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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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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明望着容雪折,眼角微微有些发红,他默默的将手收回,“终归是我医术不精。”
容雪折一愣,正想解释他当初并不曾为此苦恼,叶白衣却已经忍不住,他不愿意看容雪折与这人叙旧,一手搭住容雪折的肩膀上前一步,戒备的说道:“阿雪,这是谁呀?”
然而没等容雪折回答,殷明已经对着叶白衣一拱手道:“在下万花谷杏林门下,殷明,奉裴师兄之命,前来接各位入谷。”说罢不再看叶白衣,而是望向祁进和沈剑心,“祁道长、沈道长,许久不见。”
祁进和沈剑心回礼,殷明走在最前面,叶白衣看着他的身影,心中隐隐不安,若是刚刚这人不赶在容雪折前面开口,他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那不愿容雪折为难的姿态,让他心惊的厉害。
容雪折看着祁进和沈剑心走在最前面,温客行他们也跟了上去,自己牵着踏炎上前拉住叶白衣的手走在最后,他的坦荡荡让叶白衣不想问了。
裴元收到信后就在谷里等着他们过来,因此第一时间给周子舒看诊,比起三阴逆脉和三阳绝脉来,七窍三秋钉对裴元来说不算大问题,且有乌溪在,两人不像是切磋,更像是在会诊。
叶白衣发现容雪折跟这里的人都很熟悉,不禁有些奇怪,容雪折笑道:“我小时候在谷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比我大的呢,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我差不多大的,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所以你管裴大夫叫裴师兄?”叶白衣跟着他慢慢往下走,远处有一大片紫色的花海,风吹过的时候,像一片紫色的海浪。
“对呀,小时候我以为裴师兄也是我的师兄,反正也没人计较,也没人纠正我,后来就叫习惯了。”容雪折说着两步跳下台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叶白衣跟着容雪折,走过山间小路,来到一棵树下,容雪折摸了摸那棵比他整个人都粗的树,叶白衣不解,“你带我来看这棵树?”
容雪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转过头,眼睛笑的弯弯的,“你知道药圣是谁吧,我的命是孙爷爷救的,后来孙爷爷在这里,为了救天下人与世长辞,后不立碑,不立传,但是每次来,我都要来这里看看,后来我才明白,就算没有碑,没有传,孙爷爷的话也记在每个人的心里。”
叶白衣上前抱住容雪折,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把他纯白色的衣服镀上了一层暖意,叶白衣摸了摸容雪折的脖子,“万花医者大医精诚。”
察觉到叶白衣的安慰之意,容雪折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峰道:“那里原来叫三星望月,战乱中几乎损毁殆尽,白衣,活过那个乱世太难了,所以我和子舒想的一样,不希望天下罹乱。”
一个隐世的门派尚且如此,叶白衣难以想象纯阳宫作为大唐国教会不受波及,“你们纯阳……”
“纯阳宫的血从太极广场流到山下纯阳石碑处,有狼牙军的,也有我们的。”容雪折从地上抱起一只小兔子。
两人正说这话,忽然一个少年从树后走了出来,似乎是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容雪折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扶住了少年纤细的胳膊,“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眼睛上蒙着布带,他借力站好以后歪了歪头,问道:“阁下仿佛不是万花谷中之人,敢问可是来求医的吗?”
容雪折有些意外会被这么问,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不是,我被卖给殷大夫了,我也算是他的病人吧。”少年的语气有种不确定感,他想了想说:“您是殷大夫的师兄弟吗?”
没等容雪折回答,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石碓处传来,“阿折?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雪折抬手挡了挡夕照,看清了喊他的人,“松谦!”
万松谦从石碓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容雪折对面的少年,对身边的师弟道:“你先送季真回殷师兄那里。”
那师弟点了点头,带着少年匆匆走了。
容雪折眨了眨眼睛,望着万松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万松谦似乎有些避讳他跟这个名叫季真的少年碰面,但是他相信万松谦回解释给他听的。
果然看着二人走远,万松谦就说道:“那孩子是殷师弟带回来的,因为家里穷,被他父亲卖给了乞丐,有些乞丐你也知道的,故意把这些孩子弄得残缺不全,靠他们乞讨赚钱。”万松谦说着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纠结该不该说,最终他还是说道:“殷师弟一直对你的眼疾耿耿于怀,这些年一直在钻研眼疾一道,快要疯魔了。”
容雪折突然想起在谷口见到殷明时,他长发掩住了的左眼,忙问道:“他做什么了?”
“他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季真了。”万松谦说道,看着容雪折瞪圆了眼睛,他忙补了一句,“季真自愿的,当时他的眼睛被乞丐戳瞎了,殷师弟是抱着一线希望去做的,但是失败了。”
看着容雪折沉默不语,万松谦道:“阿折,你与殷师弟当年只是误会了,能不能……”
容雪折摇了摇头打断了万松谦,想来燕小霞还没告诉他,于是主动道:“这是我的情缘叶白衣,我们就要成亲了。”
万松谦瞠目结舌,他原本想着殷师弟对容雪折用情颇深,想要让两人破镜重圆也撮合一对好姻缘,没想到容雪折在江湖上消失这几年,就连隐元会都没有他的踪迹,如今再出现,却是要同他人在一起了,他之前一直忽视了站在容雪折身边的白衣青年,“你说的是这位……呃,侠士?”
“正是。”
万松谦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注意到,冒昧了,冒昧了。”
容雪折摇了摇头,看着叶白衣气鼓鼓的,只得借跟万松谦解释来表明自己的想法了,“松谦,我已经放下了,我希望殷明也能放下,我不想一直做被隐瞒被保护的人,太累了。”
两人离开后,一个身影慢慢的从石碓后面出现,吓了万松谦一跳,他愣了一下,这下是真的差点跳起来,“殷师弟!”
“嗯。”殷明应了一声。
“你都听到了?”万松谦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嗯。”殷明又应了一声,半晌才收回视线,“师兄放心,我的心结已然放下了,那位温公子带来了一卷名为《阴阳册》的竹简,我已经在里面找到了我给季真换眼失败的原因……”
“殷明!你别忘了你就剩下一只眼睛了!”万松谦薅住自家师弟的衣领,拉扯间殷明隐藏在长发后的左眼露了出来,那是一只流光溢彩的义眼,看起来有些诡谲,看久了又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殷明没想到自家师兄反应这么大,稳住身形才说:“我不会再乱来了。”
万松谦这才松开手,殷明浅浅的笑了笑,“我倒是很羡慕师兄和燕道长,只可惜我不如师兄有福气。”
见殷明拿此事调侃,万松谦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叶白衣一言不发。
容雪折怕他吃味,勾勾手问道:“怎么不说话?”
叶白衣脚下顿了顿问道:“后悔吗?”
“后悔什么?”容雪折见他果然吃醋了,也并不急着解释。
“那位殷大夫对你一往情深。”叶白衣憋着气说。
“我喜欢他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你的时候也是真的。”天色暗下来了,容雪折凑近叶白衣,亲了亲他的唇角,“你看星河浩瀚,万代高悬,我此刻却只能看见你。”
叶白衣望向容雪折的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映照着星光,而他的身影遮蔽星光落在他的眼中,好像雪山冰层下那些烙印在古老岩壁上的落叶的痕迹,永不消逝,让叶白衣耳根发烫。
按照裴元的拟订的治疗方案,拔钉被分为了三次,虽然过程长了些,要多遭几次罪,但这却是风险最低的治疗方案,对周子舒的经脉破坏最小,之后修养时间也最短。
每次拔钉温客行都要在外面守着,但是守不了多大会儿他就开始着急的来回走,烦的叶白衣几次想给他打晕。
乌溪倒是能体谅他的心情,当年他把景北渊从晋州掏出来的时候,景北渊也人事不省许久,他当时也是如此心焦。
待三次拔钉结束后,祁进和沈剑心早已经回了纯阳,容雪折和叶白衣既然打算长久的厮守,婚礼的事也要准备起来了,虽然两个男子成婚没有那么复杂,但该有的还是要有,且要宴请的宾客也不在少数。
容雪折到也不是万事不操心,至少喜帖都要他来写,只不过有一封喜帖,他要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