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岩寂

117、一较高下

　　玄灵掌易守难攻。如今悟净师太让悸云先行出手，无形之中便是削弱了玄灵掌的威力。

　　可眼下正是争分夺秒之际，若悸云不先出招，那这场战斗，便永远不会结束。

　　她咬咬牙根，一道掌风向悟净师太劈去。

　　悟净师太却动也不动，盘在左侧大腿上的右腿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罩一般，当悸云的掌风一击过去时，竟然瞬间就被悟净师太的右腿一分为二，分别从悟净师太的身体两侧通过，击向了她身后的墙壁之中。

　　墙壁瞬间便裂开两道大缝，上面砌筑的石砖也因破碎而掉落。

　　玄灵掌的掌风十步之内便能使人感受到威力。若是换做旁人，与掌风相聚如此近的距离，早已整个身躯都被掌风撕碎。

　　可眼前这位悟净师太，却能毫发无伤！

　　悸云惊诧之余亦十分忧心，心想自己这次是真的遇上难啃的硬骨头了。

　　“施主好功夫。”悟净师太抬起头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悸云。

　　悸云方才虽没有使出全力，但是至少也拿出了十之六七的本事，没想到竟能被悟净师太轻易化解。

　　可玄灵掌本就是敌强我强，敌弱我弱的功夫。若悟净师太一直不出手，那玄灵掌的无限的潜能也就无法被彻底激发出来。

　　看来，只能是拼死一搏了。

　　悸云凝神聚气，使出玄灵掌第三重花开花落。不过眨眼之间，她便到达了悟净师太的身侧。

　　无数夹杂着花影的白色的气流在悟净师太的周遭盘旋，几乎要阻挡她看向别处的视线。而悸云则用移形换影之术穿梭其中，以障悟净师太之眼。

　　可悟净师太却始终不为所动一般，眼神始终只是定定地看向前方。无论悸云如何在周遭变换身影，她都始终视若无睹。

　　悸云转换身形之际，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西侧门处打斗的情况。此时封临等人已经占据上风，她只需在此处拖住悟净师太，便能让皇后顺利地离开榕陵。

　　可悟净师太表现得实在过于镇定自若，反倒令悸云不禁有些心急起来。敌对之际，往往拼的就是心态。谁的心态更好，更沉着冷静，往往胜利的杆秤就会偏向于他。

　　“施主，承让了。”

　　悸云心神不定，被悟净师太成功地抓住了破绽。她一脚来去无影的排云腿，竟恰如其分地找准了悸云的真身。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悸云隔着如此近的距离，竟然都看不清楚悟净师太排云腿的实形。只因排云腿的速度实在过快，极速地移动之下，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半扇形的虚影。

　　悸云迅速地向后退去，以防被悟净师太的排云腿所击中。然而持续地躲避始终不是办法，她击出右掌，打算使用玄灵掌第五重花残月缺加以回击。

　　以排云腿的威力，若是用花残月缺加以回击，只怕整座榕陵都会被两者相撞的威力所摧毁。

　　若非万不得已，悸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然而，悸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在她出掌的一瞬间，悟净师太另一条空着的腿骤然曲折，膝击悸云击来的花残月缺之掌风。

　　玄灵掌的第五重，竟然！被悟净师太的膝盖撞出了一道一人宽的气缝。

　　悸云瞬间被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她的肉体凡胎就这么毫无屏障地暴露在悟净师太的排云腿之下。

　　而悟净师太亦不打算收手，左腿的膝盖直直地朝着悸云的肚子击去。

　　二人此时只隔了半米的距离，悸云的肚子便感受到了排云腿所传来的热量。她的肚皮，犹如被火煎烤一般灼热。

　　要是真的被排云腿所击中，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悸云的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放大。

　　就在悟净师太即将击中悸云之时，炫目的五彩光芒穿过悸云的衣物，从她的肚子向外散发出来。

　　那光芒渐渐形成一个晶莹的屏障，并不断地扩大，竟像是在吸收排云腿的能量！

　　而这股力量，也逐渐与排云腿形成一种均衡地对抗，慢慢地将悟净师太越推越远。

　　是玄觞！竟是悸云始终怀揣在身上的玄觞救了悸云。

　　想不到那个小小的五彩石头，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在玄觞的帮助之下，悸云突破了玄灵掌的第六重，花好月圆。

　　花好月圆是一种极为霸道的防御招式，能将敌方的力量吸入，化为己有，以形成一个坚实的屏障。

　　二人均是惊讶万分。

　　尤其是那向来面色沉静的悟净师太，脸上挂着的，终于不再是从前那般胜券在握的表情。

　　“咻咻咻——”

　　就在此时，三道暗器齐齐向悟净师太飞来。

　　原来是榕陵的西侧门已被拿下，而赢衣见悸云还没有脱身，便打开手中的折扇，发出藏在扇骨上的暗器。

　　悟净师太侧身闪躲，却也因此减弱了排云腿的威力，不慎被花好月圆反弹的力量所击中。她一个踉跄，险些向后栽去。却在右脚点地时，将横腰站立的身子收紧，并迅速朝空中旋转一周，才安然落地。

　　而悸云也趁着悟净师太无暇攻击她的空隙，腾空一跃，瞬间便移动到了赢衣的身边。

　　“住手！”站在一旁的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地惊呼出声。

　　一场恶战，因她而起，也因她而止。

　　她迅速奔至悟净师太身侧，查问悟净师太的伤情，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静女，你没事吧？”

　　悟净师太轻咳一声，一道血丝顺着她的嘴角划下，却在瞬间被她轻轻拂去。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悟净。静女是谁，我不知道。”悟净师太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方才一场大战，令悟净师太的身体损耗不轻，她需要稍稍闭目养神，调节内息。

　　“好，悟净。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请求你，让我离开此处吧。”皇后叹了一口气，脸侧向一边。

　　悟净师太的手掌一升一降，运气压制体内的伤势。

　　“此处由我护着你，有何不好？”悟净师太摇了摇头，“你终究还是舍不下那滚滚红尘，要搅进那波云诡谲的利欲旋涡中去。”

　　“可那毕竟是我的命运。有些事，终究需要自己独自曲面对。我是皇后，是天下人的皇后。”皇后顿了顿，目光眺向远方，“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视这场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危局于不顾。”

　　“所以，你舍弃了我。像那时候一样。”悟净师太的眼中划过一丝怆然。

　　原来，即便她已然遁入空门修佛多年，一旦提起多年前的往事，还是会有数不清的黯然涌上心头。

　　“我有我的苦衷。”皇后并不争辩，亦不祈求原谅。一旦她做了决定，就断然不会改变。多年前是这样，现在也依然如此。

　　她从不后悔自己所为之事，她所做的一切，始终对得起她的身份，也对得起天下人。

　　“阿弥陀佛。”悟净师太低喃了一句，似乎是在为自己作为一个不虔诚的信徒这件事，向心中的佛请求原谅。

　　一片枯叶从榕树上落了下来，坠在了悟净师太的脚边。

　　“你走吧。”悟净师太落寞的转过身，似乎是不忍亲眼目送皇后离开。

　　“多谢。静……，你保重。”皇后始终没喊出那个藏在心中许久的名字。

　　又有谁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呢。为了不留下遗憾，皇后也只是想好好道别罢了。

　　毕竟出了这榕陵，外面的凶险，都只能由她独自应对了。

　　但又或者，在静女出家，定下法号为悟净的那一刻，静女此人就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世间多了一个悟净师太，却永永远远地少了一个静女。

　　“走吧。”悟净师太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赢衣见状，生怕悟净师太反悔，立马步上前来将皇后拉向西侧门。

　　然而从始至终，悟净师太也只是背对着皇后，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约莫一炷香前，南正门死守的一个护卫发动了焰火警报。太子一旦收到信号，即刻便会遣派救兵前来抓拿众人，届时光凭天机阁的人手，必定难以脱身。

　　即便可以勉强突出重围，也只会令天机阁损伤惨重，元气大伤。

　　待悸云与赢衣二人一同撤退到西侧门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时，才发现天机阁的高手们，死的死伤的伤，连其中武功最高的萧笙也毫不例外地受了剑伤。

　　想不到在整个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榕陵，竟是个集聚英才的卧虎藏龙之地，竟有如此多的高手藏身其中。

　　“阁主，西侧门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太子的人马上就要赶过来了。”萧笙用手抚住胸口，此时的他正被阁中的一个弟兄搀扶着。

　　“嗯。”赢衣重重地点了点头，“快通知钟离，让她也赶紧撤退。天机阁的人不能再有伤亡了。”

　　“是。”萧笙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状的焰火，轻轻扯掉了竹筒尾部的引线。

　　咻的一声，一道青蓝的烟雾射向空中，南正门处的打斗声也几乎同时静了下来。

　　悸云等人不再耽搁，携着皇后走出了榕陵的西侧门，径直钻入了萧笙早已备好的马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