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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番外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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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简看完折子,紧锁的眉头就没再下去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思绣为何要请去职位。
交出兵权对这样的人来说,谈何容易,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思绣在汴州城的威名早就传了出去,现如今要再找个同样影响力的,短期内根本无法实现。
莫不是因明婳在周楚有了子嗣,思绣觉得万事大吉才提出,但这可不像一个将军的做法。
况且那刚登基的周楚女皇,他也摸不清女皇的能力,这般情形下可不能出岔子。
左右思索了一会儿,武成简提笔批折。
过了七天,思绣便接到了一道圣旨,还有被退回的兵符。
皇帝命她休沐一月,这一月她可游历可在军营,总之,时间任她安排,一个月之后再来上奏。
这大手笔的假期还是少见的,足看到对她的看重。
张奉先候在一旁,眼中闪过不舍,他竟然不知自家将军何时有的避退想法。
接过圣旨,望着几个内臣上马的身影,思绣叹了口气。
趁着四下无人,张奉先忍不住问:“老大...为何不告诉我们呢?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连这些都不能知晓吗?”
“又没说不告诉你们,急什么?”思绣挑眉。
张奉先有些委屈:“那你总得和我们商量一下吧...”
思绣听到这话,既好笑又暖心。
“你要明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论我身在何处,心里一直会有你们,知道了吗?”
张奉先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总之,自从送公主和亲,你就变得难琢磨了。”
从他假死,从自己顶替张奉先起,这一生,将军已经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了。
可他也忘了,将军是个女儿家,女儿家的心思和他们的毕竟有不同。
“你小子!让你来,就是来琢磨我的啊?”思绣见被他戳中,转身敲了他的头。
张奉先忙否认:“不是...这不能这样说啊...”
“反正,我不在的一个月里,你给我好好看着,知道了吗?”思绣说着,将自己手里的一枚印随手扔了过去。
张奉先瞪大了眼睛,慌忙道:“遵!”
这印可是将军的印啊。
“日后...倘若有人来接替我,你们也得像敬重我一样敬重他。”思绣提醒他把印收好,也方便他这一个月处理事情。
张奉先嘴角一撇:“...是。”
将和士之间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被替代的。
等再过一个时辰后,张奉先就见思绣一身劲装上了马背,还未等他靠近,思绣便一夹马肚扭头走了。
留张奉先一人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她能顺利归来。
......
说实话,出了军营,思绣前所未有的舒坦,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所事事。
因为她并没有想好去何处。
漫无目的地走在林中,想起脑海里一直存在的那抹身影,思绣握着马缰,犹豫不决。
忽地,从暗处飞出一道冷箭,直指那立着的女子。
思绣反应迅速,脚步一顿,身形一转,越过马背,手中抓住了那道冷箭,箭头锐利发黑,俨然是涂了毒的。
冷哼一声,思绣手上运气,将手中的箭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她刚要休沐,就来人暗杀,这说明,要么军中有内鬼,要么朝中有内鬼。
“思绣大人,冒犯了。”嘶哑的声音传来,几个包裹严实的黑衣男子从林中跳出,围住了她。
可凭这几个就想要她的命,似乎想得太简单了。
手掌一顶,马背上的佩剑腾空飞出,思绣一跃而起,剑柄在手,脚尖点在马鞍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几个黑衣男子自然不敌思绣,还没等眨眼工夫,全都躺在了地上。
“将军好功夫啊。”
说话的男子一身锦服,头戴面具,上面的金丝云纹彰显着华贵,包括束发,发冠的样式也不多见。
头绪飞快,思绣开口:“你是周楚的人。”
“将军也是好眼力。”男子拍了拍手,笑道。
思绣将佩剑立在身后:“怎的?周楚女皇让你来的?”
男子挑眉,没有搭话,似是在默认。
思绣见状,已经会意,并不是楚庆云派的人,而是周楚大臣里有人不想和大武交好,来这一出好故意嫁祸给楚庆云。
看来,军营当中该是有周楚的内鬼。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秋红的处境也并不是那么安全呢,想到此,思绣率先动了手,目的明确,定要活捉此人。
......
明黄色的龙袍之下,娇嫩的女子铁青着脸,周楚大臣皆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对大武将军动手,嫁祸在朕的头上,好大的胆子啊你们,怎的,朕坐这江山还轮得到你们来指点了?!”
花娘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的甘露姑娘,咬唇,有些新鲜。
楚庆云起身,将身旁人呈上来的一把匕首扔在群臣之间。
众臣吓得一哆嗦,他们很清楚,大武的皇帝是绵里藏针,擅长周旋,但面前的周楚女皇打小就是以狠戾出名的。
“你们玩的那些把戏,都是朕当年未即位时玩剩下的,你们走个步,朕就知道你们在翘什么尾巴...至于这匕首,以后若有人敢欺君罔上,便用此来自刎!”
楚庆云说完,冷笑了一声,而后牵起身旁人的手离开了。
这当着群臣的面,花娘想挣脱但又不能拂了皇帝的意思,只能是走出后才松开。
“咋了?我手里有刺啊?”楚庆云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不满地皱皱鼻子。
花娘无奈:“,..那么多大臣呢。”
“那又何妨,我还管他们。”楚庆云再次牵起她的柔荑。
花娘见她一脸无赖,笑道:“...反正我是管不了你,对了,思大人她怎么样了?”
“生命是没大碍,但是得修养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给放的假,估计她得养伤喽~”楚庆云摇头感慨。
为了活捉那名刺客,思绣不小心受了毒伤,可惜,那名刺客在被擒之时自尽了。
花娘蹙眉:“但愿思大人能平平安安。”
“放心,我自有安排。”楚庆云捏了捏她的手,眉飞色舞道。
......
带着故意,楚庆云派人去林禅寺,特地向方圆住持讲述了思绣受伤的事情,绘声绘色,整个殿堂内都在回响。
“谢大人通禀,小僧会向菩萨祈祷将军平安的。”方圆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边跪着的人。
那人也很有眼力见,虽不知女皇为何这么安排,但也这般说了:“将军此次受伤,唉,但愿她能顺利康复。”
说完,便连连叹气地走了。
明婳也清楚,这消息是甘露故意告诉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方圆缓缓俯下身子,将她跌落在一旁的佛珠捡起,道了声:“阿弥陀佛。”
明婳这才回神,忙起身双手接过。
只是方圆并未给她,而是将这串佛珠呈在香坛前,时候到了,该是物归原处了。
“住持,我并非此意。”明婳很聪明,她没有动摇自己的心,至少她这么以为。
方圆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递给了她三支香。
奇怪的是,以往那么能安抚人的香火味,如今到了鼻尖内,倒让人莫名心乱。
明婳咬唇,看着手上燃烧的香,白烟如缕,忽地将它交给了方圆住持,而后转身出了正殿。
方圆愣了一下,似乎料到了,并没说什么。
毒伤而已,无甚大不了的,那人乃边境大将,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一次毒伤而已。
明婳躁动的心满是纠结,再也没有在正殿之时伪装的平静了。
“虽是毒伤,但也险些攻心,还得留心察看,若遭不测,也有可能...”
脑海中的此话不断萦绕,明婳眼睑低垂,眸中的复杂溢了出来。
可当传信息的人说完这话时,方圆住持道了一句饶有深意的话:“于身于心,莫要强求,一切顺遂。阿弥陀佛。”
思绣当初强求于她,她又何不是强求了思绣不再相见。
而从陷入爱意起,她也在强求自己的心。
窗外的月色寂寥,明婳的一滴泪珠滑落,莫要强求,生而为人怎能不强求。
而那三支香,在她心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能供奉菩萨了。
......
日出的第一束光斜洒向大地,一个僧人站立在院中,望向那红日,一手握着扫把,一手去遮挡略微刺人的光线。
胸膛前的佛珠在照射下,泛着光泽。
身后的房门内已然空无一人。
良久,方圆才收回视线,专注地扫起了地,脑中只有四个字:聚散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