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细嗅玫瑰（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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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雅中学上的第一堂课是数学课。
这会儿是下午第三节课，晚上还有两节自习。
高马尾眼睛晶亮亮的盯了她将近一节课，每次她看过去，对方就含羞带怯的收回视线。
大小姐从小到大被盯的次数多了，练就了一身免疫本领。
“欸，韩稚对吧？”
高马尾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个…我问你个人。”苏情顿了顿，脑海中浮现高岭之花的脸。
她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瓣，高马尾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声音很小，有些不确定，“沈莳砚？”
大小姐轻轻“嗯”了声，眼底的兴趣毫不掩饰。
高马尾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喜欢他吗？”
“谈不上。”
她说这话时，漂亮得凤儿眼里都是凉薄。
韩稚皱了下眉，努力从脑海里找出跟这人有关的线索。
她温温吐吐的说：“沈莳砚啊，嗯…怎么说呢，很厉害，成绩高得离谱，竞赛每次都能拿奖，我们学校试卷是全省出了名的难，比如满分八百，沈莳砚能考七百九，超级天才型学神，智商超群，就是…”
南方姑娘说话不比北方，声线普遍更柔一点，像江南四月的风。
苏情问她：“就是什么？”
高马尾抿着唇摇了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那毕竟是她个人的感觉。
她要对说出去的话负责任。
大小姐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点什么，可是再一想，那点险些抓住的东西又从指间溜走。
苏情问她：“有追沈莳砚的女生没？”
韩稚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这年的暗恋普遍更内敛点，顶多偷偷送小零食，写情书都算是胆大的了，就算有那么些心思，也不敢到正主面前去说，更别讲追了。
沈莳砚又总给别人种奇怪的感觉…
数学老师是个五官周正的中年男人，见班里多了张惹眼的新面孔，也就习惯性多关注一下。
他发现，这位新同学半节课下来除了跟同桌聊天，就是明显神游天外，很不在状态。
都高二了。
这样下去哪行！
高二七班数学老师对学生很负责，在整个尚雅中学都不是什么秘密，众所周知。
大小姐高跟鞋鞋跟作为力量支点，双腿交叠搭在一起，单手撑着下巴。
年上太子女的作态拿捏的死死的。
“这位新来的同学。”
全班视线凝向她。
高马尾见她还没回神，硬着头皮，轻轻戳了她一下。
“嗯？”
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么慵懒的一声有多撩。
欲得没边。
高马尾红着脸，情不自禁攥起了校服衣角，小小声：“老师喊你。”
苏情交叠在一起的腿放了下来，肩颈线条修长。
她站起来的时候，腰板会挺得很直，下颚也会习惯性微微上扬。
怪大小姐容色太过惊魄，俏生生看过来的时候，旁人心头纵有再大不满，对上那双乌黑润莹的眸子，什么火气也都消失殆尽了。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也没为难她，“坐吧，上课集中注意力。”
苏情点头，没把这事往心里放。
因为没课本，高马尾主动把书放到桌子中间。
没等大小姐开口，高马尾扭扭捏捏喊她名字：“苏`苏情同学。”
苏情从香奶奶包里拿专业书的手没停，“怎么了？”
“那个…咳咳，下了第四节课以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吗？”
苏情热得实在不行了，把手腕套着的草莓皮筋绑在卷发上，大小姐应好。
后座男同学鼻血毫无预兆流下来，同桌吓了一跳，“卧槽，你这怎么弄得？！”
男同学忍不住偷偷瞄了大小姐后背一眼，白得发光…
——跟那年偶尔吃过的一次椰肉一样，雪白滑嫩。
同桌推了他一下。
男同学回神，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练习册扇风，“那个，咳咳，没`没事，天太热，天太热。”
同桌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信没信。
大小姐全然不知这场因她而起的慌乱。
高马尾正沉浸在女神答应跟她一起吃饭的喜悦里，下意识看她一眼。
苏情拿着本厚厚的外语书在看。
高马尾瞥了几眼，没看懂，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不是英语，见她看得认真，高马尾压住心头那点好奇，没好意思打扰她。
沈莳砚拿笔的手一直停在那儿，习题册已经五分钟没翻页了，照他正常的速度，一页两三分钟足够他仔细做完。
他目光抬了抬，落在苏情后脑勺上，她不知什么时候用一根红色发绳将长发扎了起来，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连带着半片后背都袒露了出来…
玫红色挂脖吊带更衬得她皮肤白。
她耳垂形状很好看，上面挂着朋克风耳钉，是黑色的，略长的链条垂下，搭在她肩头。
黑与白。
——娇矜傲气才是大小姐本性，才不是什么乖乖女。
不知道被什么烫到，他收回视线，脸色有些沉。
握着笔的手都在用力。
到了近晚上的这段时间里，夕阳会把人影子渲染的柔和，这一年南方夏风依旧燥热难耐。
尚雅中学的食堂在操场后面，独立开辟成一栋小楼，两层的那种。
一楼是学生餐厅，二楼是教职工餐厅，但是教职工餐厅学生也可以去，价钱都很划算，味道也不错。
这和苏情之前的学校不能比，她之前的学校面积要大很多，是四层楼，很豪华。
尚雅中学餐厅人超多，餐厅顶有巨型吊扇，空气里似乎都带了饭菜的香味。
一二楼人都很多，苏情这辈子就没排过这么长的队。
她走到哪，哪就是人群焦点。
好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真`真的要比陈欣欣学姐好看得多…
没几个小时，七班那个超级超级好看，前卫又大胆的转学生苏情，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天边渲染着瑰红色夕阳，昏黄的光线穿过香樟树叶的罅隙，岁月似乎都变得格外悠长。
走廊里。
高岭之花眼睫密长，黑色的眼瞳也十分冷漠，优越的五官被夕阳镀上一层薄薄暖光。
“沈莳砚。”
背后响起一道女声。
穿过重重人潮，清晰、缓慢地传达到他的感官。
心生战栗。
他还不明白这种陌生的，失控的，莫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身子却已经不自觉转过去。
大小姐波浪卷发被束成低马尾。
她绑的不紧。
发尾卷梢垂在身后。
凤儿眼弯成月牙，眼角尖眼尾扬，能把人魂魄索去一样的明媚张扬。
南方燥闷的九月，暖风来得莫名温柔，连带着沈莳砚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是冲着他来的，朝他走来的时候，她眼里只有他。
大小姐懒散地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她看着柔柔弱弱，手上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旁边的墙上。
纤细柔软的手臂如同藤蔓，缠上高岭之花的脖颈，她微微踮脚，吻上他的唇。
走廊过道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人来人往，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沈莳砚瞳孔极力收缩，面上终年如日的冷漠被打破。
他对上大小姐乌黑的眼瞳，里面洋氢着的冰膜消散，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极致的艳糜。
她的唇十分柔软。
甜蜜而诱人。
他再也无法维持冷漠单薄的躯壳。
这辈子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
沈莳砚觉得心脏像被丝线勒住，又被狠狠揉了揉，胸口说不出的酸闷胀痛，那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没等他推开她，大小姐先松开手。
距离1.5米。
这次他没再后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大小姐耸了耸肩，摊开手心，“请你吃糖。”
见他不接，她把糖纸剥开，拿着奶糖抵着他的唇。
沈莳砚下意识张嘴。
对于他来讲，味蕾形如摆设，早已失效很久。
当一颗甜糯的奶糖占据了味蕾，滚进了喉咙，他明明不喜欢吃糖，可是这一刻，被蛊惑一般。
奶糖不是齁甜，是确实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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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龄晚上没有查自习的习惯。
第一节自习，苏情看了一整节课的书。
韩稚跟她说话的间隙，无意看到她翻看那页上的一句话：
没有法律，没有限制。
只有一条规则：永远也别坠入爱河。
苏情野惯了。
直接旷掉最后一节课，晚自习太过无聊，她实在苟不下去了。
教学楼顶楼是个很好的去处。
一零年夜里的天空比后世要来得澄澈许多，天边星群闪烁，微风拂过脸颊。
大小姐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点了根烟，也不吸，就看着它逐渐燃到指尖尽头。
斗了斗烟灰，掉落一地。
她不知道沈莳砚的习惯，也就没有发现有人站在死角里看了她好久。
放学铃声一响，苏情转身大步离开，发漩儿转出个好看弧度，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楼顶。
出校门后，她随便打了辆出租车。
窗外行人脚步匆匆，她突然觉得，岁月速度该有多快，才能让这个世界在白驹过隙中变得物是人非。
她看见街边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慢慢走过，站在那个女人旁边的，是时刻注视着她的男人，他们就那样慢慢地走着，最后慢到像一幅定格了的油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细嗅玫瑰（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