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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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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这阵子沈大伯一家日子着实不好过。
那三角眼日日带着人来酒楼里闹腾,不是大咧咧吃酒和肉,就是聚众划拳闹酒疯,酒楼里的客人都给闹走了。
关键是三角眼那吃肉吃酒那都是不给钱,吃白食儿的!
沈大伯家这小酒楼地理位置可比沈家小食肆好多了,小酒楼正对着泉州海路,那客来船往如过江之鲫,每到秋日江南生意兴隆之时,那码头客船如林,货物堆积如山,码头上来往商客、船工挑夫熙来攘往,码头上酒楼食肆座无虚席,家家赚的盆满钵满。
沈大伯家自不列外,他家一家人为人不怎样,骨子里却带着商人的精明,酒楼里请的大厨在桃源县也是数得着的,就连帮佣的店小二也是圆滑伶俐,办事极有眼力见儿的,饭菜味道好,店家服务还周到,是以他家小酒楼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本来沈大伯还想趁今年秋运大赚一笔,现在好了,家里酒楼生意都给那帮该死地痞流氓给搅浑了!
沈大伯一家本就爱财如命,不然也不会使了钱财去闹老顾家的生意。
如今看到街坊酒肆茶馆儿生意兴旺,日进斗金,自家小酒楼却门可罗雀,还日日有那无赖破皮来白吃白喝。
沈大伯心中恼怒,日日睡不好觉,嘴上起了一圈儿燎泡,他婆娘刘氏也肉疼的很,天天在家嚎丧一样哭骂。
至于沈大郎这个不争气的,还同往常一样日日混迹勾栏瓦舍,花钱如流水。
眼看着家中没有进项,儿子还是个败家的,刘氏把自个儿的私房钱藏在衣柜里,日日跟看眼珠子般,没想到还是让沈大郎逮住机会翻走了。
刘氏哭到沈大伯面前,沈大伯双眼一瞪,登时气血上涌,头晕眼花,扶着桌子直喘粗气儿。
偏刘氏还一副死了男人的嘴脸在那里跳脚骂,“天杀的老天爷,我那二十两银子哎,就这么白白没了,都是沈云清那蹄子惹的祸,命硬妨亲的小贱人,克死了自己爹娘,又来克我的大郎.......”
刘氏骂骂咧咧,沈大伯却是不知道怎的,却想起了二弟在时,一家人和乐美满的样子,他这辈子没闺女,也曾把侄女当成亲闺女一般疼,驮着小侄女骑大马,清风佛在脸上,耳边是侄女咯咯的清脆童音,沈大伯想着想着眼儿突然红了,此时刘氏的叫骂声甚是刺耳,抽手一巴掌把刘氏打翻在地,红着眼骂,“清娘是我亲侄女,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沈大伯的这巴掌直接把刘氏打懵了,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会不过神来,大郎爹这是怎么了,往日她骂的再凶也没动过一手指头,莫不是中邪了?
刘氏眼珠子乱转,却不敢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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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清不知大伯家乱成团麻,自顾自在厨房里忙活。
桃源县多桂花,隐在山水巷中的桂树更是数不胜数。
八月末的天儿,整个桃源县都弥漫在桂花的芳香中,不仅桂花多,卖摊儿卖桂花糕的小商贩也不少。
张嫂子自小在桃源长大,活了这许多年也尝过许多小商贩贩卖的桂花糕了,桂花糕其实不难做,她自个儿也不会,左不过就是用糯米粉、白糖和桂花过筛成粉放在锅上蒸,吃起来味道也差不多,甜甜软软。
可看到沈云清给送到家的这盘桂花糕,张嫂子就忍不住瞪大眼儿。
那桂花糕洁白如玉、在雪白的糕面点缀上糖桂花,一层成花蕊白,一层豆沙粉,一层艳若桃李,不光样式漂亮,咬一口送入嘴中,每一口都唇齿留香,酥软香糯中还带着桂花糖渍的甜。
张嫂子只觉得自己口中也都是桂花香,她连连称赞,“清娘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哇,这桂花糕是咋做的啊?”
沈云清笑了笑,跟张嫂子也不藏私,桂花糕的做法大同小异,她只不过是把大米粉和糯米粉混合,中间加了豆沙馅跟桂花蜜馅儿,这样吃起来跟千层糕一般,口味更美。
张嫂子听了连连点头,怪不得啊,也就清娘这样玲珑剔透的人儿能有这般巧思,像她就只会吃了。
张嫂子喜滋滋端着桂花糕家去了。
日到正空,田氏同四喜收了食摊儿回家,摆了一上午的摊儿了,俩人又渴又累,捧着白开水咕咚各喝了一大碗,才摊在椅子上喘气儿。
沈云清端来桂花糕,拧了帕子与田氏擦汗,田氏擦着汗吃了好几块桂花糕才算跟活过来一样,四喜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跟龙凤胎凑在一起抢桂花糕吃。
田氏嘴里嚼着桂花糕,随口问道,“清娘,石头那书院要束脩多少钱儿。”
沈云清很老实道,“回阿娘,一年六两银。”
田氏虎躯一震:“!!!”
啥,一年六两银!
她老婆子累死累活摆一天儿摊也才半两银啊!
沈云清看老太太要不好,赶忙上前顺毛,“娘,是这书院的老夫子说了,咱们石头天生聪慧,是读书的好苗子,阿娘莫心疼,咱将来还要当状元郎家的阿母呢。”
田氏:“.........”
这次当家老太不好忽悠了,田氏捂着胸口心痛半天,瞥一眼在面前做乖巧状的几只,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扯着小石头的耳朵耳提面命,“兔崽子,咱家一年砸进去六两银子,这都是借你的,将来若是不成器,都给老娘还回来!”
小石头给老娘扯住耳朵,小身板还站的笔挺如松竹,他眼神明亮澄净,“阿娘放心,石头一定奋发读书,让阿娘嫂嫂、四喜姨姨不白辛苦!”
这贴心的小石头哦,沈云清给感动到哭,这个崽没白养!
四喜也感动到眼泪汪汪。
田氏很满意,遂松开了小石头的耳朵。
刚才还摇头晃脑的福姐儿也跑过来,大声道,“娘我也跟哥哥一起努力赚钱,让娘跟嫂嫂姨姨将来天天睡到自然醒,吃个鸡蛋丢一个鸡蛋,天天看美貌小郎君跳脱衣舞!”
小丫头说完挠挠脑袋瓜,扭头望向沈云清不解道,“嫂嫂,什么是脱衣舞?”
沈云清:“!!!”
这诨话是当嫂子的哄俩小娃睡觉的时候说的,那时候俩崽儿昏昏欲睡,沈云清胡说八道一通,谁能想到福姐儿居然给记住了!
眼看小丫头还待说什么,很是明白事理的小石头一把捂住福姐儿的小嘴巴,煞有其事说着肚子饿了,趁机将小喇叭拖走了。
四喜这次很机敏,察觉不对也寻了个借口溜了。
留下脸皮甚厚的沈云清搓搓手,对田氏讨好笑,“阿娘,我错了。”
田氏轻飘飘看过来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是嘛?”
沈云清:“........”
呜呜~
*
八月初八,秋高气爽,天气宜人。
一大早的,乌衣巷的街坊们还没起呢,就闻到巷子里一股霸道诱人的麻辣香。
大家披衣出门才知道,原来沈家小食肆开张了,这香味儿就是从他家飘出来的。
莫老伯看沈家小食肆门前大排长龙,那香味儿诱的人肚中犯馋,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卖的啥啊,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