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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从外面看荒败得令人怀疑到底能不能住人的水军都统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前堂被火把照得森亮,两排军汉威武雄壮分左右而立,正中跪着被王伯带回来的钱兴。

      前堂之上,水军都统韩淮临坐在桌案之后,呵欠连天,懒塌塌的一副恨不得睡死在桌上的样子。

      左边一张椅子,摆得比韩淮临的位置还高一些,显见的坐在这里的人地位也比韩淮临高。

      这位年纪尚轻,还未及冠,此时形容憔悴,眼眶青黑,眼睛熬得通红。面无表情的瞪着堂下跪着的钱兴看时,犹如阎王审鬼,阴森森的瘆人。

      “说吧,到底谁让你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韩淮临指着旁边的年轻人对钱兴说,“你想好了再回答。这位爷最近心不顺,要是你说错了哪句话,惹了他烦,缺胳膊断腿的算你走运。”

      钱兴是真不敢看那位年轻人。别瞅人家比韩淮临年纪小,端起来的时候气势却还在韩淮临之上,令人畏惧胆寒。

      “韩都统,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这不是琢磨着叶郎君年轻,约莫降不住韦氏底下的人,就想着贪一回便宜嘛。”钱兴低垂着脑袋,嘟嘟囔囔的叨咕,“谁知道踢了铁板,我也后悔啊。”

      年轻人突兀的一声笑,跟鬼魅似的。

      钱兴吓得一个哆嗦。

      年轻人眼皮都没抬,直接吩咐:“拖出去,削他几根指头再回来说话。”

      两旁军汉齐齐应声,令行禁止,上来就拖钱兴。

      钱兴惨叫求饶:“爷爷,我错了!我说!我说!”

      年轻人没言语,韩淮临也就没吭声。

      军汉没得新的令,依旧拖着钱兴往外走。

      钱兴慌慌张张的喊:“是海王岛!是海王岛的出钱让我拖住韦氏商队,他们好抢人的!”

      韩淮临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不由掏掏耳朵:“等会。”他叫住军汉,疑惑的问钱兴,“你说是哪儿的人?我好像听错了。”

      “海王岛!”钱兴眼看有戏,忙说,“是海王岛的人。韩都统,别看海贼只在海上称霸,其实只要有河流能进来的地方,他们都准备插一脚!我们山小庙也小啊,实在拗不过海王岛这样的大海贼。可不就只能被他们当枪使了么!”

      韩淮临向来都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都睁开了,原来是一双鹰眼,配着锋锐修眉,凌厉异常。

      他转头看看年轻人,戏谑的问:“阳大当家,人家说是海王岛指使呢,你怎么看?”

      阳牧掀了下眼皮:“海王岛不是你韩二当家管的?韩二当家还来问我?”

      钱兴听着话头不对,生打了个哆嗦。顿觉自己小命不保。

      谁能想到,海王岛的两位当家大海贼,竟然是水军都统。听这意思,只怕海王岛里的并不是真的海贼,而是韩淮临和那位年轻人指挥下的咸渊水军。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钱兴颓然倒在地上,担心自己这条命算是搭进去了。

      “别害怕啊。”韩淮临乐了,“又没说要宰了你。你平时也就劫个道,也没害过人命,抓住了不过是个刑囚流放而已。回头我找人通融通融,给你流到我水军里来,如何?”

      “不要!”钱兴喊得凄厉。他宁可流放到苦寒西北去,也不想落在韩淮临手里。

      韩淮临摆摆手:“赶紧的,再说一次,到底是谁让你去劫韦氏商队的?”

      钱兴再不敢欺瞒,一股脑的说了:“是方家寨!方大当家亲自找我说的!许诺我黄金千两。韩都统,方大当家什么人,您身为海王岛的二当家最清楚不过了。我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为什么要劫人?方潮要那人做什么?”阳牧逼问。

      钱兴苦着脸:“阳大当家,我真不知道。方大当家不过是要我给他办点事,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说给我听?阳大当家,饶了我吧,我真没别的了。”

      韩淮临让人把钱兴带下去,看着沉思的阳牧打呵欠:“你别疑神疑鬼的,逮着个人就怀疑是你的小蜗牛。”

      “小蜗牛有本事,用了软帆的船什么样你也见过。只要方潮知道了,一定会打他的主意。”阳牧沉着脸,半点没有之前跟宋时在一起时的半永久笑容。

      韩淮临翻了个白眼:“真想知道是不是,问叶迟不就行了?你搁这儿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

      阳牧皱眉。

      韩淮临起身,推着阳牧往后面走:“来,咱们好好敲叶二郎一顿。人家的日子过得才是精致,你这王爷都白当的,我跟着你混,都混不到一口好茶。”

      都统府的后堂里,等了许久的叶迟急得直转圈。

      姓韩的小气得很,审讯的时候不让叶迟旁听,只拿陈茶待着,半点不允他参与进去。

      用韩淮临的话说就是:“叶二郎刚受了惊吓,还是别劳心了。好好休息为上。不然回头叶二郎回京再告我一状,说我怠慢了叶二郎,我又上哪儿说理去?”

      叶迟气得想揍人,奈何自己小胳膊小腿儿打不过五大三粗的军痞。只能暗搓搓惦记着,回头再给姓韩的穿几次小鞋。

      好不容易听见脚步声,叶迟立刻起身迎过去,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姓韩的,你到底……”看清楚来的是谁,他立刻噤声。

      阳牧走在韩淮临前面,迈步进来,越过叶迟径直到上首坐下。

      叶迟狠狠瞪了后面进来的韩淮临一眼,低垂了头,来到阳牧面前行礼:“见过王爷。”

      “坐。”阳牧自顾倒了杯韩淮临招待叶迟的粗茶,一口闷进去。

      叶迟老实的跟韩淮临分别坐在阳牧两边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又忿忿瞪了韩淮临一眼。

      韩淮临被逗乐了:“叶二郎,有气别朝我撒啊。”他指着阳牧,幸灾乐祸,“如今管事的是他,你有怨言找他去。”

      叶迟要早知道都统府里有那位,压根不会这么嚣张来报案。他如今笑脸都端不起来,只一径沉默。

      阳牧没管那两个眉来眼去的打官司,直接问:“刚才钱兴供出来,说是方家寨的方潮亲自找他说要劫人的。叶二郎,被劫走的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让方潮惦记的?”

      叶迟听见方潮的名字,脸色难看,没忍住骂出来:“我就知道那混蛋不是东西!可着我弟弟一个人坑个没够!”

      阳牧倏然抬眼,射向叶迟:“怎么回事,说。”

      叶迟苦笑:“今儿早上商队出发之前,有人找过来,说要见我弟弟。就是被劫走的那个……”

      “弟弟?”韩淮临掩住呵欠,打断叶迟的话,“哪个弟弟?”

      “新认的弟弟。”叶迟也不讳言,“他有一手好木工活,会做牵丝傀儡。我想着跟他到京城一起开个顽器铺子。”

      “手工好?脑子好?”阳牧支棱起耳朵,紧追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可是一头短发,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郎?”

      叶迟心里咯噔,脸上却不变,说得诚恳:“名字叫王晨,年纪确实有十七了。头发,我倒没注意,他喜欢抱着头巾。”

      阳牧的喜悦都要从声音里透出来,紧追不舍:“名字可以作假,这没关系。叶迟,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见到他的?他当时情况可好?这些日子有没有委屈了?”

      叶迟只做没注意阳牧的激动,照常回答:“小晨到我这儿有小半个月了,之前在外祖故居除服的时候……”

      阳牧提起来的气一下子瘪下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没再让叶迟说下去:“行了。你就说说那个王晨是怎么被方潮盯上的。”

      叶迟并没有因为打消了阳牧的念头放松,依旧回答得谨慎,露出一个苦笑:“与其说是被方潮盯上,不如说是被方潮的姘头盯上的。那身大氅沿海这边谁不认识,也就我弟弟单纯不知事,不知道那是怎么个糟心玩意儿。那姘头当年抢了小晨父母的遗物,还对小晨怀恨在心。如今依傍了方潮,就又来祸害小晨了。”

      “说来说去,是私人恩怨。”韩淮临见阳牧没精打采的,便接过话来。

      叶迟忙抗议:“就是私人恩怨又如何?你还不想管怎么着?那海贼都打到陆上来了,你这个水军都统白当的?你也好意思?”

      “行了。”阳牧听得烦躁,当即拍板,“回头点了人去打方家寨。”摞下一句话就走了。

      叶迟一直到再看不见阳牧,才悄咪咪问韩淮临:“这位爷怎么在这儿?他怎么变炮仗了?”

      韩淮临也故意凑到叶迟身边咬耳朵:“夫郎丢了呗。”

      “怎么丢的?”叶迟有点小愧疚,“出了什么事?”

      韩淮临幸灾乐祸:“人嫌弃他,自己跑的。”

      叶迟的愧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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