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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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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澈被关进水狱之中,说是面壁思过,便就的的确确让他独自一人在此冷静,并未受什么苦头。
天帝不许任何人见他,羽浮偷摸着进来的。
墨澈坐于寒冰石上,背对着他,衣衫几乎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他有神力护体,不会生病,却会因此觉得不舒服。
两人之间隔了一幕水帘,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天帝设下的结界,没有他的口令,谁也打不开,若是硬闯,必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水帘哗哗啦啦,将帘后的身影映得隐隐绰绰。
“墨澈。”羽浮轻声叫他的名字,走近些便受到了一股威压,惹得他的血脉不受控制地躁动,只好止步不前。
水声很响,盖住了他的呼唤,传入墨澈耳中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却还是被他察觉,让他波澜不惊的心有了悸动。
“哥哥。”墨澈睁开眼,朝他走过去。
两人隔空相望。
“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身上疼不疼?”羽浮见他脸色苍白,焦急地甩出一连串的问题,墨澈一身玄衣,看不出血迹,也看不出身上有伤,他又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羽浮特别担心他。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你为什么要跟天帝对着干呢?”羽浮愁眉苦脸地说道,“在天界,没人敢这么做,你是第一个忤逆他的人,还是他的亲儿子,你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吗?他没废了你的太子位都已经是顾念父子情了。”
“呵……”墨澈低低地笑了,笃定道,“哥哥,你心里有我。”
羽浮顿了顿,眼睛红红地冲他吼道,“墨澈!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件事很严重,你可能会没命的,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跟天帝解释清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我心里有你没你,重要吗?”
墨澈沉默半晌,开口道,“重要,若是你心里有我,便是死也值得了,再说了,那种情形下,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承受天帝的怒火呢?”
羽浮不说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湿漉漉的。
“哥哥,你别哭,我错了。”墨澈一下子慌了神,伸手碰了碰水帘,被撕裂出几道血痕。
羽浮吸了吸鼻子,侧过身,不让他看脸。
“哥哥……你看看我。”
羽浮不动,墨澈便一直拍水帘,弄得两手血肉模糊。
“你别碰那个了。”羽浮余光一直看着那边,终是没忍住开口阻止,声音哑哑的,怪招人心疼的。
墨澈松开手,舒了口气,解释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天帝大限将至,天界不能无主,此时此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万一呢?”羽浮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说,“我去找天帝求情,今天他只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就不会怪你了。”
“不可!”墨澈企图阻止他,“哥哥,太子犯戒是重罪,天帝心有顾及,不能责罚我,必定会将怒火转嫁到你身上,此去定是十分凶险,万万不可。”
“没事的,我好歹也是个上神,”羽浮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哥哥!”
说完就跑了,任凭墨澈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头。
羽浮方踏出水狱,还未等到他去向天帝求情,却先等来了天帝传召他的消息。
天帝在禁地召见他,在场的还有天后,看向他的眼神喜忧参半,除此以外并无他人。
他一踏进殿门,便觉得气氛凝重得异常。
这地方,他是第一次进来,除了天帝,任何人都无权踏足,天后亦然,如今,倒是托了墨澈的福,让他开了眼界。
神官把他带到门口就离开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推门进去。
来都来了,躲是躲不掉的,倒不如坦然地接受。
他好奇地打量这神秘的禁地。
和其他宫殿的陈设差别不大,这里头空空荡荡的,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步声,让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殿内正中间有几面透明的墙,上面嵌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石头,散发着耀眼的红光,这便是传说中各位神仙们的心石,掌握着他们的生死。
天帝背着手,背对着他。
“小神见过君上。”羽浮依旧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他素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在天界向来恪守本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少与人打交道,不与人交好,不与人为恶。
可是事与愿违,他从不主动惹事生非,却并不代表着是非不会主动招惹上他。
“你可知错?”天帝转过来,冷冷地瞪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责问,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还请君上明示,小神不知何错之有?”
“明知故问?”天帝怒斥道,手一伸,一块血红的石头从墙上飘下来,落在他的手掌心。
这块石头和其他的有些不同,比墙上那些都要大许多,红色的光芒分外夺目,凝了一层黑色的雾气,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晶莹剔透的仿佛是水做的一样。
羽浮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君上,这是何意?”
“不必在我面前装傻,这东西你并不陌生,天界诸神的心石,置于禁地之中,生生世世不会有任何的动静,除非这石头的主人动了情欲。”天帝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冰冷而又锐利,如同一把利刃扎在了羽浮的心上。
“我手上这块心石你应该猜的到是谁的。”
“太子殿下。”羽浮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他已经意识到来者不善了,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从这大殿之上走出去了,可惜了,不能帮墨澈求情了,他恐怕还要在那牢狱之中多吃些苦头了。
天帝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松开手,那块心石就向跪着的羽浮漂浮而去,围绕在他的身边,上上下下跳动像是个雀跃的孩子,其实一块石头并没有任何的灵识,它所反映出来的皆是墨澈的心思。
羽浮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伸手碰那块石头,石头欢喜地蹭他的指尖,周身的颜色变得愈发的红,隐隐有泛出黑色。
天帝看到这一幕,更是怒不可遏,周遭的空气受其身上灵力的波动变得扭曲,宽袖长袍无风自动,羽浮原本跪得笔直,却因为受到了威压,不得不弯着腰。
“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你还不认罪吗?”
羽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天后见状,只是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座将太子托付于你抚养,你教导无方,使其尊卑不分,不懂礼数,目无尊上,此为一罪。”
“你与太子朝夕相处,诱他心生杂念,私动情欲,触犯天条,此为一罪。”
“大殿之上,你毫无悔过之心,欺君罔上,不肯认罪,此为一罪。”
“每一罪,按天条处置,都是死罪,若你依旧不肯认,那本座只好将你送往刑台仔细拷问,你和墨澈,一个都跑不了。”
天帝看着他,厉声问道,“本座再问一遍,羽浮,你可知罪?”
只凭一块石头,天帝无法定他罪,可若他咬死了不认,又必然会牵连到墨澈,羽浮百般纠结,决定认了。
“小神认罪,请君上处罚。”他双手交叠,额头垫着手,跪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
若能用他的命换墨澈安稳,他愿意。
天后闭上眼,缓缓松了口气,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天帝拳头紧握,背在身后,深吸了口气,一挥手,心石归位。
眼前的场景变幻,三人出现在了璇玑宫的大殿之上。
“来人!”天帝唤来了天兵,厉声吩咐道,“上神羽浮,看守流光镜失职,监守自盗,触犯天条,论罪当诛,押入天牢候审,着三日后,剔除仙骨,削去神格,打下诛仙台。”
这便是他给世人的罪名吗?总是要名正言顺的,神仙原也是虚伪的。
羽浮苦笑。
大殿涌入一队天兵,手持着兵器,用捆仙索绑住了他,将他带了下去,从头到尾,他只是看着天帝,没有一丝反抗。
天牢,这地方他倒是第一次去,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