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187、第一百八十六章：战争之号

　　鲛皇殿内，气氛沉闷压抑，寂静空旷的大殿中，只有潺潺的水流之声！

　　“笙皇！我看这事有蹊跷！”白族族长宇，突然沉声开口。

　　众人闻声，都将目光转向宇。

　　“宇族长，有话不妨直说！”蓝落笙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沉稳。

　　不等宇开口，赤族族长寥突然说道：“不如我来说！笙皇，鲛后刚一离开。人族就找到了入口，开始进攻。别人也许不知那海眼的秘密，但笙皇应该清楚，若是没人透露，人族如何能找到入口并开启？”

　　寥的声音洪亮，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不止。

　　太湖战事，赤族死去的战士最多，在场所有人都能了解，寥为何心情如此之差。

　　“赤寥所言不差！”墨族族长磬沉声道。

　　蓝族大长老劼是个沉默的老者，此时也缓缓点头，这件事毕竟太过巧合，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此事绝不是崇光所为！”蓝落笙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何不是他？若不是他所为，那人族又是如何找到入口的？”寥依旧难以平静心境，声音依旧有些激动的问道。

　　蓝落笙被问的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相信傅修远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若说不出缘由，别人又会如何相信，但他就是没有缘由。

　　当年在符禺山，蓝落笙几乎是亲眼看见傅修远杀死一名鲛人，他当时没有相信他，更没有相信自己的本心，而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自此以后蓝落笙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对傅修远有任何怀疑，即使亲眼所见，若没有听见傅修远自己的解释，他就不会相信，这次依旧是如此。

　　虽然从种种表现上看来，都像是傅修远所为，但蓝落笙却坚定无比的相信，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鲛族之地自古都不曾来过人族，他是第一个，但他为何在鲛族数月就匆匆离去？而他刚一离去，人族大军就攻了进来？鲛族上万人的性命因他而死！笙皇难道还要为他开脱？”寥怒声道。

　　宇面色一变，连忙拽了拽寥，低声道：“你怎如此对笙皇讲话？”

　　磬也连忙向蓝落笙行礼道：“太湖之战赤族死伤众多，还请笙皇宽恕寥的无礼！”

　　还不等蓝落笙开口，白垣眸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顿时所有人都是一阵肃然，就连寥也压住了心中的悲愤，缓缓低下了头。

　　“白垣爷爷！”蓝落笙轻声唤一声，然后转向众人道：“崇光虽是人族，但同样也是鲛后。我在人族游历时，数次与他生死与共，他若有所企图，也不用等到现在。我以鲛皇身份担保，这件事不可能是他泄露的！”

　　“不错，我相信鲛后的为人！”不等众人做出反应，白垣先开口说道。

　　白垣作为鲛族的礼祭祀，深得鲛族爱戴，他主持鲛族所有祭奠礼仪，自身更是严谨到了极致。平时每说一句或每走一步，都遵循古老的鲛族礼节，试图重新找回失传已久的古鲛族礼节。

　　众人见白垣都如此说，寥也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猜忌，若论威望礼祭祀在鲛族的威望，甚至比蓝落笙还要高。

　　“现在不是讨论谁泄露入口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如何对待这场战役！”白垣的语气古板，却带着某种难明的威严。

　　众人纷纷低头，然后包括白垣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蓝落笙。

　　就在蓝落笙开口说话时，突然鲛皇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幕的脚步声。

　　按理说幕知道现在鲛皇殿内众人在商议战事，这时绝不会来打扰才对，但偏偏这个时候进来，而且听脚步声如此急切。蓝落笙也不等幕通报，抬手一挥一个通道直接通向大殿之外。

　　“进来说！”蓝落笙的声音出现在错愕的幕耳中。

　　幕连忙一路小跑，跑入大殿之中，向众人匆匆行礼。

　　“何事？”白垣声音威严问道。

　　“回鲛皇，大祭司，姑射族数万战士攻入鲛族……”幕的声音仿佛是晴空一道炸雷，让整个大殿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姑射族大举进攻？”

　　“不错，姑射族数万战士已攻入苍梧之野的北部，而且出现了大型战争器械！”幕的声音嘶哑，但却清晰的将每个字传进众人耳中。

　　“战争器械！”在场之人全都心头剧震。

　　姑射族善于锻造各种器械，尤其是战争器械，更是威力巨大。虽然姑射族一直和鲛族都有摩擦，但都是小规模的不足百人，战争器械更是不曾出现过。

　　鲛族这些年来，也不断从姑射族俘虏口中探查他们的信息，因此对姑射族也有一定的了解。

　　姑射族之人身体强壮高大，生有四臂，和鲛人外形差异巨大。因此即使鲛族想潜入姑射族了解消息也做不到，只能不断通过俘虏探查消息。

　　“出现了何种级别的战争器械？有多少？”蓝落笙沉声问道。

　　“狼级和虎级战争傀儡很多，目前也不能看出具体数量，但战争傀儡的总数应该不少于姑射族进攻的人数，另外还有鬼级战隼三架！”

　　听到幕的回答后，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姑射族是很擅长器械锻造，但也不是所有姑射族都是锻造师，因此每架战争器械的锻造，都要耗费极大的心血，且造价昂贵。一下出现上万战争傀儡，这是姑射族难以想象的大手笔。

　　更何况还有三架战隼，这种鬼级战争器械，那可是锻造大师才能锻造的，而且成功率极低，还要无数人力财力的消耗。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姑射族的野心。

　　此时南方人族大举进攻，北方姑射族也突然攻入，鲛族顿时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之中。

　　蓝落笙了解大梁的整体实力，那绝不是鲛族能抗衡的。至于姑射族，从已知的情报中，也绝对不容小觑。这次人族和姑射族，几乎同时在鲛族的南北两处，大举发动进攻，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当初蓝落笙进入人族，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接触人族皇室，想通过和人族结盟，从而牵制北方姑射族，以达到战略平衡。

　　蓝落笙来到人族后，发现人族对于异己的种族存在巨大偏见，他完全不敢在人族暴露自身的身份，不然就会遭到无尽的追杀。

　　但蓝落笙最终还是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二皇子姬子仲，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按照他的想法，人族寿命短暂，用不了多少年当今的皇帝就会老去，到时二皇子也不是没有成为皇帝的可能。一旦二皇子成为新皇帝，鲛族和人族的同盟也就算达成了，但谁都预料不到，事情的变化却这么快。

　　现在鲛族的危险境地有目共睹，在场所有人也都猜出，人族和姑射族一定是达成了同盟，这次必定是要一举毁灭整个鲛族。

　　一种无力和绝望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升起，别说是面对人族和姑射族的同盟，就算是仅仅面对人族一族的战争，鲛族都没有多少胜算。

　　“笙皇！”寥突然转向蓝落笙，然后深深行礼。在场所有人都转向蓝落笙一同行礼，包括白垣大祭司。

　　蓝落笙环视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鲛族延绵万古，一直崇尚和平热爱自然，不曾向任何种族发动过战争。但同样的，任何种族也不能奴役鲛族。鲛族的心属于大海，鲛族的血也应流向大海，即使战到最后一个，鲛人永不屈服，鲛人永不会被奴役。我们鲛人的血和这片海域的颜色是一样的，也让我们的命运和这片大海相同！……”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蓝落笙铿锵的声音，紧接着一段悠远苍凉的歌声响起，在整个大殿中回荡盘旋……

　　在场所有人的眸光逐渐坚定，之前的那股恐惧和绝望，在歌声中被驱散一空。当不再害怕死亡，不再害怕结果后，留下的只有同这片大海共呼吸的决心。

　　歌声消散，蓝落笙转身向大殿后方走去，同时他的手掌一翻，一道奇异的阵法在他掌中浮现，数十枚湛蓝的符文闪烁不定。

　　蓝落笙手掌一抬，将手中的阵法印记，打进了那片他平日休息的水池之中。

　　仿佛火苗掉进油锅一般，随着阵法印记进入水池中，轰的一声无数光柱从水池中突然迸发，无数符文闪耀明灭……

　　伴随着光柱慢慢消散，一个巨大洁白的海螺从水池中缓缓浮现。这只海螺和沚曾经吹响的海螺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无数倍。此时全部浮现而出，漂浮在水池之上，足有两层木楼那般高。

　　几乎所有人看到这只洁白的海螺后，都面露震惊。

　　“战争之号！”寥喃喃道。

　　“真的到了这一步吗？”磬也是有些不可置信：“鲛族历史上似乎只吹响过它一次，没想到现在竟要再次吹响！”

　　蓝落笙透过众人复杂的目光，走向战争之号，然后缓缓运转一身的鲛元力，吹响了它。

　　“唔——”一声超出人类听力范围，只有鲛族才能听见的声音，仿佛开天之声响起。

　　当战争之号吹响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仿佛一道光直击每个人的天灵盖一般。

　　战争之号的声音通过鲛皇殿天顶，瞬间再次被扩大了无数倍，整个鲛皇殿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扩音器，让原本频率极高的声音再次增加。

　　声音在整个苍梧之渊响起，所有鲛人都仰头看向鲛皇殿的方向。虽然很多鲛人眼中出现瞬间的惊惧，但很快所有人的眸光都露出坚定的神色。

　　鲛人知道战争之号吹响意味着什么，他们也被这种声音所带领着，因为那是刻在他们骨髓和灵魂中的本能。

　　荒凉悲壮的声音在整个苍梧之渊盘旋激荡，然后整个苍梧之渊再次形成像鲛皇殿一般的效果，如同扩音容器一般，将这道刻在鲛人灵魂中的声音再次向外扩散而出。

　　战争之号的声音再次被扩大无数倍，频率达到一种可怕的高度，向着整个鲛族之地扩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