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度太大我接受不了》封生秉谬

2、再续

　　“我们蝶族虽天生摧毁之力，却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何苦如此相逼？”蝶浩一边抵挡着进攻一边说道。
　　“不怪我们，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因为这样就可以追杀无辜之人吗？你们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可以牺牲萤族蝶族数千生灵吗？你们不觉得这理由太过于可笑了吗？！”
　　“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抱歉了。”

　　听着歉意的话语，蝶浩心中的愤怒熊熊燃烧，却感觉有一股清泉流入心间。
　　“天萤，你在干什么？”他惊讶地问。
　　“它们，很快就会苏醒了。”天萤一边笑着一边攻击，而蝶浩却感觉有越来越多的力量融入身体中，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动用了禁术‘此消’？”蝶浩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我看见，你已经没有灵力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们萤族拥有治愈之力，而且，而且始灵快要醒了，很快就没事了。所以，我把灵力给你。”天萤的声音空灵、清澈，随风散落。可蝶浩，唯独蝶浩，却听得清清楚楚。

　　“啊！”随着灵力源源不断地增加，蝶浩发出了失控的怒吼。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草木之灵开始枯死，生灵们开始后退。蝶族的毁灭之力与治愈之力相生相克现在又相融，可不是开玩笑的。
　　之前蝶浩一直隐忍不发，是在等待天萤唤醒始灵。如果可以，他不想动用“黑暗之光”，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任何生灵，哪怕是，为了活着。何其讽刺。现在，他不想再压抑了。

　　“伤害天萤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谁也别想逃！”
　　“不可以！”这是天萤的声音，“坎坷—牵绊！”蝶浩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蝶族禁术？”蝶浩停在那里，收回黑暗之力，看众灵停住后退的步伐，嘴角挑起一丝浅浅的嘲讽。
　　“我还知道很多、很多事情，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此消’的作用是在害你自己？此消彼长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从你开启‘此消’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能唤灵了！可你不但唤醒血液中最后的灵息，还动用蝶族禁书中记载的禁术。你不知道萤蝶二族的规矩吗？不可以互换禁术！”蝶浩看着众灵，他们戒备地站在不远处，听不清这里的声音。他的笑容愈发扩大。
　　“我知道，我说过我都知道。我知道如果没有‘此消’你就活不到现在，我知道只有‘坎坷—牵绊’才能阻止你犯下杀戮、染上血腥！我知道执念有多深，牵绊有多强，生命气息损耗就有多少。我也知道，我会死的。”天萤的声音起先激动而后重归平静。听见“死”字的瞬间蝶浩的身形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她会死，他当然也知道。
　　他终于无法再放出“黑暗之光”了。

　　再次被生灵包围的瞬间，由于第一把剑被暗光吞噬，他只好接过天萤的本命剑“萤光”。萤族本命之灵为剑，剑连命，人在，剑在，人亡，剑裂。蝶族本命之灵为扇，一扇天地生风，再扇五色为尽，三扇生灵无息，本命亦亡。但已经很久，没有人召唤出本命扇了。
　　那边打斗激烈，迫于黑暗无形中的威慑力，众灵不敢靠太近，蝶浩得以轻松应敌，也便注意到了剑上越扩越大的裂痕。所以，就分心了。一招不慎，招招致命。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剑，裂了。同一时刻，萤族蛋壳裂了，始灵出世，断剑重新凝聚封印在始灵魂中。然后，蝶族始灵也破壳了。光团包裹着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一切，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仿佛只是一晃眼而过的时间，天萤就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上插着数把剑。剑上含有各灵之力，散发着彩色的光。白色、黄色、枫叶的红、天空的蓝、木草的绿，衬着枯死的生灵，那么鲜艳，刺得人眼睛酸涩得要流下泪来。
　　然而也确实有泪流下来了。看着沉默着流着泪冷静到异常的蝶浩，再看看洗礼中的始灵，无形中就给了他们巨大的压迫，众灵很识时务地觉得，该走了。再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走了。

　　浩没有阻止。他就一直站着，看着天萤倒下，看她艰难地从血泊中起身，很慢很慢地掏出一张纸条，想要交给他，他却不肯上前，也不接过纸条。
　　他看着天萤死了。那样绝望，可是他却无力挽救。

　　“天萤……”他蹲下身，良久，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她紧攥着纸条的手，使劲地晃了晃，“天萤，天萤你醒醒，始灵出现了，你知道吗？”
　　他知道，她知道，但她不会回应他了。
　　他跌坐在地，任由心中血淌成河。

　　——你说的，很快就会没事了，你会好好的。
　　——你说过，我们是两族最后的希望了。我们答应了族长，要一起，是一起，守护始灵长大。
　　——你说你知道太多事情，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我等着听呢，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明明萤族拥有治愈的灵力，明明你最爱美了……如今你浑身浴血，却一动不动。
　　——你可不可以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再听听我说话？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此后可能也就没机会了。
　　——我……我其实，学艺不精，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你还能回来吗？你会不会一直记得，一切都记得。你能回答我吗？
　　——要怎样你才可以记住蝶浩，一直一直记得呢？
　　——天萤，你恨不恨我，怪不怪我？我没能救你，我没好好听你的话，我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你，在绝望中挣扎。你是不是很恨我？会一直恨着我吗？恨我也好啊。只要你能一直记得我，就好了。
　　——天萤，天萤，天萤……

　　他终于想起了那张纸条，从天萤手中拽出那张纸，上面，是这样写的：
　　“你是我的天，没有你就没有萤火；我是你的灾，因为我而带来浩劫。
　　蝶浩，你不了解萤族的，我本来就是要走的。我把始灵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守护好。”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炙热的温度使蝶浩连泪都流不出来，现在，他忽然就不想流泪了。
　　始灵在日月精华的灵气中逐渐苏醒，变得清晰起来。蝶浩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最终纸条在他手中化为粉末散落。
　　良久，是带着泣音的一声长叹：“何苦呢？”
　　就算做错了事情，也应该是要尽力去弥补才对，怎么可以一死了之。你如愿以偿地走了，而我孤身游荡，万责于一身。其实我也知道很多事，那些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我知道，那些所有人都不可能会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我知道如今天大地大，当真是何处皆不为家。我知道只剩下我和始灵相依为命了。始长、天萤，一个个的，为什么都那样残忍呢？
　　可惜，这个问题注定无人解答。于是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些，一步步走向始灵。最后的责任，惟有你们了。
　　始灵一点点苏醒，就在光芒消散的那一刻，四人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