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良善（重生）》霍妮

62、第 62 章

　　“将军回来了。”随着婢女一声喊，整个主院都忙碌起来。

　　等到秦子仪走进主屋时，里面竟然站了不少人，每人手上都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有米饭肉食，有剖成两半的匏瓜，酒壶，还有一把银剪，一段红绸。

　　再往里看，就见封茗玥穿着大婚的喜服，从屏风后走出来。

　　秦子仪这才恍然，成亲之日太过仓促，他与封茗玥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合卺之礼。

　　“请将军更衣。”桂枝笑眯眯地说道。

　　秦子仪顺从地走到屏风后面，红叶和杏儿上前给他褪去外衣，穿上当日的喜服。

　　随后，在两人的引导下，秦子仪走回床边，挨着封茗玥坐下。

　　桂枝捧来米饭，让两人互相喂一口，秦子仪刚入口就猛地皱眉，“这怎么是生的？”

　　周围立刻传来欢快的笑声，封茗玥也是忍俊不禁，见秦子仪不动，便把汤匙塞在他的手里，示意他喂自己一口，入口之后，众人一齐笑着问道“新娘子，生不生？”

　　饶是经历过一世，封茗玥此时也是满脸红晕，极其小声地答道：“生。”

　　众人立刻起哄，新娘子说生呢。接着桂枝又说了一套吉祥话，将酒倒在剖成两半的匏瓜里，让两人喝下。

　　匏瓜又叫苦葫芦，味道极苦，而米酒带甜，取同甘共苦之意。

　　喝罢，桂枝将两半匏瓜一仰一俯地放在床下，寓意阴阳合合。

　　最后用剪刀将两人的头发各剪下一缕来，用红绸绑在一起，放在准备好的盒子当中。意为结发。

　　“恭祝将军夫人白头偕老，和和美美。”众人一齐说道。

　　等到外人散去，红叶和杏儿伺候秦子仪和封茗玥更衣洗漱，杏儿将一壶泡好的热茶放到桌上，与红叶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

　　两人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封茗玥，平时怎么调戏秦子仪都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反倒有点紧张，不由带着慌乱说道：“将军鼻翼处可还疼？”

　　秦子仪飞快地说道：“还好。上次的药膏可还在，再抹些吧。”

　　封茗玥立刻起身，移过一根烛台，仔细地照了，又从妆奁的一个小匣子里拿出药膏，轻轻柔柔地涂抹起来。

　　烛光倩影，馨香盈鼻，秦子仪虽然闭着眼，但心头念想却无一不在追随着封茗玥，哪怕她轻轻浅浅的呼吸都了如指掌。

　　腾地一下，就在封茗玥放下药膏的一瞬间，秦子仪将人抱住。

　　封茗玥心下大慌，“将、将军觉不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秦子仪用手指绕上了封茗玥的发丝。

　　“就是姨母和若兰表妹。”

　　“提她们干什么，这事我不会答应的。”秦子仪有些烦躁。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封茗玥微微正色，“按说姨母想把若兰妹妹许配给将军，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让人意外的，是她们竟然这般急切。再怎么说，也要等到我们成亲个一年半载，再提出此事，才不会引人诟病。可她们却急吼吼地在咱们成亲后第二天就提出此事，甚至都等不得我回门。”

　　秦子仪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凝眉，“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瞎猜，就是觉得姨母和若兰妹妹……仿佛被什么人催促着一样。”

　　“哼。”秦子仪冷笑，“那他们的手伸得可是够长的。”

　　“只怕这种手段还是最低级的，将军这段时间负责后勤粮草，务必多加小心。不然，万一大军真的受挫，当年的裴家……啊。”

　　呼地一下，秦子仪用掌风将烛台打灭，然后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那些人我会一一摆平，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封茗玥是被杏儿叫醒的，“夫人，该起了，您今日可是要回门的。”

　　封茗玥封茗玥只觉腰酸背痛，连胳膊都不想抬，更别说起身，“我不吃朝食了，再让我躺会儿。”

　　杏儿和红叶对视一眼，不由偷笑，“那我给夫人端过来吃。”

　　封茗玥醒了醒神，问道：“将军呢？”

　　“一大早出去了，说是有公务。”

　　“嘶，”封茗玥挪动身体，只觉身上说不出来的酸痛，想到昨夜折腾那般许久，秦子仪竟然还能早起公务，心里就恨得不行。

　　她怎么就不是男人呢。

　　最后封茗玥还是起床了，杏儿早早地备了热水，泡上了一刻钟，这才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梳妆时桂枝来报，带来了一张礼单，“这是将军吩咐我家那口子备下的，让夫人回门时带去。”

　　封茗玥看了一眼，见上面事无巨细，除了通用的鸡鸭牛羊之外，还有金银玉器各两对，以及布匹丝绸等等。往下还有顾衍之的松林图一幅，上好的端砚两方，红珊瑚手串一对，显然这是送给父亲和兄弟妹妹的礼物。

　　“桂嫂和徐先生费心了。”

　　桂枝又道：“将军说了，这几日实在是公务繁忙，白天会尽量抽空去往封府，让夫人不要多心。另外，他已经发下命令，让三少爷陪同夫人回门。”

　　封茗玥点头，前日大军刚刚出征，秦子仪虽然被留下来，但显然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昨日能回来半天已经是忙里偷闲，她倒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多想。

　　只不过，女子回门，若是没有夫君陪同，实在是很丢脸的事情，所以让秦子戈代行。

　　然而，等到临出门的时候，下人却来回禀：“夫人，三少爷说他……不想去。”

　　徐牧立刻皱起眉头，对着下人说道：“你再去通禀，就说这是将军的意思。”

　　“说过了，但是三少爷就是不去。”

　　徐牧赶忙对封茗玥说道：“夫人稍待，在下这就去请三少爷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吧。”

　　却说秦子戈此时正在气呼呼地抄《劝学》，听到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立刻把笔一扔，往床上一躺，大声嚷嚷道：“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上一次去封府，他是打着搅黄婚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主意。结果，封茗玥不但嫁了过来，还把他和二哥两人全拿捏住了。今天他要是跟着封茗玥去了封府，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就算封茗玥不作弄他，那些下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他才不自取其辱呢。

　　封茗玥此时已经走到门口，让杏儿和红叶在门口等着，自己迈步进屋。刚一进屋就愣了一下，因为这屋子实在是太乱了。

　　屋里的八仙桌上堆得满满当当，除了原有的茶壶茶杯，同时还摆着九连环、彩泥人，鬼怪面具，边上竟然还有半个吃剩的苹果。

　　刚走两步，就觉脚上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水牛角。

　　屋里的装饰也是如此，墙上有两幅字画，一副是学海无涯，一副是仗剑江湖，落款是江湖侠气生。这人是最近市井上流行的话本画家，擅画人物工笔，最爱给话本里的人物作画。

　　书架上也是乱糟糟的，书本、笔砚、玩具、绾头发的簪子等等不一而足，仿佛那不是书架，而是街边的二手杂货摊。

　　角落里还有一个大花瓶，只是里插的不是画轴，而是各种各样的木刀木剑，还有几根一眼看不出用途的木棒。不过要说最乱的，还得是秦子戈的床幔，竟然是水粉色的。

　　这样的布置，就算打扫收拾干净，也依然不合格。

　　封茗玥眉头微皱，不明白堂堂秦府三少爷的屋子怎么会乱成这样。

　　而且这屋里除了在床上赌气用后背对着人的秦子戈外，竟然连一个婢女都没有。

　　封茗玥反身走到门口，“这屋里是谁在伺候？”

　　一众婢女立刻走了过来，先是给封茗玥行礼，领头之人才说道：“我等见过夫人。”

　　“看你们身上也是干净利索，怎么屋子里竟然乱成这样？还有，怎么全都站在院子里，无人进去伺候？”

　　“夫人息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往常这屋里的东西只有章嬷嬷吩咐了，我们才能动，如今嬷嬷生病，我们也不敢造次。”

　　又是章嬷嬷。

　　封茗玥心中着实恼怒，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便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我说过了，我！不！去！”秦子戈人躺在床上，背对着封茗玥吼道。

　　“真不去？”

　　“不去不去，你们女人家回门，带我干什么。”

　　“唉，那可太可惜了。”封茗玥故意拖长了声音，“上次你走后，我那小妹妹可是见天地问我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去。成亲之前，她对我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回门时把你带去。罢了，既然你执意不去，我也不好强求，只能让我那小妹妹失望了。”说完，转身欲走。

　　“诶，等等。”秦子戈一个翻身坐起，又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赶紧咳嗽了两声，“既然二嫂都已经答应了，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不过我可说好，我是为了你不食言才去的。”

　　“秦家三公子果然义薄云天，日后必有一番侠名。”封茗玥学着戏文里的样式拱了拱手。

　　秦子戈涨红了脸，挥动双手赶人，“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旗开、得胜，快过来帮我梳头更衣。”

　　外面立刻响起声音，之前回话的婢女同着另一个走了进来，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先是对着封茗玥行礼，然后才走到秦子戈身边。

　　封茗玥有些好笑，好好的女孩儿竟然叫了旗开、得胜。不过，这个名字也算不辱秦家的武将之风。

　　封茗玥走到门口，对着其余婢女说道：“你们都进去，将这屋子好好打扫干净。床幔要换成烟青色的，屋里的挂画也要重新布置，一应物件去找徐先生，让他来指点你们该挂什么。”

　　众婢女迟疑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答道：“是。”

　　秦子戈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说道：“仗剑江湖的那一张可别给我扔了。”

　　回到侧门口，徐牧已经之魂家丁将回门用的礼品都打点装好，见封茗玥回来，也没多问，直接请她上车。

　　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秦子戈便带着小厮快步跑来。只见他穿了一身银青两色的长衫，虽是宽袍大袖，但腰上束了一段黛色的护腰，脚上一双褐色的长靴紧箍小腿，愈发显得整个人英气挺拔，一副少年将军的模样。

　　徐牧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三少爷果然英气不凡。”

　　封茗玥也笑道：“不愧是秦家的三少爷。”

　　秦子戈立刻昂起头，挺胸收腹地走到一匹马前，也没让人扶，轻松利落地翻了上去。然后双脚轻夹马腹，喝了一声“驾”，便领头而行。

　　封茗玥笑着摇摇头，放下轿帘，命人启程。

　　其实就算秦子仪不发命令让秦子戈跟随，她也要把他带上。毕竟还有秦子俊在一旁虎视眈眈，说不定就趁她不在，把秦子戈骗出去。

　　那一家人，可没有什么良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