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结束后》一夜飞度

3、黑色“鹅卵石”

　　因缘巧合下结识了小梧桐，回家的路上谢昭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看来觉醒异能也不全然都是坏事。

　　从公园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他的妈妈已经先他一步回来并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谢昭的妈妈今年四十三岁，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见到妈妈，谢昭心里泛酸，他从小就失去了爸爸，是妈妈一直在照顾他，虽然可以视频见面，但距离他们上一次这样面对面相见时却已经过去了半年。他很想妈妈，想来妈妈也是。

　　从妈妈亲自下厨这点就能看出来，他能陪在妈妈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注定要去异世界的话。

　　将宠物狗“哈尼”带回到了他原本的房间内，并将模式调为安静。谢昭去卫生间洗完手，坐到了餐桌前，他的妈妈已经在等他了。

　　“来，儿子，尝尝这个。”谢昭的妈妈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筷子从外表上根本无法分辨品种的菜。

　　谢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角泛泪，“妈妈做的菜，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下咽，不过这是妈妈的味道，再难吃也要忍着。

　　谢昭赞许地点头，“好吃。”

　　得到儿子的评价，谢昭的妈妈顿时心花怒放，看向儿子的眼神愈发温柔，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只有儿子会说她做的菜好吃。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地吃饭，谢昭的妈妈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小时候吃饭就乖，长大了还是一样，于是手底下夹菜的速度更快了，很快谢昭的盘子里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谢昭面不改色吃完最后一口菜，然后慢条斯理地用纸巾一丝不苟地擦完嘴，“我吃好了。”

　　“真好。”谢昭的妈妈双手托着脸望着儿子，幸福感爆棚。

　　“妈妈你不吃吗？”谢昭疑惑道。

　　“回家之前妈妈已经吃过了。”谢昭的妈妈放下了筷子，吩咐机器人将餐具带下去收拾。

　　吃过晚饭，谢昭坐在餐桌前喝着生活机器人端上来的果汁，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心事重重。犹豫了好一会儿，谢昭才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妈妈，万一哪天他突然消失了，他的妈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妈妈。”谢昭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谢昭的妈妈回过头，眼睛里含着小雀跃，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我……觉醒了异能。”说完这句话谢昭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妈妈的表情，不敢想象妈妈得知这个消息后该有多么难过，他的妈妈在失去了爸爸后又将失去他。

　　“诶？真的吗？”妈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兴奋道，“你有机会见到你爸爸了。”她的反应完全出乎谢昭的意料。

　　“嗯？？？！”谢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我爸早死了吗？”所以谢昭从小到大都不会在妈妈面前提起任何关于爸爸的事。

　　“其实你爸爸去了异世界，那时候你还小，妈妈是为了怕你难过所以才骗你的。”谢昭的妈妈解释得一脸理所当然。

　　谢昭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指着自己问，“妈，你确定是为了……怕我难过？”

　　事情的发展好像跟谢昭预想的不太一样，平复了一会儿情绪，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妈，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到难过吗？”

　　“你是去找爸爸了呀，妈妈为什么要难过？”谢昭的妈妈笑容依旧，“妈妈可以等，等你和爸爸一起回家。”

　　“妈……”谢昭知道，他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如今妈妈的强装镇定更是让他悄悄红了眼眶。

　　而他的妈妈则继续说道：“更何况妈妈未来的时间管理里面根本就没有你。”

　　“诶？”谢昭的悲伤戛然而止。

　　原来我是可有可无的吗？！

　　受到打击的谢昭暗自收拾好了破碎得心情，与妈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到谢昭小时候时，妈妈还特地打开手环里的相册指给他看，“瞅瞅！那时候得你多胖，别人家的小孩一顿只吃一碗饭，你能吃五碗，还扒着碗檐不撒手。”

　　谢昭瞅着相册里的自己，果然圆嘟嘟的，像个气球一样。妈妈做饭那么难吃，他哪里来的勇气吃五碗？

　　“不过那时的你软乎乎的，手感可好了。”谢昭的妈妈万分怀念地说道：“大家都说你不应该叫谢昭，应该叫谢昭昭，因为你可胖可胖了。”

　　“可我还是叫谢昭。”谢昭的眼皮抽了抽。

　　“对啊，所以你小时候的小名就叫……谢昭昭，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谢昭的妈妈微笑着说道。

　　“那我是怎么瘦下来的呢？”谢昭奇怪。

　　“一方面呢，是你无意中吃到了邻居家的饭，当然这个并不重要。另一方面呢，是你喜欢上了邻居家的小姑娘。你为了配得上人家，下定决心绝食了好久，当时妈妈可担心坏了，还特地带你去看了心理医生。自那之后，你才慢慢又开始吃饭的。”

　　提起领家小姑娘，谢昭来了兴趣，“这件事我怎么没印象？后来发生了什么？”

　　妈妈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你哭着跑回家说人家骗了你，还闹着要绝交，剩下的事你自己都记不清妈妈怎么记得？”

　　“那她后来去哪里了呢？”谢昭追问。

　　妈妈叹了口气，“她的爸爸妈妈出事后，她被儿童收容所的人带走了。”

　　“然后我就忘了？”谢昭对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妈妈点点头，“差不多吧，我还记得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你还跑到我跟前说要娶她呢。”

　　谢昭蓦地羞赧了脸，扶额道：“别说了，妈妈，这太丢人了。”

　　妈妈乐呵呵地抿嘴笑道：“啥时候你再有勇气给妈妈带回来一人呢？”

　　“如果还能遇到的话。”谢昭给这段对话画了个终点。

　　就这样，谢昭在家里住了下来。学院那边他请过假，所以暂时不会去了。哦！以后也不会去了。

　　第二天，谢昭遵守约定来到遇见小梧桐的那个公园，站在昨天的那棵大树下抬头仰望。

　　小梧桐撅着屁股在树屋里扒拉半天，终于扒拉出一颗闪着光的黑色“鹅卵石”。

　　然后又转了个身，屁股怼着树屋里面。把那颗黑色“鹅卵石”推出了树屋，又推下了树。

　　谢昭本来没打算接住，他还担心万一把他的手心砸个洞。谁知那“鹅卵石”却轻飘飘地落下，仿佛没有重量。谢昭一时好奇，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掌心端详，原来它只是长得像鹅卵石，实际上是一个黑色的“茧”，茧丝根根分明，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完美的艺术品。”谢昭心生一点欢喜，用食指和拇指将茧捏起来举高，对光凝视，却发现穿透力极强的光线根本无法透过这裹得严实的茧，仍旧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咦？哥哥！你喜欢吗？”小梧桐探出了半个身子俯身问他。

　　“还挺好看。”

　　“那就送给哥哥了！”

　　“你不要了吗？”

　　“我才不要！奇怪的坏东西，硌的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我要把他丢掉。”

　　谢昭捏了捏黑色的茧，软乎乎的，哪里像硌人的东西，抬头问小梧桐，“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我看不出来呀。”

　　“连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看来的确是奇怪的‘坏东西’。”谢昭随手将这个茧放进了口袋。

　　“我还小嘛！”小梧桐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虽然已经知道了他不会摔着，但谢昭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胳膊，小梧桐眨了眨眼欢快地跳入谢昭的怀里，“哥哥！你现在看我。”

　　然后伸手捂住了谢昭的眼睛。

　　谢昭：“……”能不能留条缝给我？

　　“不是用眼睛看哦。”小梧桐提醒道。

　　谢昭反应了一秒，坦然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白茫茫，如同笼罩着一层白雾。谢昭集中精神，想拨开这层白雾，许久以后……

　　小梧桐：“哥哥，你睡着了吗？”

　　“啊！没有！”谢昭惊醒，“听我狡辩。”

　　“用精神力看哦。”

　　“好的。”

　　小梧桐循循善诱，“想象现在你现在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大脑，然后慢慢地把精神力向四周扩散，看到了什么？”

　　谢昭听从小梧桐的指引，眼前的白雾依然挥之不去。但白雾之中出现了点点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多，光点聚集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谢昭略显震惊。

　　“哥哥看到我了吗？”

　　小梧桐窝在他的怀里，依然是那个眉目清朗的小男孩，与此前不同的是谢昭发现眼前小梧桐的身体并非实体，而是呈现出一种虚幻的半透明色，全身泛着淡绿色的光，并且无数绿色的光点不断的从小梧桐的身体溢散。

　　“原来这才是本来的你。”

　　“当然了。”小梧桐嬉笑着从谢昭的怀里跳了下来。

　　“哥哥，周围的环境怎么样？”

　　谢昭这才开始注意四周，周围的环境没有太大改变，但他发现他的感觉和听力更灵敏了，他能清晰地听到一百米内的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走路踢踏以及树叶落地的声音，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这种感知很是新奇。

　　谢昭睁开了眼睛，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明亮清晰了，“这就是精神力？”

　　“对呀！有没有很神奇？”

　　“有是有，只是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头有点……晕……”说完谢昭后脑勺抵在大树上，揉着脑袋缓缓坐了下来。

　　“哥哥，你的精神力透支了哦~”

　　“会死人吗？”

　　“不会，不过……”

　　“什么？”

　　“要休息一会儿，你该睡啦。”

　　“嗯。”

　　谢昭背靠着大树阖上了眼睛，小梧桐趴在他的腿上，仔细观摩着他，不一会儿，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睡着了。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微风拂动谢昭额上的碎发。

　　未来迷茫不知去向，但这一秒，岁月静谧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