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荒芜里》离原岁枯

5、重逢

　　战书
　　久闻君名，八年之前，曾有赏花一战之约，今花开而败，朝暮等君而君不至，今幸而得君之讯，望明日能与君江边一战。
　　曲梓堡内，繁花似锦，只偶有几个绿衣仆女穿梭于庭院之间。白衣男子独立于一棵丁香花树下，紫色的花瓣遍布全身，看来已经站了很久了，只抬头看着天空。手中紧攥一把纸扇，晚风起处，衣袖鼓满了风，连沾在上面的花瓣也似欲起舞。“忘扇！”一个动听的女声传来，只见拱洞处小跑过来一个少女，圆脸上淌着汗，头上簪了一朵丁香，娇艳可爱。“好看吗?忘扇。”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又重新舒展开来：“嗯，好看。”心里确是痛苦万分：怎么这样卑鄙的父亲会生下如此天真的女孩？真不忍心伤害她。
　　“忘扇公子，又有人下战书了。”一个仆人小跑着过来，又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没有署名的战书，然而字字句句仿若刀般刻在心上，朝暮等君而君不至，江边一战。溪，你何苦呢？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啊。扇子唰一声打开，扇面上一个女子花间独舞，八年了，八年不见，你，还好吗？
　　叶飞独立船头，任江风吹得头发凌乱：我不该的，不该再去见她，我这是在干什么，另一次伤害?
　　溪早早起床，梳妆完后立于靠江一面的窗口，这样就能看见他出现了。
　　不远处树林中闪过白衣一角。一声轻微的叹息。
　　期待了那么久的重逢阿，心潮澎湃激越，溪韵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一颗要跳跃出来的心了。终于按捺不住，奔下楼去，然而当这样陌生的一个白衣男子从船上如风飘下，眼神飘忽，真的是飞吗？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一步一步走近。“飞。”溪韵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扑过去，这么温暖的怀抱，这么熟悉的味道，飞。仆人们都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这个斯文的年轻公子，还有那一向威严的忘扇公子，居然满脸温情。然而只是瞬间，瞬间之后，溪已经被一把推开，冷冰冰的话语从忘扇公子嘴里吐出来：“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忘扇。我不认识你。是你约我一战的吧，那么我们只是敌人。”“只是敌人？你骗人，难道你忘了凌虚岛了吗？忘了我们八年前的约定了吗？忘了这把扇子了吗？”溪韵已经激动地全身颤抖。扇子，确实是和忘扇公子一模一样的扇子阿，随行的人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忘扇公子，可是当忘扇的目光扫过之处，如暴风雪侵袭过。每个人都低下了头，除了那个含着泪的溪韵兀自倔强地昂头。
　　“你们都下去吧。”既然忘扇公子这么说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众人纷纷走开。溪韵擦干了眼泪：“忘扇？你是要忘掉我吗？忘掉那一年的时光？”忘扇都开扇子，忽微的走神：溪韵啊，让我该怎么办？又突然眼神坚定：“那就让我们开始决斗吧。”“你，”溪韵突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对面的忘扇已经几乎不能自持，奔将过来，溪韵却突然抽出匕首：“来吧，忘扇，我的飞已经死了，我倒要看看现在这个躯壳里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蜓舞步和扇步施展开来，那时曾怎样的嬉戏，而如今……渐舞渐快，身影交织在一起，只觉春风鼓荡江面，蜻蜓翩飞。昔日重来，多么美妙的感觉阿。现实却总是残酷，溪韵突然觉得好恨，那样信誓旦旦的离开，今天又那样不负责任地矢口否认，一把匕首直刺向忘扇，然而他没有躲开，微笑着迎上前来，扑向匕首。溪韵想要收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血喷涌而出，溅红了纸扇。“飞，你为什么不躲开？”溪韵接住倒下去的叶飞，“不要阿，我不要你死，飞！”忘扇艰难地抬手，纸扇轻敲溪韵的头：“傻丫头，我没事，别哭啊。”
　　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普照江面，微风逐着流水，素衣的女子对着江水突然微笑，飞，你会顺着河流，一直到达凌虚岛的吧，就像你初来时那样。我会回去等你。
　　一个白衣的男子却在不远处皱了皱眉，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