会了似的，库洛洛摇头失笑，“当然不是云霄小姐这样的人。”
他看向烛火点亮的地方，目光略微涣散，“那些潜入流星街掳走孩子的人，是为了杀害他们，每年因此丧生的人都有数百人，其中七成都不到15岁，这种残杀行为直到近十年才减缓。”
“这我倒真不知道。”云霄又惊又疑，“我的地盘，整个六区都没人做这种事，大家通常都是饿死、病死、伤口感染致死……总之没人虐杀儿童。”
就连最疯癫的宗教狂热份子莉薇特，发疯针对的对象也是敌对势力的成人，除非对方不是普通孩子。
她思索几秒，不明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做这种事？杀戮没有快感，何况欺辱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儿童，赢了也只会显得我欺负弱小、实力不济。你是想说近十年掳人行为消失是因为幻影旅团吗？”
“像小姐这样的人是少数。”库洛洛说完目光闪动，澄澈明亮的眼眸明晃晃看向云霄，“小姐是外面的人吧？我很好奇小姐为什么会对流星街抱有感情。”
“当然是因为那里是我的领土，上面的一草一木，一片垃圾都是我的财产。”云霄这样回答，补充说：“况且你们这种用出生地来决定对方是哪边的人，就很奇怪，这难道不是一种排外吗？”
“随着交通变化和生活方式变化，世界同化是大趋势，守着小地方排斥外来的人一定会被淘汰，流星街可是我的第二故乡。”
库洛洛露出笑容，“云霄小姐自我认知是流星街人。”
“这样说没错。”仅从这片世界而言，比起其他国家或城市，她的确对流星街更亲近，因为有参与感。
库洛洛思虑良久，似乎在回忆许久以前的往事，隔了十几秒才道：“旅团是为了复仇和震撼恶人而成立的，为了流星街不再出现像萨拉萨那样的牺牲者成立。”
“牺牲者？被掳走的孩子吗？”
“是的，被杀害的孩子。”
“可是……”云霄觉得说辞里透着牵强古怪，“可是为了不让牺牲者再出现，需要杀害别人吗？其中某些被杀掉的人和作恶没关系吧？”
库洛洛道：“有关系，旅团要成为让全世界闻风丧胆的存在，要坏到让犯下那种暴行的地痞无赖们怕到不敢踏入流星街半步。旅团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成立的，绝不相信那些人能痛改前非，于是以极恶之徒的身份改造自己，改造流星街。”
“最初大约是这样的理由，凭借愤怒和自暴自弃，总觉得只要摸索着前进，就能得到些什么，所以…只是想要而已。”库洛洛脸上再度流露笑意。
云霄心底涌现出一股难言的、类似于怜悯的感受，思索半晌终于想好一个对她而言精准的形容，“你们真是走上了歧路。”
云霄不再询问关于幻影旅团的故事，不再想了解旅团成立之前他们又是怎样的关系，因为全都已经晚了。
她站起身对库洛洛道：“我了解了，暴力就是你们回敬糟糕世道的语言。”
“可惜在我看来你们的初心全都白费了，真正的恶不会因为一个盗贼团伙而止步，定下这样初衷的你们那时没有意识到个体的力量多么微弱。即使旅团战力再强大几倍也没用，这点你应该慢慢意识到了吧？”
库洛洛没再说话，而是望着外面吵闹的团员们，十几年的团长生涯，他最重要的事物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初心易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