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岩寂

59、路见不平

　　悸云提着祭拜要用的香火和贡品，一路沿着大娘所指引的路线行进。

　　卖香火的大娘给悸云指了一条相对偏僻的道路。

　　一则可以避开人声鼎沸的吵嚷，二则可以使祭拜的路途短上许多。

　　不得不说，这二十两银子还真是没白花。

　　悸云的两只手都没闲着。

　　短短一段路，悸云不禁提得背疼手酸。

　　眼下，正行至一条僻静巷子中，悸云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打算休息一会儿。

　　内功尽失的她，体力也跟着下降了不少。

　　若是换作以往，这些东西根本难不倒她。

　　悸云歇息的地方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门。

　　后门用朱红色的油漆刚刚翻新了一遍，还能闻到油漆尚未完全风干的臭味。

　　朱红色大门的门口则在左右两侧立着两只石狮子凳。

　　悸云便将贡品放在一旁，自己则坐在石狮子凳上休息。

　　如今正是晌午，烈日当空。

　　悸云的身上不禁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伸出手，用袖口擦了擦脸上和额上冒出的汗。

　　“诶秦大哥，你说咱们干着一票能挣多少钱？”突然传来一声糙野大汉的声音。

　　听这说话的语调，不像是什么好人。

　　怎么，自己只是坐在别人家门口乘乘凉，都还能遇上点吃瓜事不成？

　　悸云突然来了好奇心，便探出头四处张望。

　　这才发现，巷子的另一头，有两个糙野大汉正在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悸云没出声，本着瞧热闹的心理，探听这二人接下来的计划。

　　“这我哪能知道啊。好歹也是江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能值点钱吧。”这位秦大哥挠了挠两鬓的胡须，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秦大哥说的是。你也知道我最近赌钱输了不少，就等着干这票吃饭呢。到时候要是得手了，还麻烦您替我多讨点赏钱。咱三七分账，你三我七。”其中一位小弟模样的人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比了个示意钱财的手势。

　　“你三我七！”秦大哥不容分说地挑了挑眉。“要是没老子在，这种好差事能轮得到你？”

　　“是是是。”只见那小弟立马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看样子这位秦大哥是道上混的，而旁边那位则是跟着他做事的小弟。

　　“不过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秦大哥也得让我知道老板是谁吧？”小弟看起来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做坏事内心还存有些许胆怯。

　　“老子劝你一句。不该你问的事，就别多问。”秦大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到时候，就只管上前杀人，尤其是那个小的，千万不能放过。”

　　悸云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都是杀大留小，这秦大哥却专挑小的杀，真是畜生也不如。

　　悸云本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此行本来就是为了尽快找到玄觞以挽救晏希的性命，她自然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以免惹上麻烦，不得脱身。

　　可眼下竟让她碰见了如此胆大包天为非作歹泯灭人性之徒，说什么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连小孩都杀，你们还是不是人？”悸云捡起几枚石子就朝那两位糙野大汉扔去。

　　其中一枚恰好正中那秦大哥的额头。秦大哥的额头立马便留下了一个带血的青紫印子。

　　二人没想到此处竟然有人，立马握紧手中的刀剑做战斗状。

　　悸云并不怕他们，双手抱胸，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等待对方先行出手。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哪来的滚哪去。别碍着老子的事。”小弟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不过长得嘛，倒还真是有几分姿色。”

　　悸云鄙夷得看着小弟一脸猥琐色眯眯的样子，用脚翻起了身旁的一个小花瓶，就往那小弟身上砸去。

　　那小弟也是个眼疾手快之人，往右侧一躲便避开了。但悸云的这番举动却也激怒了他，眼见小弟就要上前与悸云厮杀。

　　一个连孺子都不放过的混混，自然也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秦大哥见悸云身手不凡，不是好惹的主，立马机警地制止了小弟的举动。并向小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此番只为求财，与悸云在此恶斗，于他们没有好处。若是耽误了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走！”那位秦大哥轻轻下了句命令，便朝悸云扔了个烟雾弹。

　　只见那特制的烟雾弹，一碰到地面便迅速炸开，淡青色的烟雾迅速升空。那烟雾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悸云眼眶湿润，顿时无法睁开眼。

　　悸云下意识地用手遮挡。

　　却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秦大哥二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待烟雾稍稍散开，悸云连忙跑向二人先前站着的位置，却是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如此看来，二人的身手却也不错。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竟要惨遭他人买凶杀人。

　　还是要杀一个孩子。

　　悸云尽管有些放心不下，可却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是将此事暂且搁置。

　　况且依那卖香大娘所言，祭拜亦讲究时辰。若是祈求健康，则必须得在上午完成祭拜。

　　过了午后，祈福的成效可要大打折扣。

　　悸云不再做耽搁，返回石狮子处提好先前置办的贡品往寺庙去了。

　　又赶了一会儿路，才抵达寺庙的大门。

　　此处名唤长寿殿，前来祭拜的人很多，殿前可谓是人山人海亦不为过。

　　路上不乏男女老少，成群结队之人，亦不乏如悸云一般孤身前往祭拜的。

　　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延年益寿可谓是众生所望。

　　长生殿牌坊前，立有百步高梯。梯上亦是挤满了人，悸云排了好长的队伍，才总算是挤了上去。

　　然而梯顶处，却还设有另一处入口，亦有门卫把守。由那处入口进入的，皆是衣着显贵的人家。

　　“大娘，打听一下，怎么那些人不用排队呢？”悸云向排在她前面的一位妇女打听道。

　　“那里是特殊通道，从那个口进去，还有专门的马车接送上山呢。不过呀……”大娘上下打量着悸云的衣着服饰，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就别想了。要从那条道走，最起码的条件就是每年要给长寿殿供奉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

　　悸云不禁咋舌。

　　她总算知道这吉祥镇是如何能够光靠香火产业便能兴旺起来。

　　光是这一千两香火钱，就足够养活全镇的了。

　　况且，从那条特殊通道进去了，可还不止一户人家。

　　如她一般的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排队进殿吧。

　　待悸云进入长寿殿上完香，奉上贡品祈福，已至申时。

　　尽管她紧赶慢赶，却还是误了时辰。

　　只愿寺庙里的神仙能看到悸云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诚意，成全她的心愿。

　　“呼……”悸云松了一口气，从长生殿内走了出来。

　　因悸云来的晚，此时的长生殿已没有多少香客在场。

　　从原先的摩肩接踵，到现在只能零星见着几个人。

　　寺庙已经不再接待外客进来，剩下的人都是赶着出去的。

　　悸云见如今总算可以稍作休息，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

　　看来今夜，是要住宿在吉祥镇了。

　　待行至百步梯顶时，正好有一“千两户”从特殊通道里出来。

　　悸云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大户人家愿意豪掷千两银钱在此祈福，便稍稍驻足了片刻。

　　只见从寺庙的马车里先是下来了一队约莫三十出头的年轻夫妇。接着下来的，便是一男一女约莫五六岁的两个幼童。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的确是大户人家。

　　但瞧那衣着样式，不像是江南城时兴的款式。

　　江南城天气温暖湿润，城里的人都喜穿轻纱长衫，且喜清淡用色。

　　而眼前这家人，穿的却是

　　轻便的短卦，用色偏深，倒像是来自江西。

　　“康姨母，我还不想回家，要不我们在这吉祥镇再玩一圈吧。”稚子中的男童朝年轻夫妇中的妻子央求道。

　　“谦儿，你离开家太久了，你爷爷近来身体不好，甚是想念你。要是再不回去，他老人家该怪我们夫妻俩把你拐跑了。”康姨母摸了摸男童的后脑勺，婉拒了。

　　“不嘛不嘛。现下父亲母亲到皇城喝喜酒去了。家里只有二叔二婶两个凶神恶煞，我才不要回去呢。”男童耍起了性子。

　　“谦儿，怎么能这么说你二叔二婶呢。他们平日你对你是严厉了些，但毕竟是你的长辈。”一旁的康姨父训斥道。

　　男童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嘟囔道：“那好吧。”

　　“表哥，你别不开心了。大不了我求父亲母亲在你府上作客，多留几天陪陪你。”康家的女童安慰道。

　　“真的吗？那你可要说到做到。”男童穆谦原本还乌云密布的小圆脸，顿时喜笑颜开。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表哥？”康家表妹乖巧的点点头。

　　“拉钩。”穆谦强调。

　　康家表妹拿他没办法，便一边与他拉钩，一边许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诺言。

　　说话间，这一行人已渐渐步至百步梯下，意欲离开。

　　站在不远处的悸云一听男童是穆家的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不露声色地跟了上去。

　　莫非，这位穆谦，是江西穆家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