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180、第一百七十九章：海祀

　　海祀节是鲛族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鲛人死后，会有族中长老进行火化仪式。仪式之中，鲛族会把死去的同族尸体放入一个巨大的海螺之中，然后由长老唱起古老的歌声，伴随着悲伤的歌声，尸体开始被火化。

　　鲛族火化使用的火焰很不一般，那是一种散发着蓝色光芒，温度也不高的冰蓝火焰。

　　被火化的鲛族会变成一簇不断攒动燃烧的冰晶，鲛人会将这些冰晶收好，每到荒海历的十月十一日，就是海祀节的当天。他们会把这些不断燃烧的冰晶放进海中，进行祈祷。

　　傅修远和蓝落笙站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海边，看着那些放在花瓣中飘向远方的冰晶，一时惆怅万分。

　　羽从远处走来，他手中捧着一片粉红色手掌大小的花瓣，面容肃穆的来到蓝落笙身前。

　　“黥哥哥去年在北方，遇到姑射族偷袭，不幸战亡。”羽的眼中擎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蓝落笙摸了摸羽的头，沉默的将他手中冰晶接过，迟疑片刻将冰晶花瓣放入海中，然后单手点额，向那慢慢飘向远方的冰晶行礼……

　　一阵古老神秘的歌声从蓝落笙口中发出，那是一种悠远绵长带着无尽悲伤的歌声，仿佛是对亲人离世的不舍和眷恋，又仿佛是一种潺潺的诉说。

　　歌声低缓远远的传向远方，与远处无数相同的歌声交融在一起……

　　傅修远跟随着蓝落笙的动作，听着空中悠远的悲歌，眼眶不由自主也湿润了起来。他并不认识黥，更不认识那些无数离世的鲛人，但他仿佛看到这些冰晶的背后，都是一个个活生生容貌俏丽的鲛人。

　　半晌之后，蓝落笙抬起头，拉着傅修远的手看向远方，广阔的海面上闪烁着点点蓝光，美丽又悲伤。

　　傅修远发现那些花瓣上的冰晶飘向远方后，会慢慢的烧穿花瓣，最后坠入海水之中。但坠入海水中的冰晶并没有熄灭，而是不断攒动燃烧，散发着淡淡蓝光向海底深处沉去。

　　“那些冰晶不会熄灭吗？”傅修远问道。

　　“嗯！”蓝落笙点头：“鲛族生命千年，死后化做冰晶也会千年不灭。”

　　傅修远不禁感叹，人族和鲛族相差太多了，相比于人族百年光阴，鲛族的生命真是太悠长了。

　　傅修远想到此处，不由的叹息，沉默片刻道：“对不起，落落！”

　　“怎么了？”蓝落笙疑惑的看向傅修远。

　　“螭珠——”傅修远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再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有意义了。

　　蓝落笙缓缓拉住傅修远的手道：“既然已经发生，你也不用多想，好在终于解决了你体内的七情蛊咒，也不算一无所获。”

　　当日傅修远的身体如同黑洞一般吸收螭珠的力量，最后更是引动一丝螭龙残魂，终于将七情蛊咒能量摧毁，但螭珠却因此失去太多能量变的暗淡了很多。

　　蓝落笙以为傅修远以人族体质承受有限，即使螭珠真的有作用，也要数次才会有成效，他甚至做好了长期医治的打算，却没想到一切变化都发生的太快了。

　　好在这次终于一举摧毁了蛊咒的能量，傅修远四肢不断向上蔓延的红线也消失不见了。但不知是不是蛊咒在他体内时间太久，他眉心那道殷红并没有消失，不过只要解决蛊咒，这些都不重要了。

　　“落落，我——”

　　“好了！螭珠虽然损失比我们想象的大，但只要给它时间，早晚有一天那些失去的能量还会恢复的。重要的是，我现在终于不用每日再提心吊胆了。”蓝落笙安慰道。

　　傅修远心中感动，这么长时间以来，蓝落笙虽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但心中却时时刻刻挂念他的身体。他缓缓将头靠在他肩头，看向远处为逝去族人祈祷歌唱的鲛人。

　　悲伤有时会给人以力量，所以活着的人会思念逝去的人，为他们祈祷祝福。

　　“落落，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要一直在一起！”傅修远低语道。

　　“当然！”

　　“那我呢？”就在蓝落笙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突然被羽的一句话唤了回来，不由得都笑了出来。

　　“我们三个在一起好不好，一直在一起！”傅修远一把将羽搂进怀中，对于这个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岁的弟弟，他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羽嘻嘻笑了，月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傅修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诵出一句咒语，紧接着他发间牵缘光芒一闪……

　　蓝落笙一愣，瞬间回头看向傅修远道：“你不是说这巫器损坏了？”

　　傅修远笑道：“以前我随时都可能会被蛊咒折磨死去，怎忍心你同我一起受罪。不过以后无论什么，咱们都共同承担吧！”

　　“早该如此！”

　　傅修远解开牵缘的通感，此时他能感觉到蓝落笙满腔的爱意和宠溺。

　　三人就这样坐在一处巨石上，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远处参加海祀的鲛人也早已离去，此时蓝落笙三人才终于起身往回走去。

　　“崇光，你想不想与我订婚？”蓝落笙突然问道。

　　“啊？”傅修远被这话问的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鲛族成婚也有仪式，就如同人族的订婚，只不过——”蓝落笙突然面色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什么？”傅修远问道。

　　“没什么，就是和人族有些不同？”

　　傅修远笑道：“好啊，既然我已经突破了心理防线，决定做你的鲛后，应该没什么是我现在不能接受的了吧！”

　　蓝落笙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揽住傅修远的腰，腾身而起向远处飞掠而去……

　　羽被蓝落笙丢下，气的不住大叫，但终究无济于事。只能气愤他重色轻弟，怏怏不快的独自返回了……

　　羽对蓝落笙的评价极其贴切，当傅修远发现他把他带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后，又要找地缝了……

　　那是一片群山涧的水域，水光洁净美丽，在晨光的照耀下闪动着无尽波光。周围群山长满各色树木花草，数不尽的花瓣被风吹落，落入这片水域中。而这里就是鲛族最重要的定情之地——情花涧。

　　鲛族忠贞，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即使伴侣离世，活着的鲛人在漫长的岁月中也不会再选择爱人。

　　当一雌一雄两名鲛人相恋，决定终生相伴后，就会来到这里举行他们的定情仪式。情花涧每日都会有数对鲛人到这里，举行他们的定情仪式，那场面无比壮观。

　　傅修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水域中，数对的鲛人相拥在一起水花翻滚，竟在做那不可描述的事情。

　　傅修远连忙捂住眼睛，羞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牵缘羁绊下二人通感，蓝落笙当然知道傅修远的感受，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习惯这种习俗，但这确实是鲛族的定情习俗，你不是说现在什么都承受的了吗，我才带你来这里！”

　　“那这也太——”傅修远停住。

　　“太什么？”

　　“太白日宣淫了吧！”

　　傅修远撇过头不敢看水中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大脑缺氧根本不知要怎么办，更没看到蓝落笙此时那火热无比的眼神。

　　“崇光，你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蓝落笙搬正傅修远的肩膀，双眼炙热的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当然愿意！”傅修远被蓝落笙的目光灼烧的口干舌燥。

　　此时傅修远也感受到蓝落笙的情绪，那种渴望的火焰熊熊燃烧，他都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蓝落笙的感觉。

　　当蓝落笙的吻落下时，傅修远的大脑终于停止运转了，只能任由无边的冲击在身体中肆虐，他已不知何时被他抱进了水中……

　　漫天的花瓣旋转飞舞，美的像是不在人间，湖水温暖的包裹着傅修远的全身。浪花翻滚蓝落笙化身成鲛，轻轻拍打无数水花溅起洒满半空。

　　牵缘的通感下，傅修远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双倍的感受让他几乎不能呼吸，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就这样傅修远和蓝落笙，在无数鲛族的注视下，定下了他们终身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