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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

  •   御医跪在他面前,沉默良久,面色有些纠结,迟迟不语。

      墨澈沉下脸,面色不悦,眉间浮现一抹烦躁之意,厉声问道,“他怎么了?”

      御医犹豫着给了他一个回答,“陛下无需担心,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身上受了些外伤,不严重,宫里有上好的伤药,臣保证,不出七日,公子身上的伤连疤都不会留下。”

      墨澈皱眉,厉声问道,“那他为何昏迷不醒?”

      御医低眉敛首地回答,“公子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惊吓过度,又诱发了体内的寒疾,以至于虚弱的身子骨无法承受,所以晕了过去。”

      “寒疾?”墨澈一怔,他见过寒疾复发的时候羽浮有多痛苦,只是他一直被银月护着,管得紧,怕他冷着、冻着,这不许,那不许的,已有许久未曾发过了。

      “是的,”御医点头,一脸凝重,“这是个很棘手的难题,比他身上的伤要严重得多,回去以后务必要好生休养,万一落下病根,会吃不少苦头的。”

      “说来也奇怪,若是这位公子真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的,断不会只有身上这点伤,一点内伤都没有,内里脏腑竟完好无损。”他摸着胡子,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当然,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没有那么玄乎,也不是一两句话讲得明白的,其中的瓜葛不是这些凡人的见识可以理解的。

      墨澈没有多费口舌去解释,他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能安然无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羽浮。

      不管是神还是妖,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没有伤害羽浮,就不是他的敌人。

      他听完御医的话,松了口气,抱着怀里的人,紧了紧胳膊,拿出早就让人备好的伤药,细细地涂抹在伤口处。

      虽然羽浮是昏迷的状态,可他上药的动作还是很温柔,珍重的神情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稀世宝物,他抱住了他的全世界,再也不会松开手了。

      御医见他没有下一步的指令,便默默退了出去,坐在马车口,和驾马的车夫坐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竖起耳朵,留心着里头的动静,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分心,好让陛下在需要他的时候可以随叫随到。

      众人见如此重视那位受伤的公子,连下几道命令催促行程,更命人彻查此事,扬言与此羽浮受伤一事有关的人皆株连九族,杀无赦。

      他的脸色阴郁,隐忍的怒气不发,谁也不敢在此时此刻上去打扰,老老实实接了口谕,连滚带爬地退下,躲得远远的,生怕晚了一步,就会变成那个掉脑袋的人。

      整整半日的路程,在一行人闷不作声的快马加鞭之中,两个多时辰便到了皇宫。

      他不顾朝臣的反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羽浮带回了他的寝宫,脚步匆匆,面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怕羽浮会有事,而此时此刻的他又无能为力。

      一天的时间,皇帝带了位受伤的公子回宫的消息传遍了朝野上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派是以左相为首的皇帝的拥护者,坚定不移地维护他的决择,认为把羽浮带回宫并无不妥。

      另一派则是以右相为首的顽固的老臣们,一生拘泥于古板的律令,思想守旧,认为新帝刚刚登基,后位空悬,他在这种关头带了一位来路不明的男子回宫,无名无份住在皇帝寝宫,理法不合,有违祖训,要他立刻把人送出宫。

      左右两相之间的纷争不是一朝一夕了,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吵起来。

      无论他们吵得有多么火热,皇帝连面都没有露过,一回来就守在羽浮的病榻前,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照顾,从不假手于他人,哪怕是他的贴身侍女也不放心。

      皇帝一连好几日没有在早朝出面,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古董们天天拿着这件事吵,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他们越闹越过分,非要分出个高下,一行人扭打着走到了皇帝的寝宫之外,衣冠不整,纱帽歪斜,场面实在难看,令偷偷看热闹的宫女太监们忍俊不禁,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此事。

      守门的小太监迫于官威,硬着头皮进去禀报,却被赶了出来,冲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外面高声喧哗,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扰了墨澈和羽浮的安宁,生病的人无法静养。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寝宫的大门由内而外地被人打开,墨澈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脸色铁青,怒目而视,不由分说地将这些闲来无事的大臣们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大臣们不服气,被按在长凳上时,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墨澈命人堵住了他们的嘴,不想再听到他们那令人心烦气躁的声音和自以为是的劝谏。

      面对这些朝廷重臣,小太监们有些不敢下狠手,棍子高高举起,落下之时,却又变成了装装样子。

      墨澈看出来了,怒火中烧,下旨将行刑的小太监拉下去也打了好些板子,把人打得嗷嗷惨叫,以儆效尤。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手下留情了,一个比一个下手狠重,手被打红了,屁股也被打开了花,可是嘴巴又被堵住,疼死了也叫不出声,一个个老臣们忍得额上青筋凸起,泪流满面。

      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老东西,经不住几下打,一个接一个晕了过去。

      反正是在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墨澈令人把他们救醒,又接着打,二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他亲自在一旁看着,没有人敢偷奸耍滑。

      他们这才真正认识到这位新帝的手段之狠辣,从此不敢再造次。

      墨澈的铁血手段落了个暴戾的名声,民间编排了不少隐喻他的话本和儿歌,在那里面,他的形象凶残到可治小儿夜哭。

      他怀疑是哪个心怀怨怼的老家伙故意做的,这种令人不耻的下作手段,他们可是用得炉火纯青,为民谋福祉的真本事没有,恶心人的花招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不在乎那不值二两钱的名声,左右他也不是真的皇帝,时候一到,自会回天庭,人间的事就留给这些愚昧的凡人们去折腾。

      虽说如此,可那二十大板也不是一无用处,那些老东西们挨了一顿打,变得安分守己,朝堂中风平浪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难得耳根清净,可以一心一意地守在羽浮身边。

      左右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见面时还会点头致意,不情不愿地打个招呼,露出个虚假的笑容。

      一看到对方便会想起那天的事,总觉得屁股疼,所以,除了朝堂之上,两人私底下几乎断绝了往来,连那些你来我往的彼此内涵也不存在。

      在这官场之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场作戏是每个人最拿手的本事。

      墨澈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做戏给他看的,一门心思都扑在羽浮身上。

      他从下人们口中得知那天老臣们争吵的原因,勃然大怒,羽浮是他的逆鳞,不可碰,不容置喙。

      他们不让他把人带回宫,他却偏要故意为之,一气之下,下旨把椒房殿赐给了他,更是将昏迷不醒的人册封为后。

      “陛下,万万不可,皇后必须由贤良淑德的大家女子担任,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丢不得。”左相跪在大殿之上,痛心疾首地劝道。

      “是啊,陛下,不说那位公子至今仍昏迷不醒,光是来路不明这一条,便不符合皇后的要求,陛下,请您三思,您若是当真喜欢他,不如先赐个其他的封号,收于后宫之中,待他日后为您诞下子嗣,再议此事也不迟。”右相附和道,两人难得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右相说的有道理。”墨澈微微一笑说道。

      两人松了口气,陛下圣明四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又听他接着说道,“羽浮已经怀了朕的孩子,后位非他莫属,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散朝。”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给他们还嘴的机会。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耳边回荡着他的话,几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左相不死心地跑去问太医,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答复,“陛下宫中的那位公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他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哪怕他们心里有千百万个不同意,也不敢闹到后宫去打扰帝后的安宁。

      木已成舟,圣旨已下,虽然人还没有醒,可是内务府已经在着手封后大典的事,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几位老臣纵使再不情愿,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羽浮昏迷了半个多月,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却没有一点苏醒的征兆,一切如常,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怎么都不肯睁开,若不是还能摸到平稳的呼吸,大约同死人无异。

      墨澈日日夜夜守在他的身边,不眠不休,水米不进,羽浮喂不进去药,他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而且,他原就不需要汲取人间食物。

      羽浮的状态比他想的还要糟糕,刚回来那几日,高烧不退,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强灌下去的药也被吐得一干二净,迷迷糊糊中,不停叫着银月的名字,他看着、听着,心如刀绞。

      过了好几日,羽浮的烧虽然退了,人却还没醒,安安静静地躺着,无论外界多么吵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除了那轻浅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可又脸色红润,不似有病之人。

      日复一日,墨澈守在他病榻前,给他喂药,帮他擦身子,做着同样的重复却不会有回应的事情。

      而御医也依照吩咐,一天不落地过来请脉,仔细地查看他的情况,生怕错过一丝动静。

      他贵为皇后,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对他的重视,不论各怀的什么心思,底下人对他的事情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尤其是太医院的几位御医,每天都像踩在刀尖钢刃上,水深火热的,唯恐哪一天出了差池,小命不保,连堂堂太医院院首都要亲自煎药,亲手给皇帝端过去,不敢假手于他人。

      这一天,墨澈又大发雷霆。

      羽浮久久未见好转,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动不动便迁怒他人,大骂太医院的人是废物,除了给他添堵,一无是处,商议了这么久,连个有用的法子都没有,只会让他别急,静观其变。他若是坐得住,还要御医做什么?

      陈太医跪在下面,实在想不通,皇后的脉相平滑,没有任何问题,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如他在马车上说的,光滑的肌肤上看不出一点疤痕,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昏迷不醒?

      墨澈皱着眉,面色凝重地盯着羽浮沉睡的面容,脸色阴郁,一言不发,愈发让人倍感压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惴惴不安。

      陈太医左思右想,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借口,心情沉重,惶恐不安,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左右这两天也没少受训斥。

      无伤无恙,却始终醒不过来,让他对引以为傲的几十年的医术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虽然耳朵磨出了茧子,却还是会紧张,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淌进了眼睛里。

      他眯着眼,艰难地维持着一睁一闭的动作,偷瞄了一眼上面那人的脸色,挤了挤眼,实在受不了,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墨澈忽然看向他,他浑身一僵,连忙把手收回了袖子里,规规矩矩地跪得笔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双膝跪得又疼又麻木,大腿根都在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倾,不动声色地坐在小腿上,可以省不少的力气。

      他在这殿中跪了有两个时辰了,上面那位主子不说话,不骂他也不罚他,连问都不过问一句,他实在揣摩不透那人的心思,与其这么提心吊胆,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不知何时会落下,倒不如给个痛快的。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墨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儿,看着他后背发毛,冷汗直冒,衣裳都粘在了皮肤上,险些便要撑不住,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时,开口说话了,沉声问道,“你们会诊了这么多天,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这……”陈太医心里惶恐,这还不如不开口说话呢,一张嘴便是他无法回答的难题,仿佛放在他面前的是两条死路,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尽如人意,他知道皇帝重视这位男皇后,可他也的确查不出病根。

      “回禀陛下,皇后并无大碍,身上的伤也已经全好了。”他把头埋在地上,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哪怕是掉了自己的脑袋,也不能连累府上几百无辜的家眷。

      墨澈没有发怒,踩着无声的步子,慢吞吞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幽深,如墨的瞳孔漆黑一片,酝酿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的语气淡淡的,不轻不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刃踩在陈太医的心上,幽幽地问道,“既然没有大碍,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御医紧张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不解,说道,“恕臣无能,未能找到皇后昏迷不醒的原因,老臣也觉得奇怪,皇后身上只是一些外伤,不会让人昏迷不醒,而且,经过了这么多的时日,伤口已经全部愈合,按理来说,人早就该醒了,除非……”

      他又一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完,吞吞吐吐的,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墨澈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

      他向来不喜这些大臣们迂腐的行事作风,不愿意同他们打交道,大多时候是逼不得已。

      陈太医滚了一圈又爬起来跪好,依旧是原来的那块位置,被他坐出了一片颜色稍微深些的痕迹,揣着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依老臣所见,除非是皇后自己不想醒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走向可能会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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