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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

  •   上午10点半左右,阳光透过薄薄的紫纱窗帘,失去了应有的明锐,却不失温馨地映照着大床上覆盖着粉色薄被的水盈,只见她面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圈下映出阴影,更衬得那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薄薄的精巧的菱角唇微抿,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真是我见犹怜!”
      围着围裙的蓝羽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有包子清粥小菜,悄悄地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托着腮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沉睡中的蜜友,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喟叹一声。
      正在这时,长长的睫毛闪动,水盈睁开了眼睛,露出两只又大又黑、晶莹澄澈的美眸,衬着那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瞬间的迷惘之后,她咦了一声:“羽毛,几点了,你怎么还没走?”
      “10点半了,小水,你可真能睡!”
      “唉,我好像到4点钟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睡意,最后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你不去上班吗,我没事的!”她推了羽毛一下。
      “你这种情况,我不放心,我已经跟经理请了一天假,所以,12小时以内,我这个人是你的,怎么样,够意思吧?”羽毛忍不住俏皮地吐吐舌道。说着话,还动手将床头柜搬到床边,正对着水盈,然后又用书啊、DVD啊什么的将床头柜垫高,托盘放在上面,又用毛巾帮她净了手,示意她开动——
      “喂,羽毛,你怎么一下子转型成了职业保姆,我实在是看你这样很不习惯啊,我只是一个小小感冒,你不要这样殷勤备至好不好,简直跟那混蛋以前……一样。”水盈说到这里,眼圈不禁红了。
      “好了好了,当我最近爱心泛滥、多养了一只小猫小狗——你就快吃吧!”羽毛不耐烦地打断道。
      水盈微笑了一下,有些牵强。两人安静地用着早——午餐。
      吃完饭,水盈还没动窝,羽毛已经麻利地把托盘收走,把床头柜复位,而后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等她回到卧室,只见水盈已经穿上黑色精巧的小运动衣,里面是白色的运动背心,下面是蓝色修长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粉色鞋带的运动鞋,再看脸上,也画了淡妆,似乎还用了一点腮红和唇彩,整个人显得青春而又亮丽,一点也不象26岁的职场丽人。
      “走吧。”见她进来,水盈淡淡一笑,拎起小包说。
      “干吗?”羽毛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水盈微微咬紧下唇,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道。
      “你下定决心了?”
      “没错,我想了一夜,已经想好了:往事随风,长痛不如短痛。”
      “好吧,我陪你去!”羽毛一挑眉道,神色似乎轻松了一些。
      “当然,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还不大敢呢。”水盈赧然道。
      两人一路乘车,到了妇幼保健院,据说,羽毛的表姐的嫂子在这里上班。熟人好办事,羽毛深谙此理,也很懂得运用。
      “你叫水盈,是小羽的好朋友?坐。”一个和气的中年女医生问。
      “恩。”水盈局促地坐下,羽毛捏着她的肩膀,在她身后站着,保镖一般。
      “多少天了?”
      “我也……不知道。”水盈大窘,左脚蹭右脚,头都抬不起来。
      “你上个月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水盈说了个日子,她的例假一向很准。
      “恩,那有29天左右。”
      “不会吧,最多18天。”水盈有些不解。
      “理论是那么算的,其实排除早排卵,你说的也差不多。”医生和蔼道,“你多大了?”
      “26.”
      “要说也该要孩子了……”
      “是,可是……”水盈咬紧下唇,面色苍白。
      “恩,不该要的话,也可以等等。”
      “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而且,我前两天感冒,刚好还吃了药、输了水……”水盈有些艰难地解释着,内心纠结着,一阵一阵钝痛:她何尝不想结婚,生下这个孩子?可惜,这孩子已经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好吧,因为还很小,现在不能人流,最适合的是药流——你以前用过没?”
      “没,什么流都没有!”水盈仓皇道。
      “那最好,药流无痛又安全,你又从没用过,应该有百分之90以上的把握。”医生说着,帮她开了药,又叮嘱道,“如果用了药3天,没看到孕卵排下来,就再等1周,做一下B超,实在不行,只能手术拿掉!”
      “好吧,谢谢你!”水盈的脸不觉已涨得通红。
      “谢谢你嫂子,回头请你吃饭,我们先回去了。”羽毛乖巧地说。
      回到家,水盈看着药盒上的说明好久,才长叹一声,自己接了一杯开水,等水半凉,才缓缓将药服下:不就是几个药片而已,难道就能将一个刚刚萌芽的种子拿掉?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然而,她确然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怪我,是我没福气做你的妈妈,也没本领给你一个幸福完整的家!”说着,她无力地躺到床上,潸然泪下。
      “好了,水盈,你好好睡一下吧。”
      迷迷糊糊地,水盈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7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居然还下着瓢泼大雨,窗户被狂风撼动,不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她先去卫生间,仔细注意了一下,没有什么带绒毛的白色物,知道时间还早,大概要等两天后药服完才可能。心里焦急,却也没有办法。
      蓝羽过来,两人简单地吃了晚饭,水盈见雨势转小,疏疏落落的,就叫羽毛回去,最好打的,或者叫唐奕过来接。
      “呵,你还真是神,唐奕就在楼下等着呢。”羽毛吐吐舌头道,“今天打了六七个电话呢。还有我妈,说我再不回去,要打断我的腿呢。”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没什么事的。”水盈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外推——
      “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我会放心不下的!”
      “好了,见过婆婆妈妈的,没见过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走了!”水盈手下用力,把她推出门去,“带把伞,下楼时小心点。”
      “好了好了,还说我啰嗦!”羽毛挥手,眉宇有些隐忧地下楼了。
      一关上防盗门,水盈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无力地走到沙发前,打开电视,随手用小薄被包住腰部以下,意兴索然地看了起来:
      爱情片,没兴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打仗片,不看!
      乡村片,不看!
      搞笑片,不看,一点也不幽默……
      娱乐节目,越来越低俗,都是冲着钱来的,鬼才看得进去!
      最后,她无聊地关了电视,走进书房,开了电脑,蓦地就想起:那天晚上,何允文就是坐在这里,起草离婚协议的,莫名地就痛恨这里——如果没有那张协议,也许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吧?可是一想,就算没有那个协议,有那个女人出现,两人的关系,也已经摇摇欲坠吧?
      一怒之下,关了□□,玩起了暴力摩托车,一直玩到自己作呕,才想起去冰箱里找东西吃,还好羽毛帮她准备了一些存粮。
      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嘀咕:饿得这么快,莫非还没掉?
      之后两天,她一直关在屋子里,没事就往卫生间跑,还经常留意排出的血块中有没有异物,有一次还用小棍扒开血块看了看,愣是没有!终于,第四天的时候,她抓狂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带绒毛的东东……
      买了三支孕棒检验下,依然是两道红线。
      上网上查了查,说是药流后一段时间,依然会显示两道红线。
      无奈,一周后,又去妇幼保健院做了个B超,结果显示:依然是怀孕!那个和气的女医生建议人流,水盈明显迟疑了一下:“我能不能回去考虑一下?”她听说人流是很疼的,刮宫啊,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好吧,不过如果决定拿掉孩子,就尽快过来,别等过了3个月,再想拿也拿不掉了,只能催生,那会更疼,等于是大生!”医生苦口婆心道。
      “我明白,我会尽快过来。”水盈瑟瑟道。
      一回去,她就给羽毛打了电话。很快,羽毛给了她一大堆建议,什么跳绳啊,打乒乓球啊,看恐怖片啊,在颠簸的土路上坐机动三轮啊!
      由于对刮宫极度恐怖,水盈就一一采纳,结果,她跳了一天绳,打了两天乒乓球,又看了三个晚上恐怖片,还回某个乡村坐了半天机动三轮,回来用孕棒测了测:还是两条红线!
      这孩子比最粘的胶还粘,就是粘着她不放了,真正的孽胎呀!
      水盈无奈,在羽毛的陪同下,再次走进了妇幼保健院。
      为了给她鼓劲、减轻压力,羽毛在她进手术室前,还给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力水手,说:“当你疼的时候,就拼命攥这个弹性极佳的大力水手,一定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安慰!”
      可是,水盈一走进手术室,已经忍不住寒颤了:
      那里,有一个很高很陡的床,铺着一张白布。
      医生让她踩着旁边的小凳爬了上去,然后让她脱掉裤子、内裤,又让她把双腿分开……
      那一刻,水盈觉得自己跟待宰的羔羊般,内心恐惧到极点;同时,她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屈辱:这样的方式,似乎有一些不人道?曾经在一篇网文上看过,说女人生孩子的方式,简直跟被人强暴差不多。
      耳边,传来手术器械冰冷碰撞的声音,以及医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话语:“躺好,不要动,我会帮你先注射麻药,然后帮你扩宫,由于麻药劲还没上来,可能有一点疼,你忍忍就好!”
      而后,医生开始敲碎药水瓶,打算呆会帮她注射麻药,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短痛不如长痛——就算生下一个孩子,也不会比这个更痛苦吧?想到那冰冷的手术器械就要探进自己内部,将一个刚刚发育的一半属于自己的生命,从自己的血肉里生生剥离,她忽然无比痛恨何允文,也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因为几分钟的欢愉,不得不面对眼前这种苦痛可怕的惨况?这时,何允文又在哪里?!……
      好像,还听人说,有些人流产后可能会再也不孕!想到再也不能做一个母亲,她忽然觉得无比恐怖:不错,何允文是可恶,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想到这里,她一股脑从手术台上翻了下来,狂乱地说:“不,不要,我不想再流产了!”说完,她胡乱穿好裤子,发疯一般奔了出去。
      “哎,怎么都交了钱了临时又不做,这女人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医生那冰冷不耐的嗓音从身后传出。
      “怎么了,水盈?”羽毛那个远亲在走廊里一把抓住她,“你不是该正做手术吗,怎么跑了出来?”
      “不,我不做了,谢谢你,对不起!”说完,水盈猛地挣脱她,跑了出去。
      “这种事,怎么事先都不想好呢?”那个和气女医生的碎碎念在身后响起。
      “不,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想好的!”水盈腹诽着,跑了出去。
      大太阳明晃晃的,她只觉得一阵晕眩:现在是不流产了,可她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她捂住小腹,走到街心花园,呆呆地坐了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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