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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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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是队伍里最优秀的女兵,曾为国家出生入死无数次,拿下赫赫功劳。眼见着三十八九岁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组织上没给她发个对象。
于是,在她丧心病狂的想要冲进男澡堂扛个男人回来的时候,一发子弹穿透了她脑壳,导致她产生了不小的幻觉。
说实话,这幻觉真的离谱。
破旧的小院被高高的篱笆围起来,木板拼凑而成的大门已经被人撞的四分五裂,正凄惨的躺在泥巴地里。
哦,撞门人一群人好像是她带来的。
伍月望着半山腰上只剩下一半的火红色夕阳陷入沉思。
昏黄的光线洒在地上,宁静的小山村美如诗画。可实际上,天已经黑了,她现在应该正趴在澡堂门口等兵哥哥们洗澡。
低头看看脚下正红色的镶着金线的绣鞋,鞋身很漂亮,鞋底有点厚。踩在地上,能真实感受到大脚趾和硬鞋底摩擦而产生的微微不适。
再看看站在她身后拿着木棒耀武扬威,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古装丫鬟。这群小姑娘长相粗犷,但脸上的微表情和肢体的小动作生动极了。
真实的离谱。
伍月将诡异的目光落在眼前跪着的一家五口身上,其中一个穿着灰白棉衣的中年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二小姐,我真不是故意拖欠田租的。我这孽女前几天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求求您再给我们宽限一段时间吧!”
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眼睛小嘴巴大,身材膀大腰圆。左边跪着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哭的像拧开的水龙头,眼泪哗啦啦地落在地上。看样子这二人是夫妻。
那女人嘴里的孽女跪在第二排,就在她正后方。孽女左右各有一个男子低头跪着,看样子是她两个哥哥。
脑子里的幻觉告诉伍月,这是个女尊世界,男人地位比女人低。
离谱。
伍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睛无神的盯着那女人。冬天里泥巴的土腥气和院子里的鸡屎味窜进鼻子里,刺激的人上头。
这么丑的女人都有老公。可她连做个梦都还是单身。
就更离谱。
那女人似乎听到了伍月吐槽的心声,也不抹眼泪了,扯了扯跪在她左后边的年轻男人,谄媚的说道:
“伍小姐,这我家长子,长相虽然普通了点,但也好歹是个黄花大闺男,您能不能看的上?中意的话就带回家,您看行不”
带回家?
伍月下意识看过去,那人寒冬腊月里却穿着单薄的衣衫,比这家其他人的衣服都要破旧。
刚刚说话的中年女人拽人的力气似乎很大,那男子被她拉扯地整个上半身扑在地,倒下的时候手肘还地上磕了一下。
‘砰’的一声,伍月听着都忍不住呲牙咧嘴,可他除了身体狠狠颤了一下,面上看不出来分毫。
似乎感受到伍月的目光,那双清淡的眸子一抬,露出了一张皎如明月的脸。
伍月窒息了。
普通?不丑?平平无奇古天乐?
男人长相清新俊逸,轮廓却颇为硬朗,即使是狼狈不堪的垂眸跪着,却也犹如傲竹般清俊。
这是什么神仙弟弟?!!
女尊国的女子们偏好阴柔的男子,他这种硬朗长相确实不讨喜。可是在伍月看来,眼前的人直接往她心窝子里长啊!
还没等伍月回过神来,一道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好你个陆三娘!交不起地租就送儿子,把我们小姐当什么了?”
伍月懵逼的扭头看向右边,说话的丫鬟圆盘脸上满是不屑,右手拿着圆木棍左手叉着腰,呵斥声中气十足。
不是!当、当……我送上门的神仙弟弟,你个棒槌在瞎说什么?!
你特么连梦里都在逼老娘单身!
还没等伍月狰狞到面目全非,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又继续说道:
“送儿子就算了,毕竟你家小儿子长的倒是马马虎虎,送个老男人算什么意思?”
陆当家庞大的身躯一抖,不舍得望向右边跪着的小儿子,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这、我这小儿子……”
意外被点了名,躲在她身后的小儿子被吓得的梨花带雨,他父亲则是心疼的抱住儿子,两人一起抱头痛哭,声音好不凄凉。
……听的伍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伍月面无表情的‘啪叽’一声拍在丫鬟头上,“滚!”
那小儿子柔柔弱弱就算了,还特么十三四岁未成年好么!谁爱要谁要!
她未来相公是左边那个!!
伍月绕过那女人,小心翼翼的蹲在神仙弟弟旁边,纠结地看他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没注意到身上正红色的斗篷无意间被抖落在地上。
半晌,伍月踌躇的道:“我是伍月,你叫什么名字?”
秦君低垂的眼帘微动,捕捉到了这一抹漂亮的红色。
伍地主家的二女儿脾气古怪,最喜欢带颜色漂亮的男子回家。所以虽然她今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但在十里八乡的名声早就坏透了。
他要是跟去,这辈子就算毁了。
可小妹不慎将屋里所有钱都输光,眼下家里连明年田地的租子都交不起。但要是不交租子,没了田种,大家明年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
这事要解决,只能卖儿子。
秦君生母在他三岁那年赴京赶考,带走了家里所有积蓄,就此再无踪迹。
秦父本来是招赘的妻主,可家底都被这个妻主败空了,父母也都因着身体不适相继去了,这下妻主带着家里的钱财跑了,他哪里养得起膝下两个幼子,只好再嫁。
还好秦父长得好,肚子也争气,给殷实的陆家又添一对儿女。可谁知陆家也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而已,人越来越多,家里负担也重。
秦君的亲姐姐为了读书跟着路过的道人走了,两个孩子再怎么卖力干活也只是父君带来的拖油瓶。眼下这种情况,秦君识趣的话早点自觉卖身,皆大欢喜。
他理智上已经知道了结果,可看着和弟弟哭成一团的父亲,心头仍旧浮起一层浅浅的酸涩。
秦君低声道:“奴名秦君。”
听着他的声音,伍月下意识得出判断:气虚。
再悄悄看看秦君的手腕,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细瘦的手背上青筋纹路清晰可见。
可真是瘦啊。
“小姐,真带这个回去?”
丫鬟荷花疑惑地凑过来,可小姐刚刚在路上是念叨着要拿下陆家小儿子陆念雪的啊?
男儿最佳婚配年龄为十六,可陆家这个大儿子已经十八岁,早就是个老男人了,最重要的是长得又不好看!
伍月没理她,转头问秦君,道:“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她以单身狗的名义发誓,这辈子就没用过这么娘的声音说话。
秦君抬眼看向身边这几人,继母虎视眈眈,父亲和弟弟眼中含着祈求,躲在几人正后方的小妹脸上俱是催促。
几人脸上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伍小姐看中的是他么?
单薄的衣衫抵不过初冬的寒意,却冷不过他心尖上结的寒冰。
秦君自嘲的笑笑,他不是早就看明白了么,这个家里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望向伍月,眼前的女子笑起来像只俏皮的小狐狸,灵动的大眼睛微弯,清澈得不见一丝污垢,全然不像传闻中荒诞不堪的样子。
罢了。
反正他这个岁数也没指望嫁个好人家了,去了伍家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如果能找到机会联系上姐姐,他就有救了。
秦君拢了拢薄薄的衣裳,幽深的眸子盯回地面,继而微微点头。
“好。”
少年郎开口同意,可伍月却愣住了。
哇,真有男人愿意主动跟她回家?
伍月亮晶晶的猫眼盯着他半晌,直看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秦君脸上染上一丝羞红,这才摇头晃脑的收回眼神,叹口气站起来了。
她肯定还是在做梦。
眼见着秦君在冷风中打个哆嗦,她解开绣着牡丹的正红色斗篷,随手抛在秦君身上,宽大的衣袍正好将男人完全包裹。
即使是梦里,这也是愿意跟她回家的男人。
见到人不抖了,她这才满意的招呼丫鬟们:“回家!”
找个地方睡一觉,梦醒了人就回去了。
这斗篷华贵亮丽一看就价值不菲,在弟弟羡慕的眼神里,秦君系好束带,坦然将手缩进去,起身跟着这群人离开。
厚厚的斗篷保暖效果极佳,盖在人身上没一会就开始出汗,他整个冬天都没暖和过的手指,也开始慢慢回温。
望着前面那个头也不回的俏丽身影,秦君眼中的冷意若隐若现。
这伍小姐似乎不像不好说话的人,只要说清楚他只愿为奴,绝不委身她人做侍,应该能放过他。
还好,随着这群人回到伍府,没等秦君主动和她协商,伍月就大步流星的冲回自己房间呼呼大睡,根本没有任何要动他的意思。
大概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君松了口气,乖巧的跟着小厮到了自己房间。屋内虽然只有一张小床,一只小板凳,但被褥和衣服却都已准备好了。
至少今后吃穿不愁。
秦君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意,解开身上温暖的红袍时,心中一动。
衣服被他穿过了,过几天洗了再还给那位小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