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59、第五十八章：洺之死

　　水潭内温度在上升，阵阵白雾腾起洞口上的光线也被白雾遮挡，傅修远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被震的气机紊乱气血翻涌，一时不能动弹。

　　洺缓缓转过头，只见满头乌黑的发丝瞬间变的灰蓝，双手骨骼在仿佛生长一般瞬间变的格外修长，十根尖刺从指尖透出，一条如蛟龙般的长尾缓缓从水绿色的袍子下伸出……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心头剧震，这种半人半蛟的怪物，在他们的认知中从未见过。看着眼前的真实存在，最前方的青年公子大喝道：“大伙一起上，不要留手，不然都得死！”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洺体内散发而出，那双冰冷如野兽般的眸子狠狠盯着众人。此刻的洺，仿若一头史前凶兽苏醒，仅仅是散发出的气息，就让所有人内心颤栗。

　　傅修远此时仿若被人用大锤狠狠砸在脑袋上，对于眼前的变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是惊恐的睁大眼睛瞳孔收缩……

　　“杀——”有人大喊一声，通道前的众人猛然向前冲击。

　　洺像野兽一般对着众人发出一声嘶吼，如蛟龙般的尾巴狠狠拍击在潭水中。瞬间轰隆一声巨响，偌大的水潭中仿若砸下一块巨石一般，几乎大半潭水都被激荡到半空之中。

　　洺又是一声嘶吼，这次明显不同于先前那声如野兽般的嘶叫，这声嘶吼声异常尖锐刺耳，肉眼可见的一层音波，以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青年公子眼见不妙，骤然止住前冲的身影快速向后倒掠……

　　洺的这声嘶吼音波遇到腾空的潭水，发出一阵撞击巨响，空中所有的潭水变成一把把水剑，铺天盖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此处空间本就不大，现在全部被水剑充斥，除了洺刻意守护的身后这里已无一处安全之地，万剑齐发的震撼场面无人不惊恐。

　　轰隆巨响，所有人拼尽全力抵挡，但水剑太多了，而且其中夹杂着致命音波，瞬间几人被撕得粉碎。

　　青年公子见机不妙提前撤退，总算抵挡住这波凶险异常的攻击，即便如此他也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心中惊惧不已。

　　洺一声嘶吼过后，原本还有些灰蓝的头发瞬间全部变得灰白。他没有在意，一吼过后瞬间腾空而起冲进人群之中。

　　洺尖锐的利爪狠狠刺穿一个人的胸膛，猛然回头鲛尾重重抽在偷袭而来的猥琐男脑袋上，瞬间仿佛是西瓜一般“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这一波攻击后洺一个踉跄，他肋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触目惊心，湛蓝的鲜血汩汩冒出。

　　手持铁钩的汉子，舔了舔铁钩上沾染的蓝血，然后露出一个凶厉的表情。

　　青年公子手持“血牙”，身影闪烁间如鬼魅一般逼近洺，洺再次用鲛尾一拍潭水，数道水柱激射而出。但这次他的攻击明显已不如之前那般凌厉了，若是他一直如那般恐怖，在场人此刻都有多远跑多远。

　　手持铁钩的汉子咧嘴一笑猛然冲击而出，他要和青年公子配合给洺致命一击。

　　洺身体一偏躲过青年公子的刺来的匕首，头部却中了青年公子紧随其后的一掌。青年公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匕首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紧随其后的这一掌，他心中冷笑畜生果然就是畜生。

　　就在此时洺转身，青年公子看到洺的双眼心头一惊，暗叫不好就要后退。但晚了，洺的一只手已经插进他的心脏然后狠狠一抓，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出现在青年公子眼前，那是他自己的心脏满眼不可置信。

　　湛蓝的鲜血顺着洺的额头滑落，那样子如恶鬼一般恐怖。

　　手持铁钩的汉子，也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住，手中动作不由得一滞。按理说洺此刻完全能躲过这一击但他没有，任由那把森冷的铁钩刺入腹中。一根巨大的骨刺瞬间从汉子的后脑刺入从口中透出，汉子一声未叫双手一垂死了，那是洺鲛尾顶端的骨刺。

　　洺狠狠将汉子的尸体甩出，终于支撑不住轰的一声跌进潭水中，水中瞬间一片蓝色晕染而出。

　　此时傅修远瞪着双眼，惊恐的看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几乎溅满了石壁，潭水的周围隐隐浮现出一抹淡紫色。他的大脑依旧不能思考，眼前的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能思考洺到底是什么。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水中突然冒出一串轻微的气泡，洺慢慢从水中露出了身体，他艰难的爬上石台，长长的鲛尾拖在潭水中。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洺冲着傅修远凄然一笑。

　　“啊——”傅修远惊惧的向后缩着身体，这一连串的变化使他一直处于茫然状态，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眼前的情况是真实的，此刻洺爬到他身前终于把他惊醒。

　　“你，你到底是谁？”傅修远的声音颤抖依旧不能思考。

　　洺一脸凄然，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最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此刻他已无法化成人身，没有力气再变成那个傅修远熟悉的洺了，一滴泪水自脸颊滑落，在半空凝结为一粒光华闪烁的鲛珠，那是鲛人泪。

　　“我是洺！”

　　傅修远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一震，仿佛大脑也开始能思考一般，脸色数度变化。

　　“洺？洺！对，你是洺。”傅修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的扑倒洺的身边，把他抱在怀中。

　　“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了？”傅修远满面泪水，止不住的喃喃自语。

　　洺笑了，他觉得此刻很幸福，心中那块永远也填补不上的空白，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那种满足几乎快从他的记忆中被遗忘了，庆幸的是他终于在临死前又记起来了，找回来了。

　　傅修远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慌乱的去按洺的伤口，想止住继续流出的血。他把随身带的金创药全都倒在伤口上，拼命的去捂却怎么也无法止住。

　　“没用了，小远，停下。我有话想和你说。”洺伸手摸了摸傅修远的脸庞，湛蓝的鲜血留在了他的脸颊。

　　“你别说话，有话回城怎么说都行。”傅修远突然怒吼，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洺的眼中流露出疲惫的神情，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会这样死去，不过我现在很满足。曾经我也是那样无忧无虑，但我的好奇心太强了，于是我来到了人族。”

　　“在人族游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精彩。后来我到了这里遇到了一个人，你很像他。”洺说到这里，眼神似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中。

　　“机缘巧合下救了岩族，然后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这里是一处禁地，我想得到里边的机缘。”洺苦笑自嘲。

　　傅修远此时平静了很多，眼泪依然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想让洺休息一会，洺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

　　“我找到了入口也获得了机缘，等要出来时却被困在阵法中沉睡到了现在，当我破封出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他不在了岩族也不在了，好后悔。我想出去找他，却发现那个机缘将我锁在了这里，我出不去了。”洺说到这里停住，咳嗽了几声。

　　“然后又过了很久这里开始有人进来，我才知道我被封印了千年之久。现在我寿元所剩无几，即使不被杀要不了多久我也要死了，临死前能遇到你我真的很满足。”洺的气息越来越弱，说话已不太连贯了。

　　“不，你不会死，等我们找到落落，他一定有能力把你救回来的。”傅修远疯狂摇头。

　　洺用尽力气鲛尾从水中卷起一把匕首，正是那把“血牙”，将它递到傅修远的手中，艰难地说道：“临死前，让我再帮你一次，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傅修远原本还不明白，洺为何给他这把匕首，现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曾经答应过要帮他进书院。

　　“我不要！”傅修远大哭着就要扔掉匕首，但被洺死死的按住，他摇头泣不成声。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阿婆，要进书院吗？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傅修远在洺变身时就已意识到，他就是这次的任务，就是他们要击杀的蓝血凶兽。但在他的眼中洺不是凶兽，他是那个温和的公子，是那个调侃他的兄弟，是共患难的朋友。他是想找阿婆是要进书院，但不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杀兄弟朋友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洺捡起那颗鲛珠，放进傅修远的手中说道：“能帮你，我很快乐，真的！”

　　此时洺的瞳孔一阵涣散，他快撑不住了。

　　傅修远拼命摇头安慰洺让他不要放弃，他相信只要找到蓝落笙一定能救他，他对蓝落笙有种盲目的信任，就算是眼前的情况他依然坚信。

　　洺身体已虚弱到极限，仿佛听见通道外又有人寻了过来，应该也是为了得到他血液的人吧。

　　洺猛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傅修远的手，用力把那柄“血牙”狠狠刺进自己的心口，鲛族一身血液的精华就是心尖血，此刻他的心尖血顺着匕首注入把手的空间内。

　　“不——”一种巨大的悲伤冲击而来，傅修远心口剧痛。

　　洺嘴角含笑，闭上了眼睛……

　　此时，通道口处掠出数道身影。

　　蓝落笙看到洞内洺的尸体，整个人都难以抑制颤抖着，他还是来晚了。他早通过外边的线索猜出此次的任务，就是击杀一名鲛族人，看到眼前那具鲛人尸体时，一股无边的怒火自他心中充斥而起。

　　傅修远愣愣的回头满脸泪水，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落。

　　“你杀了他！”蓝落笙心中泛起滔天怒火，他亲眼看到傅修远从洺的心口拔出匕首。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洞中以蓝落笙为中心形成一阵风暴。

　　“不要，快停下！”紧随而来的叶阑大声叫道。

　　就在此时，轰隆巨响地动山摇，原本就不稳固的山洞，此时在蓝落笙的气息冲击之下，开始坍塌起来。

　　无数巨石砸落，一块尖锥巨石从蓝落笙的头顶砸下，他鲛元力爆发在巨石落下的瞬间抬手轰去。就在巨石崩碎的瞬间他脚下猛然碎裂，蓝落笙直接掉进身下的岩浆井中。

　　“落落——”傅修远只觉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再也难以承受，瞬间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