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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选秀 ...

  •   陆斐当着那内宦的面略尝了几口,等他离去,方悉数吐在花盆里,又召来心腹近侍三宝,“往后你我交换膳食,这些都赏与你了。”

      三宝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山珍海味,脸上喜色掩盖不住,“殿下认真的?”

      陆斐轻轻点头,他不打算揭穿此事,一来证据尚不充分,贸然告发只会打草惊蛇;二来,容妃毕竟宠擅多年,又得父皇信任,他此刻的力量尚不足以与容妃抗衡。

      何况,容妃不是要他为十弟铺路吗?至少在父皇驾崩之前,他们都是同一阵线上的。

      陆斐眼中滑过一丝阴翳,看着三宝蹲在墙角狼吞虎咽,他不由轻叹一声,幸好三宝是个太监,这膳食对他并无害处,否则,还真想不到更妥善的安置。

      至于奴仆的饭菜……陆斐咬了一口冷馒头,多年不曾经历此种滋味,到底有些难于下咽,但,他并非受不起。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辈子,他定要给明夷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想到即将来临的赐婚,胸中忽然暖热。

      *

      许是对纪明夷那番言辞有所触动,又或者顾念亡妻,纪存周到底没肯听胡氏的枕头风,而是决定采取更公平的法子——用抓阄决定该哪个女儿去选秀。

      纪明夷没意见,倘若天意要她再嫁陆斐一次,那她只能认了。

      不过当她看到纪明琪脸上鬼鬼祟祟的神情时,纪明夷便恍然,这母女俩必然串通起来做了些手脚。

      想想也是,哪怕只是二分之一的可能,胡氏也不舍得亲生女儿冒险。

      纪明夷凝神望着平平无奇的签筒,两支签一模一样,外表还真看不出来,选哪个才是对的?

      沉吟片刻后,纪明夷徐徐伸手出去,白皙指尖正要触及其中一支竹签,纪明琪脸上克制不出露出喜色,尽管立刻按捺下去,却还是被纪明夷注意到了——她若仍是那个十六岁的天真少女,自当什么都瞧不出来,可在宫中历练半生,别的不会,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

      纪明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另一支竹签。

      胡氏倒吸了口凉气。

      这下,任凭纪明琪又哭又闹也于事无补了,谁叫她自己运气不好?

      胡氏眼巴巴瞅着纪明夷,本以为她看在血脉之情上,多少愿意可怜可怜妹妹,若肯毛遂自荐当然再好不过。

      可惜纪明夷无动于衷,还淡淡地递过去一方丝帕,“二妹还是别哭了罢,回头成了肿眼泡,出门更难为情了。”

      纪明琪眼泪愈发汹涌,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

      事已至此,纪存周也无话可说,只觉得短短几日,大女儿好似变了个模样。以前虽然好强,在他面前勉强倒还称得上恭顺,如今却是油盐不进。

      可惜了,这样的人才不进宫,换了明琪那个不中用的,什么指望都没了。

      不提纪存周为仕途唉声叹气,府里短暂消停了一阵,胡氏因在纪明夷跟前吃了哑巴亏,轻易也不敢来惹她,母女俩关着门不知捣鼓些什么。

      当然并非为置办嫁妆,胡氏不会就此认命的,纪明夷很清楚。

      果不其然,隔日胡氏便提出带纪明琪去庙里进香,求菩萨保佑女儿在宫中平安顺遂,哪知下山路上马车出了事故,纪明琪不知怎的跌了一跤,所幸性命无碍,左腿却让车轮给压着了。

      据大夫说,总得三五个月才能养好,还不一定能和从前一般健步如飞——伤处恐怕有些微跛。

      纪明夷不得不佩服胡氏的狠心,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甘愿做出这样重大的牺牲,可她若知晓此番选秀并非给老皇帝充实后宫,纪明琪本不必落下残疾,会不会悔恨至死?

      只这么一来,参选的任务就落到纪明夷头上了。

      纪存周面色沉重,“你二妹这般情状……也只能辛苦你了。”

      纪明夷没说话,情势所迫,她若再与纪明琪相争等于不识好歹。

      但,想她乖乖参选也是不可能的。

      到了正式大选那日,纪存周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明夷怎么还不出来?”

      内侍马上要上门了。

      胡氏则带了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大姑娘莫不是想临阵脱逃罢?”

      随即便看见纪明夷顶着一脸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来到庭院,本来娇花软玉一般的面貌,愣是变得像患了麻风病般。

      两口子皆为之愕然,“你这……”

      纪明夷满脸委屈,看上去不晓得怎么回事,难道心情过于激动,着急上火才会冒痘?

      胡氏有点疑心她是故意,可但凡正常些的女孩子,谁会舍得拿容颜冒险?万一疤痕退得不干净,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她却哪里知晓,纪明夷不过是弄了些金钱草的草汁涂在脸上,等洗净便无碍了——她对金钱草过敏,也是嫁给陆斐之后才发现的,后来陆斐便不许宫中种植此物,违者严惩不贷。

      当时她觉得他待她真好,可现在想想,那样温情的面目下,分明是冷酷残忍的真相,他若对她真心喜爱,怎么会面上卿卿我我,私底下却又敬而远之?连一寸肌肤都不愿碰触。

      只怨她当初瞎了眼,自以为做了美梦,实则是虚情假意一场。

      到这个地步,纪存周也不能强拉她去选秀,御前失仪的罪名可比玩忽职守大多了,且谁知那些鬼风疙瘩会不会传染?别回头成了谋害龙体。

      只得好言好语同来接送的黄门大臣解释,实在事发突然,请他们先回,别耽误吉时。

      黄门令含蓄地扫他一眼,看不出来,这纪侯爷倒是个爱女如命的,只是他如此作为,虽则保住了女儿,仕途想更进一步是不可能了——京城里谁都不是傻子,真真假假倒还是分得清的。

      纪存周暗暗叫苦,恨不得用担架抬着将两个女儿送到御前以证清白,但那样无疑是更大的笑话。

      唉,怎么就没一个争气的呢?

      纪明夷捧着脸颊,惬意地欣赏父亲狼狈之姿,心底倒觉颇为痛快。

      她只觉得活该,太贪心的人总是要遭报应的,横竖这辈子她不打算进宫,纪存周也休想与国丈结缘了。

      至于陆斐那头,纪明夷衷心祝愿他另结一桩更匹配的亲事,这辈子桥归桥路归路,谁都别找谁了。

      *

      毓秀宫中,陆斐正在教导十弟习字,心神却有些不定,有几处错了笔画。

      容妃打趣道:“阿斐莫非已有了心悦之人?”

      那日送膳虽被陆斐察知端倪,面上却不露声色,容妃自然也未起疑。在她看来这计划天衣无缝,可哪里晓得陆斐暗中与侍人调换膳食,那些“误加”的棉籽油早已进了太监之腹了。

      至少明面上,他们仍是一对和睦亲善的母子。

      容妃笑道:“你既这般有兴,不如亲自过去瞧瞧便是了。”

      陆斐确实想看看纪明夷会穿什么衣裳来选秀——前世的他未曾见过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越是知之甚深,便越不能行差踏错,诸皇子独他一个过去,未免太现眼了。

      他只要知道纪明夷是未过门的妻子就够了——其实这趟并非盲选,皇帝也不可能随手指着一个就将其配婚,皇子的婚事,多数还是与身份地位挂钩的。早前就命礼部拟了名单一一商讨相看,实则如内定的一般。

      这更令他庆幸这段姻缘来之不易,他们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陆斐到底按捺不得,借口更衣离了毓秀宫,可巧在路上遇着三皇子陆沉。

      陆沉素性爽朗,在宫里人缘不坏,且因为生母出身低微的缘故,在皇位上毫无竞争,自然也没谁拿他当敌人。

      哪怕他偷着跑去御花园观礼,也不怕被人告密。

      用不着陆斐发问,他便喋喋不休说起今日见闻来,包括来了几家的秀女,各自穿了哪些颜色衣裳,发鬓上簪着哪些绢花首饰,无一不描摹得尽善尽美。

      陆斐耐着性子听了半日,方才装作无意提起,“不知永平侯府的大小姐来了不曾?”

      前阵子听说纪姑娘摔伤了腿,他倒唬了一跳,后来打听得是排行第二的那位,方才松了口气。不是她就好,至于旁人,与他有何相干?

      想来从他重生之今风平浪静,不该有变故才对。

      陆沉倒没注意,今日来的公侯之女颇多,他怎能个个记住?

      陆斐只得耐心提点他,“便是姿容最盛的那位……”

      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来,并非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明夷的相貌在宫内外向来有口皆碑的,否则他也不会……可惜当时的他有心无力,纵使钟情也只是徒然。

      又留神查看对面反应,但凡陆沉露出些微觊觎之色,他也得同这位三哥过不去。

      好在陆沉倒没怎么失态,想了想道:“适才闺秀虽众,也不过争奇斗艳,各有千秋,并未见到压倒群芳者。”

      陆斐微觉失望,不应该呀,难道纪明夷没进宫?

      还是他这位三哥审美有问题,连美丑都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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