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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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我？
少女敏锐的察觉到小巷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她轻巧的往那最暗处走去，手足上戴着的环佩叮当作响，奏出了一曲再动听不过的乐章。
异于常人的尖耳简直明晃晃的昭显出她有别于人类的身份，加上那对鎏金的眼瞳，恍若九霄之上最烈的那团火，即便垂落寰宇，仍在爆裂的燃烧。
那是一双不逊于苍天之瞳的眼睛，只是不知道它和六眼相比，究竟是孰优孰劣。
夏油杰漫无边际的想着。
不过，任他如何猜测，都不可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夏油杰再明白不过了——樱冢小姐怎么可能舍得伤害悟，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都硬生生的凭自己的意志扭转术式，宁可自己死去，都不愿意伤他分毫。
直到少女走到他身边，夏油杰才恍然发觉：他竟对她毫不设防，虽然两人同为诅咒师，但有的时候，诅咒师与诅咒师之间的争斗，比诅咒师与咒术师的战斗还要险恶——这一点，身为盘星教教主的他本该再明白不过了。
多亏少女不想对他动手，她身上不带一丝杀气。不然，要是来得是个陌生的诅咒师，曾在最强手下逃脱的诅咒师只怕要阴沟里翻船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她的双眼仍是那么的澄澈，但那份澄澈当中，更多了几缕不自知的悲伤与思念……
是因为悟吧。
夏油杰长长一叹，他不知道为什么死去的樱冢小姐会以这样的方式重回人世，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算什么，妖怪，或者什么不为人知的异族？只是，他自认为自己猜透了樱冢小姐的心思。
她不知道夏油杰早就从高专叛逃了，只记得他是五条悟的挚友，和他形影不离，所以，她是来问他悟的下落的。
不过，至少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单凭这一点，夏油杰就觉得自己可以偷笑了。毕竟，在之前樱冢小姐叫他，都只是呆板的唤他夏油君，而现在他至少得到了她一声亲昵的称呼。
“去高专吧，在那里，你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
夏油杰抑制住自己内心的一切情绪，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他的措辞彬彬有礼，不远不近恰到好处，正给人一种距离感，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于生疏，和八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去高专的话，就能找到杰了吗？”
少女的回应也客套有礼，但这却让夏油杰瞪大了双眼。
“等等，你要找的究竟是……”
翻转的手臂止住了他的话语，在看到少女手臂内侧那个小小的名字后，盘星教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正如他此刻一片混乱的大脑。
为什么她的手臂上会刻着我的名字？再怎么说都应该是五条或者是悟吧……他甚至失礼的抚了上去。
那处异常的平滑，不是疤痕或者刺青，反倒是像什么与生俱来的印记，可是谁家胎记会这么巧，正好形成一个人名，还刚好是他的名字。
不对，的确有这种可能，根据高层那边的探子回报，悟这些年一直有在研究什么资料，为此还跑去猴子们开设的学校中学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他也利用最强咒术师不在的这段时间给高层闹了不少的麻烦。
而悟最近一直在追查的东西，好像是什么人体实验。
夏油杰的眼神慢慢地暗了下去。
如果是人体实验的话，那这样与生俱来的印记就说得通了，但是，如果其中涉及到人体实验的话，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樱冢小姐吗？
而且，仔细看去，她不但和樱冢小姐长得完全不同，就连咒力都几近于零——简直和那些令人作呕的猴子没什么两样嘛。
他刚才认定这个少女是樱冢小姐，那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但是，他的直觉真的能作准吗？
掐着少女手臂的五指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痕。少女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抿着唇小心谨慎的挣了挣。
夏油杰触电般的松手，是个猴子，他心烦意乱的皱眉。原本冷静自持的盘星教主在此时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慌乱，这份慌乱促使他登时召唤出了咒灵。
就这个女孩的打扮而言，她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所以，如果就这样让少女在这条小巷中消失，这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但不能让那些碍眼的猴子消失，还不得不帮他们祓除咒灵，用以换取盘星教必须的供奉，但是少女不同。
像这样没有身份的猴子，在猴子的世界中也是活不下去的吧。还不如让他先动手，至少可以让她毫无痛苦的死去。
丑恶的咒灵遮住了小巷上的天空，它自上而下的冲着少女张开了大口。
没错，他要做的就是这样，像这样一鼓作气的，把少女完完整整的吃进去。
夏油杰微微敛眸，还没等他对咒灵下达命令，就觉得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握住了自己那双常年拢在袖子里的，堪称冰冷的手。
少女拉着他跑出了小巷，周围的那些猴子都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们，好似看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真不愧是猴子，就连视线都下流得恶心。
但是，少女带着他逃走了，这该不会是意味着……
“呼，终于离开那个大家伙了。”
少女的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正如长夜破晓的那一道晨光，含蓄而浪漫。
“抱歉，之前那么突兀的拉着你跑出来。”
她看着夏油杰，脸上的神色静谧而温暖。
“我记得有人告诉我，绝对不能靠近刚才那种东西，然后，还要第一时间和他联系……”
少女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原本甜蜜的微笑也缓缓的敛了下去。她困扰的皱眉，不自觉的抚摸刻在手臂上的那个印记。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是悟，五条悟。
夏油杰在心底笃定的说，但是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皱眉，好像也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半响，夏油杰才缓缓开口：“大概是那个最让你记忆深刻的人罢。”
可是，少女的回答打破了他的沉静。
她凝眸抚上手臂，神色苦闷：“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我想，那个人应该是叫杰吧。”
夏油杰僵住了，但少女仍在喋喋不休：“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印象深刻是什么，因为我连自己的过往都忘得差不多了，就好像有什么强制的把我脑内的记忆檫得一干二净……但我可以肯定一点，我要找到这个叫做杰的人。”
“我就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少女的话语掷地有声，但这句话带来的却是对面那人异常的沉默，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沉的眼默默无声地看着她。
就像是凝视着一件可望不可即的珍宝一般。
好像曾经有人也这么注视着她，可那道目光究竟是来自身前，还是身后。少女突然有些眩晕，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她退一步，就有人进两步，夏油杰抓住她的手腕，苦恼的一叹：“真是的，我原本可不想这么做的。在我的计划里，彻底的惹恼那家伙应该是一年后才对啊。”
再说完这句话后，夏油杰刻意的观察少女的反应。
尽管他对少女的了解有些浅薄——八年前的夏油杰一直有在刻意的制止自己和少女的接触，就连称呼都被他谨慎的限制为樱冢小姐——但是他仍发觉，少女就像是一只怯生生的兔子，对外界的一切认识都是可爱而有趣的。
所以她才经常被五条悟欺负得乱七八糟。
而现在。她无疑大胆了许多，身上甚至还有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沉静。
“那家伙？”
不错，就连抓重点这一面都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夏油杰放出了咒灵——就是刚才他用来吞噬少女那一只，少女讶异的瞪大了眼睛，但她却没有试图挣脱夏油杰的手。
“这是你豢养的怪物吗？”
思索一瞬后，少女谨慎的发问。
那双比太阳还要刺目的双瞳中有着一束小小的火苗轻轻摇曳。
“也可以这么说吧。”夏油杰微微一笑，他清楚的看到少女双瞳中映出的那个自己，那个冷静而残酷的自己。
“那些人看不见怪物，”少女平静的问他，“只有我和你是特殊的……至于你，你想利用那个怪物胁迫我做些什么？”
真是的，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到那个迷糊的樱冢小姐的影子了呢，不过如果是悟的话，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吧，又或者说，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表露出自己的迷糊，因为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悟。
夏油杰轻轻的舔了舔犬齿，借此压下心底的那份烦闷：“不是胁迫，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才是一类人。”
“我们都是咒术师，是和那些猴子们完全不同的物种……”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少女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她似乎对猴子们的注视太敏感了。
“不是利用，”夏油杰喟叹，“我只是想告诉你，向你这样新生的，异于常人的咒术师，是无法在猴子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哪怕你在他们面前对咒灵视而不见。”
他轻轻捏了捏少女的尖耳，惹得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那些猴子们因此啧啧称奇，他们中的有些猴甚至还想把这一幕拍下来，传到猴子聚集地去，好像是叫什么部落格。夏油杰熟练的制止了他们，可哪怕他经常遇到这种事，但在面对这些异常狂热的猴子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直至少女也走过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沉默的垂眼看他们，猴子们就乖乖不动，任她动作了。
夏油杰这才恍然惊觉，以这种模样存在于世的少女，她对猴子们的影响力还要远远超过之前的那个她。
那时的樱冢小姐就能让人心生出嫉恨的阴影，自丑恶的阴影中孕育出三四级的咒灵，那现在的她呢？
二级、一级、甚至是特级？
夏油杰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只是平和的说：“如果我说，我知道你口中那个杰的下落呢？”
少女向他伸出了手。
“请，告诉我他的下落，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少女如是说，鎏金的眼瞳中漾满了令人心碎的爱恋。
夏油杰恍惚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好像是什么特殊的法宝，只要他祭出了这个字，那樱冢小姐就不再质疑他的话，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温顺的跟在他身边，有问必答。
哪怕是他试探提出来的，要少女成为他的家人，她竟也同意了。
她甚至还乖乖的吐露了自己的过去。
我是阿修罗一族的王，是天界的战神，少女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的。
夏油杰注意到，在提起那些记忆时，少女的态度无比冷淡，就像是再说什么毫不相干的人。
果不其然，少女又说，她对那些记忆没有丝毫的实感，简直就在翻阅别人的人生。
那唯一能让她触动的，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只有一望无垠的天空了。
说这段话时，少女靠在窗户上，静静的凝视着蓝天白云，凝视着她已不再记得的那个爱人。
六眼的别称是苍天之瞳，而夏油杰清清楚楚的记得，五条悟曾像他炫耀，樱冢小姐夸他的头发细细软软，蓬蓬松松一大团，简直就像是天空中漂浮不定的白云。
真是的，她就有这么爱他。哪怕什么都不记得，那她也只会对着天空怀念她白发蓝瞳的爱人，而不是陪在她身边的盘星教主。
夏油杰总是会低估情感，不论是五条对少女，还是少女对五条。
不，现在少女已经快要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她那么喜欢别人叫她阿星，那夏油杰就让这个名字彻底的属于她。
“我们要去区役所改名了，阿星。”
他亲昵的喊着少女的名字，就如同当年的五条悟一般。
“麻烦你了，夏油君。”
少女回过神来，温声冲他道谢，她犹豫片刻，又不慌不忙的开口：“夏油君，你真的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纵然她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但夏油杰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了她平静外表下的不安。
啊，经过这些天的验证，少女的性格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孩子呢。
真是可爱的性格啊。
换句话说，只要你一味的付出，却不要求她进行任何的回报，那她就会一直不安，一直偷偷注视着你，想看着能不能从什么地方帮到你。
所以，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吧，阿星。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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