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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围棋(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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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愚真的很生气。
裴老爷子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哪怕妻子身体不好,早早就去了,裴老爷子也没有另娶,而是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拉扯俩个儿子长大。
妻子去得早,那时候,裴若愚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裴守拙更小,也才三四岁,还不怎么记事。
因为怜惜裴守拙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没怎么享受过母爱,裴若愚对这个弟弟很是疼爱,虽然只比裴守拙大了十岁左右,但每当裴老爷子忙得顾不上家里时,就是裴若愚自觉接过照顾裴守拙的责任。
裴若愚老实敦厚,是那种笨嘴拙舌,只会埋头做事,不会给自己邀功讨赏的性格。相比之下,裴守拙就机灵多了,嘴巴又甜,会哄裴老爷子开心,裴老爷子偏疼小儿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元青还是裴元青的时候,裴若愚和裴元青父子俩捆在一起,都不如裴守拙嘴甜,会讨裴老爷子欢心,但元青一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元青后来居上,成为了裴老爷子最喜欢、最看重的大孙子,哪怕裴老爷子依然偏疼小儿子,但在裴老爷子的心里,元青这个大孙子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摇的。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裴老爷子对自己的喜爱,有些话,元青才不得不说。
“爸,小叔做的这些事,你都和爷爷说了吗?”
裴若愚愁眉苦脸,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大疙瘩了。
“我哪里敢和老爷子说喲!”
裴老爷子那么宠爱裴守拙,裴守拙还要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男朋友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不孝至此,裴若愚都觉得裴守拙太凉薄,太白眼狼了一些。
但是,裴若愚也明白,即便裴守拙再不孝,再凉薄,也是裴老爷子偏疼了三十几年的小儿子,裴守拙为了一个外人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最伤心的就是裴老爷子了,裴若愚好几次看到裴老爷子独自在僻静处抹眼泪,哪儿还忍心继续往裴老爷子的伤口上撒盐。
“爸,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还指望能瞒爷爷一辈子吗?与其让爷爷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小叔做的那些糟心事,还不如你先告诉爷爷。”
裴若愚不太愿意,这么做,感觉像是告裴守拙的状,离间裴老爷子和裴守拙的父子关系。
元青忍不住叹气,提醒裴若愚道:“爸,你有没有想过,小叔开围棋道场的钱是哪儿来的?租地,装修,购置教学设备,哪一样不要钱?加在一起,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别以为围棋道场叫白家围棋道场,真正出资的人就是白浔了,小叔被白浔迷得神魂颠倒,真干得出来自己出钱出力,好名声却让白浔一个人得了的昏头事。”
裴若愚轻轻“啊”了一声,这个老实到有点傻的中年男人,显然还是没听懂元青的言外之意。
元青无奈,只能把话挑明了说了。
“爸,我的意思是,小叔开围棋道场的钱,很有可能是从爷爷那里骗来的,如果你不早点告诉爷爷真相,让爷爷知道小叔都背着他干了哪些糟心事,指不定以后小叔还要从爷爷那里骗走多少钱。”
裴若愚听懂了,但也傻眼了。
“不会吧……”
用从裴老爷子那里骗来的钱,给白浔开围棋道场,再用这间围棋道场,挖裴家围棋道场的墙角,和裴家的围棋道场抢生意,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子,也不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吧。
事实证明,裴守拙还真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小说原剧情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裴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放话要和裴守拙断绝父子关系,但还是希望小儿子有一天能浪子回头,所以并未大肆宣扬,甚至连裴守拙的卡都没有冻结,就是害怕小儿子在外面吃苦。
裴守拙却根本不明白裴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一开始,他也硬气,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花裴家的钱,但是没过几天,裴守拙就开始动摇了。
倒不是裴守拙吃不了苦,而是他心疼白浔,舍不得让白浔吃苦,看到白浔吃苦,裴守拙比自己吃苦还要难受。
就这样,裴守拙很快就败下阵来,看到裴老爷子心软,没有冻结他的卡,就理直气壮地刷卡里的钱给白浔提供好的生活,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顶尖的。
很快,卡里的钱就花完了,不舍得让白浔降低生活品质的裴守拙只能厚着脸皮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
裴老爷子心疼儿子,也就给了。
看到裴守拙真能从裴老爷子手里要到钱,白浔又动了心思,开始偷偷在家里哭。
裴守拙一门心思都在白浔身上,怎么发现不了,自然是心疼不已,抱着人又哄又劝。
但不管裴守拙怎么问,白浔都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愈发惹人怜惜。
裴守拙见了,心疼不已,问了好几次,才得知白浔的心结所在。
“裴老师,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离开裴家,更不用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只要我们俩在一起,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不,不会好了……”白浔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如果日子真能越过越好,你又何必背着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忍心看你受委屈才……”
“我不怕受委屈,裴老师,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裴守拙这时候爱白浔爱得要死,最心爱的围棋都要排到后面去,听到白浔这么说,自然心疼。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白浔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口头保证又能有什么用呢?过日子,不是只有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姜醋茶。裴老师,我是真的害怕,别看裴老爷子现在给钱给得痛快,万一哪天,裴老爷子不愿意继续给钱了,或者是拿给钱这事来要挟你,逼你和我分手,然后回裴家去,怎么办?”
裴守拙的神情出现了动摇,白浔见状,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怂恿裴守拙道:“裴老师,有句话说得很对,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老是问家里人要钱也不太合适,受制于人,自然就容易被家里人拿捏。”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除了下围棋和教别人下围棋,什么也不会。”
“裴老师不用妄自菲薄,你是职业九段棋手,棋艺这么高,如果去别的培训机构或者兴趣班应聘围棋教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心疼裴老师,不想裴老师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挣不了多少钱还累得要死,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开办一间围棋道场呢?
裴老师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不想工作,还能多招聘几个围棋教练,反正有裴老师这块金子招牌在,也不愁招不到学生,我也可以用自己网红的身份,替咱们的围棋道场宣传,扩大知名度。
到时候,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裴守拙果然心动,但是他脑子还没糊涂,开一间围棋道场说起来简单,可最重要的是,资金呢?
裴守拙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现在,他要养活白浔和自己都得隔三差五找裴老爷子要钱,还开围棋道场,梦里开吗?
白浔生怕裴守拙退缩,疯狂暗示,裴老爷子有钱。
裴守拙多少有些拉不下脸,他都已经和裴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了,还厚着脸皮隔三差五给裴老爷子打电话要钱,已经很难堪了,只是每次要得都不多,裴守拙还能安慰自己,这是裴老爷子给自己的零花钱,收下也没什么。
但是从裴老爷子那里骗一笔钱来开围棋道场,这性质多少有些不一样。
“不太好吧,我爸都放话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怎么可能拿钱给我开围棋道场?”
“裴老爷子就是嘴硬心软,裴老师,你仔细想想,如果裴老爷子真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又怎么可能隔三差五给你打钱?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裴老爷子还没有彻底死心,还在想着什么时候逼你和我分手,回到裴家去。”
说着说着,白浔又忍不住哭了。
而白浔一哭,裴守拙马上心神大乱,连脑子都不会转了,只能任由白浔乖乖牵着鼻子走。
“裴老师,你也不用觉得骗了裴老爷子心里不安,裴老爷子就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说不好听一点,裴老爷子有再多的钱,百年之后,还不是你们兄弟俩的,你不过是先把钱从裴老爷子那里借出来用用罢了,等挣了钱,再连本带利地还给裴老爷子就是了。”
裴守拙最终还是被白浔说服了,找了个“想投资生意”的借口,从裴老爷子那里骗到了一大笔钱,开了一间围棋道场,取名白家围棋道场。
这事,裴若愚一直不敢告诉裴老爷子。
裴守拙见状,更是有恃无恐,前前后后,不知道从裴老爷子那里骗走了多少钱,直到把裴老爷子的棺材本都挖了出来。
现在,有了元青的插手,裴守拙和白浔就不可能再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把裴老爷子当提款机和工具人,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
“爸,别以为瞒着爷爷,就是为爷爷好,人家父子俩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再把你知道的事告诉爷爷就行了。”
元青很清楚,得知裴守拙和白浔做的那些糟心事后,裴老爷子还会再继续私下补贴裴守拙才怪,又不是人人都像裴守拙一样恋爱脑,尽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裴若愚最终还是听了元青的劝,将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老爷子,没有任何隐瞒。
裴老爷子如何震怒,如何在裴守拙再次打电话来要钱时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自不用提,反正从那之后,裴老爷子就对这个小儿子彻底死心了,不管裴守拙再怎么和他说软话,也没有补贴过裴守拙一毛钱。
白浔本来还打算趁热打铁,让裴守拙再从裴老爷子那里多要点钱,将白家围棋道场做大做强。
结果,计划才刚开始就忽然夭折。
裴老爷子非但不肯再继续私下补贴裴守拙,还在电话里将裴守拙痛骂了一顿,让他断绝父子关系就断干净一些,不要嘴上特别硬气地说着断绝父子关系,暗地里还隔三差五打电话回来要钱。
裴守拙被骂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愧,再不敢给裴老爷子打电话。
白浔也傻眼了。
只有远在异国他乡,还看准时机狠狠坑了白浔和裴守拙一把的元青,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