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从未去过的故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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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退烧了，但是等到我身体痊愈，已经到了十二月的下旬。气温非常低，树上的叶子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全部掉下来了，然后老师宣布下个星期就是期末考试。每天塞着耳机听单词背语法，还有和纲参加里包恩组织的正常范畴内的补习，每天的学习忙碌到了让我找不到半点思索的时间，整整五天的临时抱佛脚之后，终于等来了又爱又恨的期末考试。
爱是因为考试之后就是寒假还有新年可以拿到压岁钱，恨是因为考试这个存在就是对学生而言最严峻的考验。
领回成绩单，第一个看的就是英语，然后我捂脸了。
差一分就及格的五十九分老师你多给一分会死吗难道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悲剧我么？
“小凛，你这边怎么样……？”纲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往我的成绩单上飘，“国语，九十二分……数学，九十六分……英语……”
“消音谢谢……”我将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书包，“你呢？”
“……两门不及格，其他都正好压线。”
这么一来的话……
“通关不能。”
“通关不能。”
我们异口同声，然后相对无言泪流满面——这个寒假还没有到来，就已经变成了一场悲剧。天知道里包恩在家里弄出了什么花样招待我们。我的话还好说，毕竟里包恩是纲的家庭教师，在下只是附带的，但是纲……
“果然，还是逃吧……”
我听到纲如此喃喃自语着。
“逃跑是行不通的哟~~~”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纲的桌面突然打开一个洞，里包恩从里面缓缓升起，“面对逃兵，黑手党从来都是不会留情的。”
话说课桌就这么点厚度你是怎么藏在里面的啊？
“没关系的十代目，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下次你一定能考到高分的！！！”狱寺自信满满地说道，“这种考试会出现不及格，其实十代目是不想认真答题罢了！”
“抱歉啊其实我是认真对待考试的但是总是会有不及格出现……”
我听到了纲的吐槽，但是精神亢奋的狱寺并没有，这家伙还沉浸在“十代目最高十代目最厉害十代目无所不能”的脑补中无法清醒，脸上带着想往和梦幻的希冀……为什么要露出怀春少女的表情喂我记得你明明是男生的说！！！
“啊哈哈哈~纲，你也有不及格啊！”山本拍了拍纲的肩膀，“和我一样呢，不过我是四门不及格，这下今年的压岁钱要缩水了，真糟糕~~~”
事实上，纲这一次考试的成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我已经可以预见奈奈阿姨高兴的样子了，连带给纲的压岁钱都会水涨船高，但是问题在于……想起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捂脸捂得更用力了。
“你们两个不要忘了自己答应的事情哦~”里包恩心情很好地掏出两卷羊皮纸，抓住一端唰唰展开，“这个可是铁证呢。”
在功夫电影里面，这个叫做生死状，意思是将对手殴打至死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在现实生活中，这个叫做合同，代表自己给对方的合法承诺；在里包恩手里，这个叫做活该，意味着两个智障亲手把自己送上门给大魔王玩……
“这次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就任由里包恩处置……泽田纲吉上……”狱寺念道。
“这次期末英语不及格的话，就任由里包恩处置……碧井凛上……”山本念道。
极度无知又无畏地签下自己姓名的两只傻瓜一起泪流满面。
“不用担心，我才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里包恩收起羊皮纸，愉快地说道，“会让你们渡过一个快乐的新年的。”
秋后算账……如此就更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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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一天，应邀去京子家做客，除了午饭时了平前辈为了挑战自我极限，连续吃下五碗米饭然后极限地胃胀痛，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寒假第二天，陪奈奈阿姨去商业街买东西，平安无事归来，连小偷劫匪都没有遇到，但是在回家路上发现脸部盖着有毒料理的并盛中学现任校医一名，脚步用力碾过并且无视之。
寒假第三天，和京子小花小春约好逛街，行程为：并盛公园→电影院→商业街，公园碰面时蓝波出现炸掉滑滑梯，看电影时前排一名疑似种马的男子吓得直冒冷汗，看完死神来了N去商业街吃蛋糕时遇到正在找BOSS的罗马里欧于是好心告诉他电影院的方向……除了一些小小意外，一切平安。
……
紧张的考试之后，写写作业，上上网，时间一下子变得空闲起来。里包恩经常发起所谓的“家族活动”，看着纲被折腾得苦不堪言，还有狱寺山本了平前辈的好心添乱，偶尔自己也参进去瞎搅和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充实。
除夕的前一天，终于写完了全部的寒假作业，我扔下笔甩了甩手，再活动一下脖子，下楼觅食去~~~
客厅里已经摆出了被炉，桌上果盘里金黄金黄的橘子看上去非常好吃，一平和蓝波缩在被炉一角睡得很香，看样子之前玩得很开心。在桌子一边坐下来，双腿都缩进被炉里，我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一瓣一瓣地往嘴巴里塞，橘子的汁水很甜，凉凉的流过喉咙，感觉真不错。
家里静悄悄的，其他人似乎都出去了。蓝波小声说着梦话，伸伸胳膊踢踢腿，一半身子都露在了外面，一只手里还抓着手雷，不时挥舞几下。
真是，这样会感冒的啊……无奈地摇着头，我挪过去将他塞回被炉里，手雷也要拿开才行，然后把一平怀里的滚滚拿到一边放好。从我这个角度看，三个小家伙排成一排，真是可爱呢。
于是摸出手机拍几张再说~~~
唔，这个手机已经用了两三年，有些故障了，过年之后开始攒钱，争取第二学期的时候换新手机！
“小凛，你在拍什么？”
“纲？你回来了啊……”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在拍他们三个哟~”
说着，我调出之前拍的几张给纲看。
“你看你看，蓝波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还有这里，一平和滚滚相亲相爱~~~”
“小凛……”
拿着手机的右手，被纲抓住了手腕，“你现在笑的样子，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纲？”垂下手，我的笑容慢慢地消退了。
或许我此刻的脸色不是很好，纲的眼神有点游移：“很像小时候……你刚刚到家里来的时候。”
是这样吗……？果然，自己还是很在意的吧？
我低下头，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抬起头。
“纲，要不要出去走走？”
一路步行来到车站，然后上车，将硬币投入投币箱中，再找到座位坐下，我一直保持着沉默。
“小凛，我们现在的方向是……？”
“一直往前，经过黑曜，然后在月见下车。”
“月见？”
“嗯……以前，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
“那天发烧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妈妈来到日本，然后一直住在月见町，后来……后来……八岁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自己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并盛了。”我低声说道，“考试之后的这几天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啊啊已经到站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子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纲拉着冲下公车，脚步还没站稳，身后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好险呐，差一点就过站了……”我定了定神，环顾四周，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在对面的车站下车的……先过马路吧……”
如果……的话，还是……吧……
“诶？”刚刚那是……幻听么？
“不，没什么……”纲立刻摇头，“带路就靠小凛了，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呢。”
“跟我来吧，月见町三号街十七号……大概的印象还在……应该没错的……”
“突然有种一定会迷路的感觉……”
“……这样说就过分了喂。”
出售超甜特色蛋奶布丁的蛋糕坊，曾经朝九晚五准时报到的幼儿园和小学，衣服款式别有品味的精品店……一些模糊的片段不断闪过，碎片的形状开始明显起来，渐渐拼凑出的纤细而透明的丝弦好像在米诺斯迷宫中滚动的毛线球一样，让我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不断分辨出正确的路径。
脚步越来越快……纲似乎在后面说了些什么，但是耳朵已经听不到了……马上、马上就到了……
就是这里，没错，一定就是——
瞳孔一下子收缩，脑中一片空白，就好像……眼前什么也没有的空地一样。
“大概，是我搞错了吧……果然迷路了。”
情绪，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了，“纲的直觉真的很厉害呢。”
“……我们去邻居那里打听一下吧。”
纲用力拉着我的小臂，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碧井家？整个月见町都没有姓碧井的人住过呢，你记错了吧？”
“你说十七号的房子？我搬来这里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看到主人回来过呢……什么时候拆掉的？四年前吧，突然自己塌掉了，质量真差呀……”
“那一户啊，从来都没有住过人呐，附近还有人说是鬼屋呢，塌了也好，平时看着怪吓人的。”
“……没听说过……”
“……不知道啊，我刚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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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我买来两盒章鱼烧，将其中一盒放在纲的手里，然后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
“休息一下吧，纲一定也累了。”我拍拍左边的空位，将装着章鱼烧的纸盒放在膝盖上，然后低下头，右手拿起附带的牙签叉起一个章鱼烧，塞进了嘴巴里。
唔，不愧是老字号，味道就是好~~~
纲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坐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会不会走错了地方……”
“之前问过的那些人，住在这里四年以上的，我小时候都见过呢……”我盯着手里的纸盒，然后叉起了第二个章鱼烧。
“？！”
“……但是，就像我之前不记得他们一样，他们现在也不记得我了……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回到这里，事情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果然……”
“……”
“呼……还是要亲自来一趟，才会彻底死心啊。”
“小凛！”
“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我了……幼儿园和小学都没有我的入学记录，连海关也只有我四年前的入境定居档案……我本身的四年格式化了，全部的记录也被清空了，妈妈她，还真是做的干净彻底……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去找了，可是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给我……”
“不是的！！！”
还没有打开的纸盒啪地掉在地上，圆圆的章鱼烧摔了出来，四处滚动着，不一会儿就沾满了灰尘和枯草叶。
像这个样子的纲，真的很少见啊……
“对、对不起……”
他立刻蹲下来将掉在地上的章鱼烧捡回纸盒里，拿到最近的垃圾桶里扔掉之后，才回到长椅边，重新坐下来。整个过程，我的视线一直随着纲移动，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抱歉，突然那么大声……”他用力抓了一下头发，然后低下头。
之前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感觉有些无措，我盯着牙签上已经冷掉的第二个章鱼烧，想了很久，还是放回了纸盒里。我转动脖子，看着纲的侧脸，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重新闭上嘴巴。
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之前那样沮丧真是不应该……但是……
我现在，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开口说话呢？
“我、我觉得……只要能记起来，就已经……已经……比起刚刚遇到的时候，你那种寂寞的样子，已经好多了！”
“寂……寞……？”原来那个时侯，自己心情是这样的。
“既然可以想起自己在这里住过，以后一定也能够想起更多东西的……下次、下次也可以跟我说，然后我们一起找……”
不带停顿地一口气说完，纲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然后尴尬地笑着，松开了之前一直握着的拳头，放在长椅上。
心跳突然加快了几秒，我慌忙将注意力转回纸盒上，叉起剩下的章鱼烧，一口一个全部吃完。
将纸盒扔掉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心地笑着了，于是回过头来，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哦~纲真的是个好人呢！”
“我已经不想再收你的好人卡了凛……”
例行的吐槽之后，纲也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衣服，“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是啊，我现在，是生活在那个家里呢。
“嗯，回家~~~”
手背上，还留着一点点，来自纲身上的……非常温暖的热度。
“对了，之前在车站，纲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
“啊……啊啊？！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骗人，我明明听到了！快说啦~”
“真的没有说什么……”
“切，小气巴拉的！”
如果难过的话，还是告诉我吧……
空气中，短短的句子一点一点地融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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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奈奈阿姨已经带着一平和蓝波摆餐具了。
“这么晚才回来，”里包恩扶了一下帽檐，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戏谑的成分，“还以为你们两个为了逃避不及格惩罚，干脆私奔去了呢~”
“里包恩你够了喂！！！”
纲的脸色比餐桌上的番茄沙司还要红。
我弯起了唇角，悄悄将左手藏在身后，不让任何人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从未去过的故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