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良善（重生）》霍妮

66、第 66 章

　　“李丰饶在京城一共有五家酒坊，其中最大的一家在吉祥街，而他的对面，原本也是一家酒坊，但这几年被李丰饶欺压得几乎活不下去。前几日终于决定将铺子卖出去，自己回到乡下老家，颐养天年。那铺子的掌柜与我也是相交多年，夫人若是有意，虞某可以代为说和。”虞绍安说道。

　　“有意。当然有意！”封茗玥大笑，“这何止是好消息，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消息。”

　　与李丰饶面对面地打擂台？这事她求之不得。

　　刚好最近一段时间，李丰饶会为了李恺升的葬礼而忙碌。虽然他心里有多少悲痛不一定，但为了世人的评价，他就是装，也得装出悲痛欲绝不能理事的样子。即便他居家掌控酒坊，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如亲临一般及时。

　　这段时间，就是封茗玥的绝佳发展机会。等到李丰饶反应过来时，早已经为时已晚。

　　想到这儿，她立刻让杏儿拿了她的帖子去请钱采薇，“让她直接去香酿坊。”

　　香酿坊，就是虞绍安所说要转让的那一家。

　　来到香酿坊，只见大白天的，店里门口罗雀，两个小伙计无精打采地倚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客人。与之相对，对面的“丰记酒坊”就显得热闹非凡。

　　甚至连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都听着那么刺耳。

　　封茗玥目光往店里瞥了瞥，正好看到一个跑堂里里外外地忙活，心里不由上了心。

　　这伙计前一世她打过交道，手脚麻利为人厚道，是个不错的伙计。家里有个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为此连娶亲都耽搁了。后来他的老母亲去世，她还给了十两银子帮他发送。

　　这一世，倒是可以提前给些银子和药，能不能将他招揽过来另说，就当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积德行善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当务之急，封茗玥暂且在心里记下，跟着虞绍安走进香酿坊。

　　一进店，里面冷冷清清，石掌柜坐在柜台后面，虽然收拾得体面妥当，但任谁都能看出，生意惨淡至此，对他的打击。

　　他本就比虞绍安大一些，再加上生意上的打击，头发已经灰白。看到虞绍安前来，立刻强打起精神，将一行人让到二楼的静室。

　　只是当他得知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竟然是虞绍安介绍来的买家时，心里立刻泛起怒意。

　　“虞老弟，我当你是朋友才将这转让的消息第一个所与你听，谁知你竟然如此消遣于我。”

　　“石兄不可乱说。”虞绍安赶忙制止，对封茗玥说道：“东家勿怪，让我先与石掌柜谈谈。您不妨先歇息一下。”

　　封茗玥微笑点头，“正有此意。”

　　她的这番气度倒是让石掌柜改观了一些，不过心里还是不觉得封茗玥有魄力买下酒坊。毕竟他这个香酿坊可不是什么小门小店，而是两层的大店铺。再加上地处闹市，光是地皮费用就要上万辆。若是加上建筑、酒水等等，银子还得往上加。

　　一个小姑娘而已，家世再好，也未必有这样大的魄力。生意场上，可不是长得漂亮有家世就行。

　　见封茗玥不以为意，虞绍安才拉着石掌柜到一旁，低声说道：“此乃秦将军之妻，封家二女。也是我最近新任的东家。”

　　石掌柜吓了一跳，无论是封茗玥对抗忠勤伯府还是秦子仪大婚都是近几日京城里的大新闻，只是他没想到封茗玥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不过关于虞家的事情，他知道不少，也因此对封茗玥敬重了些许。

　　“她虽救了你，但生意就是生意，你确定她能应付得来？别到时连你的家底一起，都被那边……”他抬头示意了一下对面，“吃干抹净。”

　　“若是别的愚弟不敢打包票，但若说是酒水生意。”虞绍安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挥手让女儿拿出封茗玥刚刚带来的酒器，又亲自执壶，在一个杯子中满上，端给石掌柜，“石兄不妨不妨品评品评。”

　　石掌柜此时手上拿着一个空酒杯把玩，又接过盛满酒液的杯子，仔细观察后，不由脱口赞道：“好巧的心思。”

　　等到喝完，便连声赞叹，“好酒。虞老弟啊，老兄我卖了一辈子的酒，也没尝过如此清澈凛冽又后劲十足的酒。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酒一出，我往后再也没有颜面在你面前自称大哥了。”

　　“诶，石兄说哪里话。当年要不是你提携，哪里有绍安的今天。不过，我还是得说，这酒并不是我做的。连同这酒器，也出自同一人之手。”

　　“出自何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虞绍安向封茗玥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石掌柜先是震惊，随后满脸惭愧，叹声道：“亏我活了一辈子，临老了，竟然真的生出了傲慢自大的心。”遂走到封茗玥面前见礼。

　　封茗玥侧身避过，又抱拳还了一礼，这才说道：“石掌柜乃是就制酒的前辈，晚辈之酒能得您一句评价，无论今日成与不成，都是不虚此行。”

　　这般谦虚有礼的做派让石掌柜心里很是受用，“夫人这酒的确不错，不知可有名字？”

　　“还没有。”封茗玥轻轻摇头。这几日她一直在心底里琢磨这件事，这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酒坊的招牌，起一个名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既要与众不同，又要清新脱俗，为此在心底里拟了十几个，都不满意。

　　“老朽倒是有个名字，不知夫人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还请石掌柜赐教。”

　　“清若空。”

　　“清若空？”

　　“不错。李诗仙曾有诗云，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夫人的酒，清澈凛冽，酒香纯正，又回味无穷，用这个名字，再适合不过。不瞒夫人说，老朽这一辈子就想做出一杯能当得上清若空三字的酒，却始终无缘。如今见到，也不枉此生了。”

　　“果然是个好名字，多谢石掌柜赐名。”封茗玥抱拳行礼。

　　石掌柜没想到封茗玥竟然如此干脆，不由心怀大畅，“夫人好魄力，老朽自愧不如。”

　　有了这个插曲，接下来的洽谈就变得极其顺畅，除了一方有意卖，一方诚心买之外，还有虞绍安在当中说合，双方很快就达成交易的金额。

　　唯一的问题是，封茗玥此时手里已经没了现银。

　　石掌柜对此却并不着急，“不如就以半月之期为限，如何？”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伙计的声音，“掌柜的，外面有一位钱公子来访，说是受邀前来。”

　　封茗玥闻言笑道：“是我请来的，还望石掌柜命人请上来。”

　　不多会儿，楼梯口响起脚步声，众人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就见钱采薇同样一身男装，身边还带着两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厮，再仔细看，那两人不是如意、发财又是何人。

　　钱采薇一见封茗玥就笑了，“没想到封公子与在下竟然如此有默契，失敬失敬。”

　　封茗玥今日男装出门只是临时起意，觉得这样会方便些，却没想到钱采薇竟然也与她不谋而合。当下笑着抱拳道：“能与钱公子英雄所见略同，是在下的荣幸。幸会幸会。”

　　两人随即相视而笑。

　　接着封茗玥又给钱采薇引荐了石掌柜虞绍安，当石掌柜得知这竟然是钱家的千金时，不禁暗暗称奇。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不假。

　　“说罢，叫我来什么事。”

　　封茗玥示意虞月英给钱采薇倒了一杯酒，“觉得这酒坊如何？”

　　“好地方，位置好，格局好，对面更好。”钱采薇笑道。

　　“那不妨合伙？”

　　“你要多少？”

　　“你能出多少？”

　　“三万，三成。经营我不管，但我要随时查账。”

　　“查账没问题，但三万，两成。”

　　“两层半。”

　　“成交。”

　　“一言为定。”钱采薇向身后一招手，发财立刻捧上一个小匣子放到桌上，“三万两银票都在这儿了，要不要点点？”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封茗玥抿了一口杏儿递上的茶，对虞绍安说道：“接下来和石掌柜的交接工作就交给你了。”

　　虞绍安躬身行礼，“东家放心。”

　　而石掌柜却是惊得差点合不拢嘴，在商场驰骋了半辈子，也不是没达成过痛快的合作，但如此痛快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偏偏合作的双方还都没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看来自己隐退的决定是对的。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人走了上来，对着石掌柜行礼，“父亲，孩儿想要留下。”

　　“留下？你能做什么？”

　　那年轻人转向封茗玥，“东家如果不弃，就收留月白做个伙计跑堂。这酒坊虽是父亲的心血，但也是我自幼玩耍长大的地方，如今这般离去实在心有不甘。若他是光明正大将我们打败，月白无话可说，偏偏他……算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我只是想留在这里，看看他如此不择手段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石月白年龄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站在那里颇有一番少年意气。

　　“从少东家变成小跑堂，你能接受？”封茗玥问道。

　　石月白洒脱一笑，“成王败寇，有何不能接受。再者，父亲操劳半生，为我挣下了数万辆银子的家业，若实在不行，我便回去继承家业好了。我就不信，在这京城里，还能比我更有钱的跑堂。”

　　这一番话让众人不由莞尔，连反驳的地方都找不到。

　　封茗玥却是看向虞绍安，石月白是前任掌柜的儿子，留与不留对她这个东家自然无所谓，对虞绍安这个未来掌柜影响可就大了。

　　虞绍安立刻会意，笑道：“东家有所不知，月白于酿酒经营一道颇有造诣，比我那徒弟还要出色不少。若是只做跑堂，太屈才了，不如就留下，做我的副手吧。”

　　封茗玥这才笑道：“既然虞掌柜发话，我当然没有意见，往后你就跟着虞掌柜吧。”

　　“月白多谢东家，多谢虞掌柜。”石月白从善如流。

　　众人皆大欢喜，石掌柜一家需要些时日收拾东西，封茗玥和虞绍安也要许多事情要做，双方约定三日既行交接。

　　回到封记酒坊，虞李氏已经按封茗玥的吩咐，买回了上等的布面盒子，封茗玥亲自挑了各方面都完美无瑕的酒杯、酒壶各一套，用盒子仔细地装了，又备上三大坛的“清若空”，让人送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身份尊贵，封茗玥不敢奢望她能庇护自己什么，只要每次送的东西都能收下，与她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