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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再遇恩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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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火吞噬的赢府,真可谓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未及天亮,这漫天的大火便渐渐熄灭了。整个赢府只余下一个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架子。
奇怪的是,周边的居民像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一般,方圆五里的民宅皆是空无一人。
而朝廷似乎也有意隐瞒此事。赢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朝廷的人前来查看。
所有人,都当做此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又奇又怪。
却又是情理之中。
以太子的做派,一切恶事都隐藏在铺天盖地的黑幕之下,任其发烂生疮,才是最好。
而一旁的人,即便心知肚明,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假装看不见太子所作的糊涂事,亦假装看不见太子的野心。
才能活。
处在这乱世的危局之下,唯有自扫门前雪,方能独善其身。
悸云按照那日与封临一同进入赢府的路线行进。相较那日的尸横遍野,此时的赢府,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残骸。
好几个在那日进入赢府刺杀赢战的刺客,在此时都已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尸骨无存。
悸云看着眼前的惨状,心情十分沉重。她的双腿,也如同塞了铅块一般,难以前行。她不忍侧看,只能低下头,尽快奔向那日赢战所在的屋子。
越是深入,火势便显得越是没那么凶猛。三进之后,甚至偶尔还能在地上看到一两具全尸。悸云的心中,也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不由得将脚步加快了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赢府最尽头那间屋子里,躺着的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黑男尸,还是破灭了悸云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
虽然男尸身上的衣物已然焦黑一片难以辨认,但他藏在怀中的两个护身符,还是让悸云在瞬间便确认了男尸的身份。
“赢战将军,是我来迟了。”悸云垂下头,自责道。
英雄惜英雄。
尽管他与赢战并没有过深的交集,可那日的巅峰一战,却令悸云打从心底的,对赢战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
那样一个永不言败的绝对强者,配得上这世间,任何一种赞美。
谁能想到,向来叱咤纵横的一代战神,没有死在烽火狼烟的战场上,却死在了本该遮风避雨的家宅之中?
那些位高权重者,为了权势、利益、钱财而生的算计,竟活活害死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忠勇良将,怎能不叫悸云齿寒。
叫天下人齿寒!
悸云的眼中留下了一滴清泪。
她将从赢战身上取出的护身符细心地掸去烟灰,收好,想着有朝一日,若还能活着见到将军的遗孀,一定将此物亲手交还。
稍稍整理好赢战的遗容后,悸云意欲离开。
好不容易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搬开,太子又怎会不来验收战果?若悸云再不走,恐怕会与太子派来的人撞个正着。
此时封元在明,她在暗,还未到她出手的时机。
但赢战将军的仇,悸云绝不会忘。但凡这大丰朝尚未泯灭良知的百姓,都不会忘。
悸云发誓,有朝一日,要将太子封元钉在大丰的耻辱柱上,遭万人唾骂。
遗臭万年。
她的脚下突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妖风,几片鲜绿的叶子也不合时宜的,不知从何处飘到这地狱一般的断壁残垣之中。
在绿叶顺着发丝落至悸云的太阳穴时,她骤然出手。利剑的光折射在她锐利的瞳孔之上,更显锋芒。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将手中的剑,抵在一人喉头之上。
“师父!”待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悸云又惊又喜,顷刻间便松了手。
剑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多日不见,你的武艺实在是突飞猛进。师父早已不是你的对手了。”胡玉欣慰笑道。
“多得师父往日悉心栽培,徒儿才有今日之修为,一切都是师父的功劳。”悸云行礼道。
胡玉拍了拍悸云的肩膀,绕过她走向前,看着赢战躺倒在地的尸体。
“赢战将军一世英名,没想到死状如此凄惨。可叹,实在可叹啊。”胡玉摇摇头。
悸云亦是心情沉重。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铲除太子,方能令赢战将军的英魂瞑目。
“如今京中局势危急,师父怎还在京中逗留?悸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师父您了。”
悸云看着消瘦了一圈的胡玉,很是心疼。从小她便将胡玉视作父亲一般看待,自然不忍心看他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胡玉从前在博园时,也算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如今却是一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
“正是因为京中局势危急,我才更加不能离开。如今赢战将军一倒,太子正是只手遮天之时。恐怕不日,他便要登上帝位了。”胡玉眼中惆怅万千。
若大丰真要被如此昏君统治,被声势日渐壮大的襄夷纳入囊中,只会是迟早之事。
襄夷国军施行暴政,连襄夷本国内的百姓,尚且需要按照身份、家世,被划分为三六九等,并享有相应的权利。若他日襄夷真将大丰纳入自己的版图,大丰子民怕是也只能成为襄夷国中的最下等人,享受最糟糕的待遇。
无论如何,胡玉即便拼上一条性命,也不能看到此种场面发生。
“可陛下尚在,太子如何上位?莫非……”悸云情急之下,上前一步道。
“你猜的不错。先皇早已薨了,只是被太子封锁了消息。赢战将军掌握中原十万熊兵,早已被太子视为威胁。先皇对赢战有恩,因此先皇统治期间,赢战自是忠心耿耿。可太子不一样,他与赢战之间本就政见多有不和。他担心自己一旦登基,赢战便会起兵谋反。所以他才处心积虑地要将赢战扳倒,解决自己登基前的最后一个心头大患。”胡玉这些时日来,一直潜伏在皇城之中,为的就是将其中的来龙去脉摸查清楚。
“太子真是糊涂。他除掉了赢战将军,无疑是掐断了大丰的命脉!据徒儿收集的线索来看,襄夷已经按捺不住,要对大丰动手了。没有了赢战将军的大丰,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悸云义愤填膺。
她对太子封元的恨,绝不仅仅是家仇,更是国恨。
胡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前来找你的原因。那日你与丰七入赢府相救赢战将军时,我也在场。只是我赶来时,你们二人已经恰巧乘坐马车离开了。”
“那日晏希的伤情实在危在旦夕,徒儿又不知师父在场,还请师父莫要责怪。”悸云作揖道。
“自然不会。”胡玉眯了眯眼睛,五味杂陈地暗暗念道,“晏希……”
“师父也知道晏希近日所为了?”
“略有耳闻。”胡玉长叹了一声,“没想到,同出一门,她竟甘愿成为太子的走狗。”
“师父有所不知,晏希中了太子的蛊毒,记忆全失。所为之事,实在非她本心。相信有朝一日,一旦她恢复记忆,忆起师父的谆谆教诲,定会痛改前非,回头是岸。”悸云直到此时,仍然一心维护晏希。
她相信晏希的心从始至终,都同她一样,一片赤诚。
胡玉点点头:“但愿吧。为师此番前来,是有一事需你相助。”
“何事?师父不妨直言。”
“太子定在十五日后,于皇城西北面的皇家围场狩猎。丰朝历代皇室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历任帝王登基前,都需得到皇家围场中狩猎。猎得白狐者,方是真正受大丰神明护佑之人,方能称作真正的天之骄子,从而名正言顺地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这么快!”悸云惊呼。
赢战一死,太子果然再也按捺不住。
“如今先皇的遗体正被太子藏在东宫某处。为师需要你,即刻潜入东宫,去将先皇的遗体偷来。并于围猎那日,在群臣面前,当众揭穿太子的丑恶嘴脸。”
“此事不难。只是东宫的守卫森严,到处是“影子”,只怕我一踏入东宫,还未找到先皇遗体真正的藏匿之处,便暴露了。”悸云缓缓吐露自己的担忧。
“这也是为师屡次不得手的原因。为师曾多次潜入东宫,可还未深入府中,便已被“影子”察觉,并屡次落败。若能得到东宫出入的令牌,此事便容易多了。”胡玉亦是无奈。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想办法。在围猎之日前,处理好此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悸云提议。
胡玉颔首。
二人决议就此离去。
“谁!”悸云大呼道,一个侧身,将被人从窗外掷入屋内的一枚令牌接在手中。
东仪瑞安——
悸云抚摸着令牌上的字,逐字念了出来。
“这是东宫的令牌。”胡玉闻言,大为诧异。
悸云连忙奔出屋外去看,除了一片残垣之外,空无一人。
究竟,是谁在暗中相助?
面对胡玉满怀期待的眼神,悸云却只是摇摇头:“人已经走了。”
“此令牌得来的如此顺利,为师恐是陷阱。”胡玉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悸云心中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之感。可是到如今,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即便是陷阱,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踏入。
为了大丰千千万万无辜的平民百姓,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忠魂,也是为了她自己。
即便是死局,她也要力挽狂澜,死中求生。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即将完结,要开新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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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意外,应该是先开《欢宴》
感恩!!(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