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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我就是地狱（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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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悟净瞅了眼默诵佛经的师父，又瞅了眼在一旁抱着黄金托盘吃水果的二师兄。
话到嘴边，“师父，这都六七日了，咱难不成就在这待着吗，通关文牒的——”
八戒鼓了鼓塞得满当当的腮帮，声音含糊不清，“欸，沙师弟，急不得，急不得。”
悟净坐在交椅上无奈拍大腿，“二师兄，换早前，咱们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如此之久，俺知这儿好，吃得好，住得好，可，你莫要忘了，我们一路走来是去做什么的。”
悟净虽忠厚老实，任劳任怨，可他又不傻，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分明的。
八戒哼哼卿卿还想说些什么。
唐僧打断了他。
僧人睁开澄澈地眼眸，眼珠剔透，黑白分明，好像永远都是沉静慈悲的模样。
“悟净说得对。”
“师父!”八戒蹩着眉头。
唐僧缓缓说道：“八戒，我意已决，你莫要再劝，我们已经在此地耗了太久，等悟空回来，我去跟女王请示，明日即刻启程，不能再拖。”
八戒把嘴里塞满的水果囫囵吞下，“嗝”，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后，揉着肚皮，叹口气，也就不再劝。
师父这个人吧，性子看似温和，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比他老猪还倔。
想起貌美的蛇妖女王，八戒又叹了口气，这般姿色，以后怕是都难见一眼喽。
他摇头，遗憾啊，遗憾。
下一秒，大圣踩着阳光的碎金斑驳走来，他看起来心事重重，跟出去时截然不同。
八戒控制不住嘴巴，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脑子在后面追，“欸猴哥，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拉拉着个驴脸，跟这样的顶级美人出去一趟咋还委屈你了，咳咳，那什么，人跟你说啥了？说来听听白。”
悟空难得没凶他，脑海里都是方才相处时，她的反应。
非常不对劲。
他摇摇头，“没啥，你这呆子莫要瞎打听。”
八戒切了一声，“不说就不说，猴哥也忒小气了，咱们都要走了——”
大圣倏忽看过去，瞳孔瞪大，“你说什么？!”
他话说得急，看起来凶了很多。
猪耳沙弥见他这副模样，小声嘟囔，“你这么凶做什么，本来就是嘛，咱们明日即刻启程。”
“什么!”
唐僧低头看了眼躺在手心的佛珠，他说：“明日即刻启程，一会儿我去管女王要通关文牒，此事不可再耽误了。”
大圣看过去，对上他仿佛洞悉一切的沉静眸光，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八戒狐疑的看着他，“猴哥，你这是怎的了？”
风凉的莫名，窗外面不知道种了什么花，连空气里都是苦涩又甜蜜的味道。
悟空死死攥着拳，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愣愣站在原地，眸中泛起一阵惊涛，又归于死死抑制的平静外衣下。
唐僧收回注视着他的目光，澄澈的眼睛里，有了浅得几不可查的动荡。
良久，悟空这样说，“师父，一会儿我去吧。”
明明没有说清楚，可大家都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平静下来了。
说这话时，面上无波无澜。
唐僧轻轻抿唇，佛家有戒，他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却也知道，真心喜欢过的人，又怎会那么容易就忘记。
既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尊重它的规则条框。
僧人道：“悟空，还是为师去吧。”
大圣低低嗯了声，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就连平日不开窍的悟净，在这一刻都觉得，大师兄不对劲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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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匍匐在地上，“女王，来自大唐的高僧求见。”
迪芙拨了下糜艳到像是碾碎花汁一般的丹蔻，她微挑眉梢，“噢？那还不快传唤。”
“是。”
婢女了无声息的退出去。
直到僧人缓步走来的时候，她还没抬头，自顾自欣赏着这个万分衬她心意的颜色。
“陛下。”
他双手做揖。
“您不必拘谨，赐座。”
唐僧身形一顿。
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去看，目光落在他身上，手肘随意支起，放在颊边，眉眼含笑。
冷凝玉色的纤细手腕上，缀着极具异域风情的黄金蛇镯。
映入唐僧眼底的，就是这幕，合着她流转的眼波。
迪芙轻笑，“真是稀客，您怎的有空来我这了？”
僧人念了句佛号，垂眸，“贫僧是想问您要通关文牒的，已经在这耗了太久，不便继续下去。”
美人蛇拿着酒盏的手一顿，“这么突然。”她笑了下，“怪猝不及防的。”
“贫僧——”
富丽的大殿里响起女人含笑的声音，妖冶，美人蛇独有的风情媚然。
“准了。”
唐僧蓦地看过去。
一身绯红色袈裟，日光透过大敞的殿门，僧人瓷白的肌肤被照得透亮，捻着佛珠的姿态都格外圣洁。
肃穆又慈悲。
偏偏眼神是这么的惊愕。
迪芙手指摩挲着镶钻杯盏的沿口，“这么惊讶做什么，您如果没听清，我不介意再说一遍的。”
他原以为，以她跟悟空的关系，此行会异常艰难的，甚至做好被扫地出门，大声呵斥的心理准备。
即使是最坏的结果。
只是，没想过她会云淡风轻的放行。
而且她看起来，太过云淡风轻了。
僧人轻轻摇头，“不必，贫僧多谢陛下。”
“嗯，还有什么事吗？”
迪芙倚靠在软椅上，慢条斯理夹了小片沉香，丢入瓷纹香炉中，浅淡又清晰地烟香缭绕，她的面容若隐若现。
僧人沉吟了会儿，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以摇头结尾。
“既然没有什么别的事，那便退下吧。”
唐僧默念佛号，再次做揖。
他快要走到殿门前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模糊又清晰，似乎也带了沉香的烟味，缥缈极了，像从天外传来的。
“不是都知道了嘛，啊，对您的劝告是莫要太信任您的佛，西天之旅，也不过是场荒谬游戏。”
僧人沉默半晌。
迪芙支着手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惨。”
－
夜半十分，悟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睁眼，愣愣看着虚空点。
心头滋味究竟何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思来想去，还是要见迪芙一面的。
悟空悄悄起身，看了眼周身的几人，放心离去，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
唐僧眼睫颤颤，澄澈地眼睛里毫无睡意。
碧丽丝宫。
侧躺在大床上的迪芙没有睁眼，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放开的床幔被人掀起，随着微风飘来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黑暗中，大圣准确无误找到她腰身，力气很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埋在美人蛇颈窝的悟空低低嗯了一声。
怎么会舍不得呢。
他恨不得跟她日日黏在一起，形神不分。
迪芙反手，微凉的手指贴贴大圣滚烫的脸颊，“转世后的人还是从前那个人吗？”
她语气轻缓。
悟空的心尖却紧紧一缩。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蓦地，她又问，“会想我吗？”
轻柔的吻落在她颈窝上，“怎的净说些废话，会!当然会!”
“不是现在，是未来。”
悟空手臂勒住她的腰骨，很坚定，“会!现在会!未来会!无时无刻都会!”会很想很想你的。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颤着手去拭她的眼泪，“别哭，等我，取经回来后俺老孙一定会来娶你，然后我们生一群猴子猴孙，昂，别哭。”
迪芙没纠正他，“如果诸神都阻拦呢？”
大圣蜷起拳，漆黑的瞳孔深处有嗜血一闪而逝，“那俺老孙便为你屠了这天神正道。”
“好。”迪芙这才破涕为笑。
悟空觉得自己真的变成木偶，喜她所喜，忧她所忧，她掉颗泪珠子他就能心疼半天，只属于她的，木偶。
存在的意义是她。
他这样说：“我爱你。”
美人蛇笑着说：“嗯，我知道。”
大圣哼哼了一声，“你，你可别得意!”
“嗯，不得意。”
趁着夜色，他耳根悄悄红了，她不知道，天地也都不知道。
他们走的那天，迪芙并没有去送。
她甚至没有用术法幻化出水镜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