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 老四何晓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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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个耳光扇过去，何晓吼道：“我他妈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
跪在地上的乔林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她没做声，只是垂下乌沉沉的大眼睛，捋了捋稍稍有些凌乱的长发。
何晓怒了，捏起乔林的下巴，恶狠狠道：“说话，现在哑巴了？”
乔林的脸被捏的生疼，她皱眉，对上何晓的眼睛，清晰地说道：“是我。”
何晓一脚踹在乔林胸口上，乔林跌在地上，那五脏六腑隐隐的痛感让她很想吐，钝痛逐渐蔓延，泪光泛在眼里，她却没有哭，嘴角却扯出一个笑容：“四少，我到底有几分像那个洛夜？”
何晓一时怔住。乔林仰着俊俏的脸庞桀骜的望着他，嘴角有青紫的淤青和血：“你他妈一分也比不上她！”
乔林笑了。当自己看见洛夜的照片时，那九分相似的脸让她自己也震惊，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条子看上她来当卧底——对这样一张像极了死去爱人的脸，何晓毫无抵抗之力。
何晓揪住乔林的领子，居高临下地问她：“就为这个你出卖我？”
“不然呢？”乔林笑着反问道。
“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何晓怒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乔林一抹嘴角的血迹，淡淡道：“随便吧。”
何晓掏出枪顶着乔林的头，一股怒火直窜上心头，脑袋嗡嗡一片想。他娇宠着呵护着大半年的女人，到头来竟是条子的暗线。好好，乔林，你他妈行！
一旁的小弟们早见形势不好，暗中有人打电话给三爷陆子辛。虽然何晓的几个拜把兄弟都不是在道上混的，但何晓手底下的弟兄们也早把他们当大哥一样看待。今天这场事故绝对不会简单结束，谁都看出来何晓对乔林是真心一个好，不泡夜店，每晚都回到他给乔林买的房子那边去住，尽管大家也都知道，是乔林这张像极了小夜姐的脸困住了何晓。
可是能成为道上人称“四爷”的何晓的宠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何晓除了对洛夜动过心，洛夜死后这些年，就只有把乔林一个人放在眼里。
“大哥。”一旁的洪森想要劝。
“都他妈给我滚。”何晓红了眼，面前这张脸，像极了洛夜，是的，他爱的洛夜。
踹门进来的陆子辛按住了何晓张开的机头：“晓四，条子来了。”
尾随陆子辛鱼贯而入的是西区警局的警察，即使是看见何晓拿着枪也没有做声——毕竟□□的四爷是连局长都要给面子的，他们收到的命令只是保护线人。
何晓收起枪，俯在乔林耳旁低声说：“你以为你走得掉么？”
乔林冲何晓虚弱的笑笑：“随便吧。”
何晓咬牙，他见到乔林这大半年，乔林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随便吧”，她对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要求，温柔的像水一样的女子——这也是她和洛夜最不同的地方，他的洛夜永远是活泼热闹的，像一团火，那样的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随着洛夜死在何晓怀里以悲剧收场。
看着乔林被几个女警察架起来离开，何晓踹翻了身旁的茶几。
老五安可臣和老六孙逸涛这几日在何晓这可呆不安稳。话说江山一句话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他俩：“辛子他老婆那边刚回来，我要去欧洲处理些事情，晓四最近情绪不好，你俩照看着点，万一找到小乔了别闹出人命来。”
“唉唉唉……”安可臣没完没了的叹气，面前个孙逸涛翘着二郎腿悠闲喝着茶，手里一本《花花公子》都快翻破了，旁边坐在红檀木老板椅上的何晓阴翳的像个煞星。
从那天乔林走了就了无音讯，何晓派出一大批人马去找，包括卧底在警局的暗线也传回话来，没有。何晓脸色越来越难看：“再找。”
安可臣说：“我说四哥啊，人没了就算了，看在小乔和你也相识一场的份上，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再说，你明明就不拿她当回事，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呢，找回来，难道掰了胳膊和腿丢到江里去？……啊！”
孙逸涛安安稳稳的狠狠踩了一脚安可臣：“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看着跟劝何晓似的，你这里头藏了多少馊主意！别救不成小乔倒害了人家。
孙逸涛放下手里的书，教授讲课一样一板一眼问道：“四哥，你跟小乔姐的事是你们家务事，可是有一点我想问你，你心里，一点都没有乔林么？”
何晓淡淡说：“我心里只有小夜，她死了。”
“那你这半年逢场作戏又何必气乔林骗了你，说来说去，一个人做戏和两个人又有什么分别？况且，也许乔林本来看着也不像这个道上的人，也许她有她的苦衷……”
“苦衷？哼，就为了洛夜么？她不配和洛夜比。”何晓隐约想起来乔林临走时是这样说的。
“我觉得小乔姐也挺好的……”安可臣一句话没说完，被旁边装文艺青年的孙大少给踹到一边。
“四哥，你心情不好，我俩就先走了。你做事从来不留余地，只是这件事不要做得太绝才好，免得自己后悔。兄弟的话，难免难听，但都是肺腑之言，你权记在心里。”说完起身拉着安可臣就走。
出了大门，安可臣挣开孙逸涛：“连句话都不让我说完……”
孙逸涛笑：“你这几句话要是说完了，小乔一准得死。晓四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又犟又绝，这次输在乔林手里，一是面子上挂不住，再则他若是心里没有小乔怎么会气成这样？”
“你你你……你说他喜欢上小乔了？”
“也未可知。”
乔林躺在床上，浑身没有力气。她浑身痛得，大概是发烧了，嘴干得厉害。迷迷糊糊间，有人在额头给她搭上条冷毛巾。她一个挣扎着要起来起来，浑身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得动弹，抬眼看见是她做卧底的老上级。“顾叔……”
“小林啊，怎么病成这样？你这样躲在乡下也不是办法，他到处在找你，迟早会找到的。”
乔林低下头，只是用喑哑的声音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放心。上面说你任务完成了，你哥也改判了死缓。”
“嗯……”乔林轻呼了一口气。那天相依为命的哥哥被逮捕了，偷卖□□和大麻，警察找到她，说是如果她可以替警察做卧底，她哥哥死刑就可以从轻发落。乔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在一家夜总会按照设计的形式遇见那个叫何晓的男人。带着一张娃娃脸的，被称作“四爷”的狠厉□□老大。
她还记得何晓第一眼见到他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动着幽幽的光芒。然后她回给他粲然的一笑。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乔林是美的，那带着骄傲的神情和与洛夜九分相似的相貌让何晓不能释怀。甚至在一次带着乔林去和兄弟们一起吃饭时，何晓带着微微的笑意。临走前，他对陆子辛说，三哥，小夜回来了。
当他载着乔林的车远去时，所有兄弟都低声叹气。从洛夜死后，何晓就再没有笑容，纵使乔林只是个替身也好，所有人都希望乔林能重新带回以前的何晓。
乔林是个聪颖乖觉的女孩子，她不骄纵，不奢华，也从不向何晓要求什么。他开心，她就在一旁露出淡淡的笑；他失眠，她就陪他聊天到天明；他发怒，她就静静抚摸着他的手臂；他痛苦，她就把他轻轻揽入怀抱。乔林像一抹流苏，在何晓的生活中随风微漾，渐渐走入他的世界。
乔林很怕梦醒。在表演相爱的这场戏里，她入戏太深。不自觉依赖他的体温，他的怀抱，喜欢在天微蒙时望着他安静的睡颜，精致的娃娃脸，却带着极不相符的刚毅，连睡着时都皱着眉。
当顾叔拿给他那个叫做洛夜的女孩子的照片，告诉她那段青梅竹马的爱情是如何凄美如何悲凉时，她脑子在那一瞬空白。突然明白何晓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中望见她，呵护她，爱惜她，那是因为何晓的眼中没有乔林，只有一个叫做洛夜的影子。
“傻孩子，别陷得太深，你是什么身份要记得，要记得。”顾叔只是拍拍乔林的背，这样的悲剧他也见过不少，警察和□□就像是林中的天敌，而卧底更是两派当中的忌讳，做卧底的人有几个活着或者有好一点的下场，顾叔想了想，也只能摇头。
“我知道。”乔林随手抹去眼角的泪，猜想何晓知道了她的背叛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然后就不自觉苦笑出来。
她没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只能靠顾叔交待的方法躲开何晓手下的耳目，她依赖的只有何晓的爱所暴露的漏洞和不防备，这样的方法任谁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暴露，顾叔第一天就跟她讲得很清楚——任何晓的势力，如果暴露了连警方也不能护她周全。她听得明白，这样委婉的说法说清楚不过是连全尸也未必能留下的意思，可是她只是点点头，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梦醒了，很痛。
乔林被何晓手下的弟兄发现，人赃并获。乔林没有辩驳，即使何晓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她也没有说什么，没有任何掩饰。她甚至在何晓对着她暴怒的时候还在偷偷的走神，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哥哥背着她走过村子里的小河，凉凉的水花溅在她腿上，冰冰的。然后她回过神时就可以对着何晓露出一个微笑——什么生生死死，她想得很明白，她想要的她得到了，剩下的都是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哥哥能活下来；她也阴差阳错的爱过，就够了，甚至不需要何晓知道。
就这样吧。
顾叔在交情报的时间没有等到乔林，知道出事了。他豁出几十年的老警察工作不要来威胁上面要派人把乔林带回来。他把乔林带回警局，用装垃圾的车藏起来带走。他在乔林昏迷前问她有哪里可以去，乔林只含含糊糊说了一个地址。
那是她小时候的家。结满了蜘蛛网落满了灰尘，可是那也是她惟一的家。
脸上和身上都是淤青，她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只能含含糊糊的听到“哥哥”、“晓”几个字，还有她嘤嘤的哭泣。顾叔不敢把她送到医院，只要她一出现，何晓必定会知道，现在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乔林，这样的风声连他躲在乡下也知晓了。
一天两夜，顾叔尽可能照顾着乔林。她醒来过一两次，只是问她哥哥怎样了，知道他不会死以后，乔林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三天早晨，何晓接到洪森电话：“小林姐找到了。”
何晓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兄弟。
皱着眉看着小小的乡村卫生站，惨白的墙，白色的铁床，乔林安静的睡在上面。脸颊上的潮红，映着她皱着眉的脸，还有急促不安的呼吸声。
“还没死？”何晓冷笑。
走上前，掐住乔林的脖子。乔林哽住呼吸，不安的咳嗽起来，迷迷糊糊试图睁开眼。
“演，你继续演啊，我看你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何晓一把把乔林掼在地上。
乔林虚弱的抬起头，怔怔盯着何晓看了几秒，微微翘了翘嘴角：“是你。”
何晓抓住她的胳膊，对上她的眼睛，冷冷说道：“是我，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乔林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只是怔怔的盯着他，丹凤眼，柳叶眉，白皙的脸颊，她慢慢伸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那只手的温度烫的吓人。她的眼角滑出晶莹的泪水，扑簌簌跌落在地上，碎成几瓣，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捂住自己嘴巴，让自己的哭泣不要发出声音来。
她的勇敢在看到何晓的一瞬全部摔碎。
何晓微眯着眼：“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不自觉松开了那只生生捏疼她的手。
失去了外力，乔林蜷成一团，颤抖哭泣起来。
外面一阵喧闹，是顾叔买药回来了。何晓示意手下的弟兄让他进来。
顾叔冲进来，看到地上的乔林，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
“她还没死。”何晓冷笑。
“四少，我老头子有事求你。”顾叔把手中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哼，别替他求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何晓的表情冷到极致，死老头子做了大半辈子情报都是和他们家族作对。
“她流产了……”
何晓的表情一滞。
“大出血，加上内伤外伤。请四少看在她那个孩子的份上别为难她。”顾叔慢慢说道，“她不过是为了救她哥哥给警察利用，想必四少也早就知道她的卧底身份，不然警局的情报里怎会大部分还都是抓不出确实证据的内容，如今这两边利用完了都把她当成一颗死棋……老头子我管了一辈子情报科，见多了卧底，什么样的结局也都见识过。不过这个孩子……善良的紧，也可怜的紧。”
“废话够了？”何晓到床前打横抱起乔林，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乔林在车上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她怕，而是因为高烧。何晓把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然后搂她在怀里。乔林一直不看他，只要稍稍对上他的脸就开始无声地扑簌簌的落泪。她早已不在乎何晓会怎样对她，可是她的孩子，那个本应有着和何晓一样大眼睛，高鼻梁的孩子，她和何晓的孩子，没有了。
她还记得那骨肉剥离的痛苦，比身上任何一处伤都让她刻骨铭心。她觉得自己够坚强，即使没有爱，她也有证明爱过的烙印，可是最后，除了刻骨铭心的恨，她和他什么也没留下。
何晓把她带回他们的大房子。
乔林不吃药，也不吃饭，只是愣愣的坐在床角。何晓掰开她的嘴，把药片和米饭灌进去，动作很粗鲁，也很生硬，也不过问她的意愿。
她当够了替身，而他也当够了傻子——这一出戏已经没办法继续。
何晓再也不每晚早早回到那个大房子里，他总是喝得很醉，更多时候在外面过夜。乔林的身体有了些起色，但人比以往瘦了一圈，她不再安静的带着笑听着何晓讲话，总是愣愣的一个人发呆，仿佛没有发现有他的存在。
乔林不知道何晓要拿她怎样，连何晓自己也不知道。
想起乔林这样骗了他，他就由心底有一种发狠的恨，他想把她吊起来毒打她，想要把她按在床上□□她，可是每每看到乔林消瘦的身体和苍白的脸颊时又下不去手。
他也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于是对别人愈发乖戾狠辣。
他告诉自己，因为她有张洛夜的脸，可是他却早已不记得自己从多久开始不再因为洛夜而彻夜失眠。
乔林只是每天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树、鸟、草丛、带刺的玫瑰丛……一切都是当初何晓按照童话的模式为她建造的，可是，现实中他不是王子，而她更是个巫婆。
直到有一天，她从窗台上看见了熟悉的暗号——那是由警局教给她的一种联络方式，不知什么原因，高层警司发现有她这一颗棋还能用，决定重新征用她——毕竟在她暴露以后，何晓将组织内部大洗牌，超过一半以上的暗线都被清理掉了，而她竟然还存活下来。
乔林笑。
算了吧，连这样苟延残喘都不能够。
何晓在包厢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旁边的小姐扭着腰肢靠上来。
电话铃猛响，何晓接起来：“他妈的这么晚什么事？”
里面是洪森的声音：“四爷，出事了。”
何晓匆匆开车回家，一进门是水汽氤氲在房里，浴室的门开着，他冲进去，乔林就那么乖乖的靠着浴室的墙倚坐着，闭着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睡着了一般，左手白皙的手臂露出一段垂在地上，手腕上是一段长长的伤口，汩汩流着血，而那淋浴头上的水打在她的肩头，顺着手臂留下，沙沙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那一瞬的心痛，何晓终于知道，他爱的乔林不是一个影子。
何晓疯了一样抱起乔林：“司机，去医院！”
一路上，乔林只有在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对他说不要睡不要睡，可是，她累了，身心俱疲，她很想说，何晓，我爱你，可是这些你都不必知道。她也想说，何晓，我是多么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哪怕你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她也想说，如果有下一辈子，你肯不肯爱我一次，不是作为别人的替代品。
可是她说不出口，骄傲如她，傲慢如他，都不肯低一低头，更不肯向上天祈求一段姻缘。
何晓吻着她的唇，她的面颊，狠狠将她抱在怀，低声说道：“谁许你睡了，不许睡。你还没告诉我你不只骗我，还是爱我的，你还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早以不是一个影子，你也不知道我对你下不去手，甚至不忍心触碰你，你的一个孩子没有了，我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小乔，不要睡。”
只有那一刻——那样的生离死别才能让两个倔强的人吐露真心。
可是有些人，命中注定要相互错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 老四何晓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