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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祠堂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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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空将王慈安抚过后,与悸云回到了水云轩的五楼进行商议。
“此事你准备怎么办?”扉空倚在窗栏上。
窗外正是晴空万里。
“王师爷心狠手辣,恐怕还有后招。若不此时将他揭发,将来穆谦还陷于危险之中。”悸云秀眉微蹙,沉思了片刻才道。
“你打算现在就去穆家对峙?”扉空有些担心。
毕竟悸云一个姑娘家,寡不敌众。
若是穆老爷有意将此等家丑隐瞒,从而对她不利,就大事不妙了。
“嗯。”悸云坚定地点点头。
虽与穆谷仅仅见了几次面,但直觉告诉悸云,穆谷公义正直,绝不是无理护短之人。
扉空见悸云去意已决,原本想要阻止她的心也淡了下来。
“也罢也罢,我同你一道去。”悸云是扉空的挚友,即便是刀山油锅,扉空也要陪她一起去。
“好!”悸云应了一声,内心却是无比的感激。
来江西城短短不足一月,扉空处处相帮于她,无疑是悸云的一个大贵人。
二人既然决意要去,自然没有耽搁。
扉空命人找来了两匹快马,迅速地往穆府赶去。
穆府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甚至连门口摆菜的菜贩,也没有多上两个。
可悸云知道过了今日,穆家便将迎来一场巨变。
扉空的马都是上好的宝马良驹,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到了穆府门口。
“怎么,你不进去?”悸云走上了穆家门前的台阶,可扉空却没有跟在她后面。
“若我俩都进去了。大门一关,穆家人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也没人知道。我在门外做你的后备。我已经通知了水云轩所有的男丁,到此处集合。”扉空是个精于谋算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打毫无准备的仗。
“多谢。”悸云很是感激扉空,愿意为她与整个穆家为敌。
“这个你拿着。若届时里面苗头不对,你立马发出信号,我就带人冲进去。”扉空说着,将一个手掌大的烟火塞到悸云的手中。
“放心,我想有穆谦在,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悸云佯装轻松地笑了笑,将烟火收进了袖袍之中。
悸云正要进门,却被扉空拉住。
“怎么了?”扉空看了一眼扉空,见她倾城的容颜之上写满了担忧。
“一定小心。”扉空伸手,将悸云的双掌握于手中,重重嘱托道。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一股暖流顺着扉空的手传到了悸云的胸怀之中,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更加的无所畏惧。
“嗯!”悸云重重点头,走入了穆府。
穆府的司阍并没有发现悸云的异样,还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悸云姑娘,门口那位姑娘怎么不与你一同进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阍见扉空美貌绝伦,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悸云却没有回答,而是开门见山道:“老爷在家吗?”
司阍愣了几秒。
平日里悸云对她都是笑脸相迎,和颜悦色。可今日悸云却眉头紧蹙,愁云万里。
做司阍的都是极知察言观色之人,见悸云如此,心中也盘算着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在家的,他与王师爷一道在正院的书房议事。是出什么事了吗?”司阍与悸云也算有点交情,有些担心道。
悸云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要找老爷商量。你替我去找小少爷,就与他说事情弄明白了,我直接去见了穆老爷即可。”
“诶,好!”司阍是穆康夫妇精挑细选的人,自然是向着大房这边的。
见悸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才不信没什么大事。
一听悸云说完,司阍便立马寻穆谦去了,一刻也不敢耽搁。
悸云亦不敢耽搁,她要赶在穆康夫妇赶来之前,率先见到穆老爷。
否则,难保穆康夫妇会派人在中途将她拦下。
“悸云姑娘?”穆谷正与王师爷在书房内议事,却没想到悸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径直闯入。
他与王师爷皆是吓了一跳。
所幸二人并没有商议什么要事,只是在此谈论诗词典籍,倒也没有过多怪罪。
“还请穆老爷为民女做主。”悸云二话不说,深鞠一个大礼,并将收集到的相关罪证,呈递给穆谷。
“究竟是怎么回事?悸云姑娘快快请起。”穆谷将悸云手中的书信接过。
王师爷见状,眸色微动,脸色略有些难看。
然而穆谷在场,他并不敢立马发作。
穆谷将信打开。
信有三封,一是穆谦从穆康书房偷来的暗杀密信,二是王师爷与李雀购买龙舌草的书信,三是李雀模仿王师爷的笔迹参加书法比赛的书法信。
穆谷与王师爷相熟多年,他只需看一眼,便已知道这些书信出自于谁。
“来人,把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家都叫来,上祠堂!”穆谷深吐了一口气,闷闷地说道。
他的额上还有青筋隐约暴起,略有些急怒攻心之相。
穆家的祠堂位于正院与北院之间,只有重大节日或逢年过节,穆谷才会领着一家老小到此处祭拜。
此次穆谷突然召集众人,众人心中皆是各怀鬼胎。
进入祠堂后,穆谷一人坐于上位,穆康与穆雷一同坐在穆谷的右手边,二人的家眷站至身后。
而悸云和王师爷,则坐在穆谷的左手边。
此时万籁俱静,无人发言打破此时的宁静。
“王师爷,你好大的胆子!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穆谷急怒之下,将手边的茶盏用力拨向地面。
茶盏顷刻间便碎得七零八落。
在场的穆谦和穆盛两个小孩,尽数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中满是惊恐。
他们恐怕还未见过自己的祖父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
眼见东窗事发,王师爷却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
被人揭穿之后,他终于得以脱下面具做人,反而心生畅快。
王师爷并不否认,也不辩驳。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穆康夫妇早已知道此事,甚至还想按下不表,自然并不惊讶。
但奇怪的是,穆雷夫妇倒也似早就知情一般。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说的。此事皆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师爷破罐子破摔道。
“康儿一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迫害他们至此。”穆谷心痛至极道。
“大错已犯,追究这些又有何益。倒不如来个痛快!”王师爷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把王师爷押到地牢去!”穆谷重重拍了拍桌面,欲把一干护院叫来。
“穆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吧。”悸云制止了穆谷。
悸云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
穆谷积愤难耐,急怒之下一时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尽快处置王师爷以解心头之恨。
经悸云一番话语提醒,穆谷才稍微冷静下来,问道:“悸云姑娘有何高见?”
“悸云接下来恐怕要说些冒犯的话,还请穆老爷见谅。”悸云事先请示道。
“你但说无妨。”穆谷又深吐一口气,静下心来。
“王师爷与穆大少爷一家无冤无仇,迫害他们于自己并无益处。且谋算如此凶险之事,一不小心便会断送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锦绣前程。王师爷是个聪明人,如此愚蠢的事他绝不会干。除非……”悸云顿了顿。
“除非什么?”穆谷因愤怒而有些头昏脑涨。
“穆大少爷一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悸云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穆雷。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饶有兴致地捧起一杯茶来喝。
“悸云姑娘,你不要再说了。”穆康却突然激动地打断了悸云。
恐怕这才是穆康想要暗下不表的真正原因。
少了一个王师爷,于他并无差别。
穆康欲将此事隐瞒的真正原因,无非是不愿手足相残,父子相忌,家宅不宁以至家仇外扬。
可真相已然如此,即便他不愿戳破,事情也已经发生,并且将会继续发生。
穆谷却猜到了悸云接下来要说的话,逐渐清醒了过来,道:“不,你让她说。”
“那日我被人刺杀,曾留下一个活口。他被我击中左肩,需得数月时间才能恢复。我听说穆二少爷近日左肩疼痛,夜夜难眠,是吗?”悸云一道凌厉的眼神射向穆雷。
众人的目光,也尽数被穆雷吸引过去。
穆雷喝茶的动作顿时停下。
“好茶,真是好茶。”穆雷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夸赞起手中的茶来。
“逆子!还不快迷途知返,低头认罪。”穆谷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他的全身正止不住地颤抖,连带支撑他站立的茶几也不住地轻微摇晃。
想必穆雷左肩的伤,穆谷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即刻便知道悸云所言非虚。
“父亲大人,儿子何错之有啊?”穆雷勾起嘴角,嘲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穆谷险些站不稳,靠着凳子上的扶手才勉强落座。
“成王败寇,我认便是。我不过是输了,却不是错了。”穆雷将茶盏放回了茶几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穆谷被穆雷大逆不道的话激得一时呼吸不畅,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年母亲与大哥同时得了天花,你却因一心急于照顾大哥而忽视了我们母子二人。直到母亲临死前,也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从那时起,我便暗暗发誓,有生之年,我与大房必将势不两立。有朝一日,必将取而代之。”穆雷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而阴毒。
那些尘封的往事,在他的心中早早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错的从来都只有那个偏宠大房的父亲。
“孽障,孽障啊……”穆谷不住地叹气。
这些年,穆谷心怀愧疚,深居简出,长居灵石寺中为家人祈福诵经,又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却没想到穆雷竟恨他恨得这般深入骨髓。
“来人,把这逆子给我一同关到地牢里去。”穆谷的声音渐弱,全然不似方才命人关押王师爷时那般威风八面。
他老了,也累了。
“不必了。”穆雷话音刚落,趁机出手,集聚全身之力重重地击向自己的天灵盖处。
作者有话要说: 练练练,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