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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寂静的夜被鸣锣呼喊的嘈杂声音打破。
      有人夜闯金陵慕容世家,却不幸碰到机关,天网箭阵一触即发。闻声而来的家丁在少主慕容流风的带领下奔往箭阵。
      漫天箭雨之中,众人只见一道清瘦的黑影闪转腾挪,如蝶舞一般轻灵,如猎豹一样迅捷,似乎在这凌厉的箭阵之内尚游刃有余,端的好轻功。
      就算是武林世家出身的慕容流风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何门何派的轻功,不禁在心中暗赞,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轻功,恐怕只有名满天下的玄剑山庄少主莫问情才有这样的身手。不过玄剑山庄与慕容世家向来交好,以莫问情的身份地位又怎会做出夜闯剑阵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到底此人是何来历?能有如此轻功,武功定然不俗,不得不防,想到这里慕容流风高声喝问:“来者何人?为何夜闯我慕容世家?快快束手就擒,否则箭阵无眼,枉送性命!”慕容世家自从这天网箭阵建成,来犯之敌若是硬闯断无生离的希望,所以慕容流风才敢如此说话。
      众家丁对这天网箭阵更是信心满满,纷纷挥舞火把,站在箭阵外围跟随少主高声呼喊。
      闯入箭阵的黑衣人并不做声,反而脚踩八卦方位,身影晃动,总能恰到好处地巧妙避过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而且他好像并不急于离开,似乎正在研究箭阵玄妙之处而非被困其中。
      “糟了!”慕容流风最先意识到黑衣人的真正用意,心中一紧,莫非此人熟悉机关之术妄图找到天网箭阵的破解之法?天网箭阵是慕容世家最厉害的一道机关,多少次大敌来犯全凭此箭阵抵挡一时,赢得先机,倘若被外人看破机关,就大大不妙了。他低声吩咐手下道:“速速取我射雕弩来。”
      射雕弩不同于一般弓弩,弩身质地坚硬,绷簧由天蚕丝和牛筋拧成,强劲无比,可以轻易穿透铁甲,就算铜头铁臂金刚罩,挨上一箭也绝对讨不得便宜。这射雕弩能自动上膛,一扣扳机可以同时沿着不同方向发射三支利箭,箭射出的方向有机关可调,既可以是左中右分取三个目标,也可以上中下同时攻击一个目标,乃江湖公认排名前十的武器。
      射雕弩为慕容世家先辈制造,平时很少使用,若非事出紧急慕容流风也不愿用此方法对付那个黑衣人,毕竟那人已经在天网箭阵之中,他若再用射雕弩袭击,有暗箭伤人只嫌,多少有损堂堂慕容世家的威名。所以慕容流风调整好射雕弩的角度,在扳动机关之前高声喝道:“看箭!”
      箭阵之中的黑衣人闻声一惊。话音未落之际,射雕弩发出的三支利箭同时从上中下三个方向破空袭来。那黑衣人本已大致摸清天网箭阵的构造,凭借轻功躲开箭阵本身的袭击并不难,如今射雕弩的介入,牵制住了他躲避的方位,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他忽然腾身而起,竟瞬间拔高丈余,脚踩原本就要射穿他头顶的一支利箭,借力转身,斜斜飞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身体躲开了射雕弩的袭击。
      慕容流风又怎能让黑衣人轻易离去?他这时一狠心,再不出声示警,飞快扳动射雕弩的绷簧,连发数箭,竟又将黑衣人逼回箭阵。
      黑衣人并不气馁,左躲右闪,前后突围。
      慕容流风射雕弩连发,一刻也不停手,并且吩咐家丁在箭阵外形成合围之势,绝对不能放走这个黑衣人。
      忽然黑衣人脚下一软,似乎气力衰竭身形不稳,将将躲过射雕弩发出的利箭,腿上和肩头却被箭阵中的利箭射中。
      慕容流风急忙挥手示意停下箭阵,因为天网箭阵所用的利箭,箭头上都淬有令人昏迷的药物,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人除非百毒不侵,中箭也必会倒地昏迷,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他并不想黑衣人倒地后被射成刺猬,他要留下活口慢慢审问。
      慕容流风也想到黑衣人可能武功非比寻常,昏迷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所以箭阵一停,他立刻拔剑在手,飞身向黑衣人而去,想在第一时间,制住黑衣人要害。
      谁料慕容流风仍是晚了一步,箭阵停下的瞬间,黑衣人本已摇摇欲坠倒向地面的身体,突然挺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掠出去。
      慕容流风前脚扑出,与那黑衣人仅差三丈,几个起落之后,竟然被那黑衣人远远甩下,望尘莫及,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逃入一片茂密的树林,失去踪影。慕容流风懊恼悔恨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又太大意轻敌。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他算见识了一回。
      这时后面跟上的家丁气喘吁吁向慕容流风汇报道:“少主,庄内并无人员伤亡,也没有丢失重要财物,老爷吩咐若实在不能捉到闯入者也不必计较。”
      慕容流风却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叫了一队家丁追入树林,看看是否能找到那个黑衣人留下的线索。其实他心中没有一成把握,以那个黑衣人的轻功身法,想必他们搜查树林的时候此人已经逃逸到几里之外了。
      其实慕容流风算错了一节,他见那黑衣人轻功了得便以为此人武功内力高强,就连箭阵的昏迷药物也不能起作用。所以他带了十二分小心,不敢与黑衣人硬拼,搜索树林时畏首畏尾,进境缓慢。
      阴云密布,暴雨将至。
      慕容府的家丁劝道:“少主,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向老爷禀报之后再从长计议。”
      搜索了半天毫无成效,慕容流风此时也丧失了信心,只好作罢,招呼一众家丁返回。

      再说那闯天网箭阵的黑衣人,除了一身好轻功,实际并无半分内力。他修炼的这门轻功名为“浮光掠影”,并不需要内力支持就可以使用。“浮光掠影”已经绝迹江湖百年,如今突然重现,慕容流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辈就算出身武林世家也还是被唬住了。
      黑衣人逃入树林只是已经感觉浓重的睡意一阵一阵袭来,他早知道天网箭阵的利箭之上淬有使人昏迷的药物,所以才出此下策逃生。他既然并无半分内力,利箭之上的药物为何没有令他立刻昏迷呢?主要是因为他的左右肩胛骨在十年前被人打入锁魂钉,截断经脉不能像常人一样习练内功,百害一利却能延缓大多数毒药在体内发作的时间。
      现在他的体力已到极限,随时都可能昏迷不醒,林外火把闪烁,虽然人声渐远,但他不能肯定慕容家的追兵是否还会回来继续搜索,他必须想办法在清醒时找到藏身之处。
      借着稀微的月光,他发现由于连日阴雨,树林内遍布泥潭池沼,落叶成堆。他忽然灵光一现,闭住一口气,在泥潭之中伏下身子,轻轻打了一个滚,浑身沾满污泥,又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把自己埋入泥潭旁的落叶堆中。进行完这一切动作,在这漆黑的夜晚密林之内,就算搜索的人近在咫尺,也很难分辨出落叶堆中的人形。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再也坚持不住,失去了知觉。
      随后一场暴雨,洗涤了尘世的喧嚣。
      清晨雨渐小,却仍是阴云密布,不见日光。
      正是这一场暴雨冲去了黑衣人身上大部分用来掩盖的落叶,而黑衣人尚未清醒。倘若慕容流风不曾放弃杀回来重新搜索,定能找到黑衣人,手到擒来,可惜慕容流风没有回来。反而一个勤快的樵夫在树林里发现了受伤昏迷的黑衣人。
      樵夫纯朴善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怎能见死不救?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在樵夫的木屋中悠悠转醒,他警惕地观察身处的环境。
      “小伙子,你醒了,不用怕,我只是个砍柴的,这里是我的家。”樵夫端了一碗稀饭举到黑衣人面前,“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你怎么受伤的?”
      黑衣人沉默不语。其实他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眼神却深沉似水,仿佛有种看尽世态炎凉之后的淡然,他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轻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犹豫了片刻却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他不顾伤痛,努力用手臂从床上撑起身体。当他发现肩头和腿上的箭伤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他的眼神柔和许多,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那是他发自内心感激的微笑。便是这浅浅的一笑,竟然照亮斗室,明艳动人。
      那樵夫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明明是男子明明只是换了一种表情却比那些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女子还要动人。樵夫一阵精神恍惚,端着饭碗不知该做些什么。黑衣少年却趁机强撑着起身,施展轻功,掠到屋外。
      “大叔,谢谢你救我性命,我不能在此久留,恩情只能来日再报。”黑衣少年的声音清朗柔和,如夏饮冰泉沁人心脾。
      那樵夫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忙忙追到屋外,就只望见一个黑影渐远渐逝,樵夫心中暗想莫非自己遇到了仙人?

      黑衣少年腿上有伤,就算轻功再好,行走的速度多少也会受到影响,他却咬紧牙关一刻也不敢停留。还没有走出多远,就看见两个同样黑衣装束的青年迎面奔来。
      “小杂种,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其中一个黑衣青年怒气冲冲的来到黑衣少年面前,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狠狠掴了黑衣少年一个耳光,“门主交待的任务完成了吗?你死哪里去了?让我们淋了一夜的雨找你?”
      黑衣少年被打倒在地上,嘴角绽出血丝,他却努力撑起身体,保持跪姿,低垂眼帘,静静答道:“门主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好,只是不慎触动了天网箭阵,我受了伤,才……”
      “废物!”另一个黑衣青年照着少年单薄的身子狠狠踹了一脚。
      少年呻吟一声倒在地上。
      “师兄,这小杂种确实受了伤,似乎还有人给他包扎过。”
      “你遇到我们之前还遇到过什么人?”
      少年沉默不语,并不回答。
      “依着他的足迹找找,消灭一切痕迹。”
      少年知道在这两个人面前无法隐瞒被樵夫所救的事实,便尽力用手臂支起身子,以一种卑微的姿势跪伏在黑衣青年面前:“求求你们不要杀了他,他只是个寻常樵夫,而且救过我的命。”
      黑衣人一脚踏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冷酷道:“咱们能找到踪迹,慕容家的人也可以。绝杀门做事向来不留后患。那个樵夫必须死。小杂种,不是我们狠心,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少年没有半分内力,现在又受了伤,根本无法挣脱钳制。他闭上眼睛,脸埋在泥水之中,任由那两个黑衣人践踏折磨,寂静仿佛死人。

      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绝杀门,向来以行踪诡秘作风狠毒无情著称。凡武林中人,都知道这句话,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就算是皇帝老子绝杀门的人也能杀。绝杀门接生意,从不问是非缘由,只认钱,出价高者得之。尤其近年来活动频繁,制造了不少骇人听闻的灭门血案,渐渐引起武林公愤,然而绝杀门门规森严、门人武功高强、倘若行动中失手受伤也会选择立刻自尽绝不束手就擒苟且偷生,所以至今有关绝杀门的秘密几乎没有外人知晓,就连总部设在何处也是一个谜。
      既然没有人知道绝杀门在哪里,买凶之人又如何与绝杀门联系呢?事实上,绝杀门在大江南北几座重要城镇都设有中介人。这些中介人往往都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角色,却是很好的生意人,他们并不知晓绝杀门的高层机密,只负责谈好价钱收取中介费用,而后将定金和目标资料锁入特制的木匣放在指定地点,绝杀门会定期派人来收取,事成之后全部费用再由中介人结算清楚放入木匣。此间过程操作,中介人与绝杀门的人并不照面,没有私下来往的可能。木匣上锁,就表示有生意,收走木匣的人轻功极佳,即使有人处心积虑想要跟踪,也望尘莫及,更何况来收木匣的并非一人,往往暗中仍隐匿一两名高手,一旦发现图谋不轨者格杀勿论。
      谁也想不到,绝杀门这样一个神秘冷酷几近邪恶的杀手组织,现任门主竟然是一名女子。她冷艳的外表掩盖了她的真实年龄,她深沉的心机让人永远无法窥测她的真实想法,她的残酷无情使她牢牢掌控绝杀门二十年,令弟子门人无不敬畏恐惧。
      但她毕竟只是凡人,大权在握,执掌生死并不能让她真正随心所欲,快乐无忧。而跪在她眼前的少年正是引起她痛苦的原因之一。
      黑衣少年的跪姿非常标准,这是多年来训练的结果,即使他身上带着伤,维持这样的姿势必会牵动伤口,疼痛难免,他仍然不敢移动分毫。
      宝座之上门主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少年,问道:“小杂种,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少年低垂眼帘,淡淡答道:“属下已经探明慕容世家所有机关分布,只是……”
      “只是什么?”门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只是加重了问话的语气,不怒自威,让熟知她性情的人不自觉地心头一颤。
      少年早已习惯门主的手段,他不为所动,平静道:“只是那天网箭阵非常厉害,我想不出破解之法,不慎触动机关,受伤而逃。”
      “以你的轻功,区区一个天网箭阵,能伤得了你?”门主继续质问,“你此番打草惊蛇,引起慕容世家的注意,有何居心?”
      “我母亲的性命就掌握在门主的手中,我能有何居心?”
      门主冷艳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小杂种,这十几年我看着你长大,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只要我活着,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还活着,你也逃不出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地狱。哈哈哈哈……”门主禁不住冷笑数声,阴森恐怖,“来人,这小杂种没有完成好任务,按门规处置。”
      立刻便有人上前动作粗鲁地将少年拖去刑房。
      绝杀门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少年是门主恨之入骨之人,所以行刑时下手从不留情。按门规刺探情报的任务出了差错需受罚五十鞭。那少年一入刑房便被撕去上身衣物,双手分开吊起在刑架上,他清瘦赤裸的脊背生生挨下五十鞭,鞭鞭见血。行刑完毕,他背上肌肤尽裂,血肉翻卷,人早已失去知觉。
      门主最喜欢在这个时候来看他。她慢慢踱入刑房,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吩咐道:“把他弄醒。”
      刑房的人都了解门主的这个习惯,早已备好各种叫醒人的材料工具,随时候命。门主一吩咐,就有人抓起一把沙土糊在少年脊背上翻卷的伤口中,另有一人用浸了盐水的木筷狠狠豁开少年腿上尚未愈合的箭伤。
      少年痛得身体颤抖,努力睁开双眼。因为他知道,他若不睁开眼睛,那些人还会用更恶毒的招数继续折磨他。他没有力气言语,他看着门主,眼神淡漠,似乎无悲无喜,当然也就没有一丝的屈服和恐惧。
      “知道我为什么让这个小杂种活着吗?我喜欢他强颜欢笑谦卑恭顺的样子,我更喜欢看他挣扎在血泊中痛到极致时无法再掩饰的桀骜不驯。他骨子里不可磨灭的骄傲与他父亲一样,让人又恨又爱,仿佛一种慢性毒药,一旦沾上了虽不致死却一辈子无法摆脱。”门主冷冷的笑着,“你们看他现在美不美?”
      门主如此问,面对刑房中那个血淋淋吊着的人,谁又敢表示异议?
      “把这小杂种送回石洞,让那个贱人好好心疼一下!”

      云悠悠枯坐在石床之上,双眼呆呆地望着石室的铁门。她记不得维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了,身体似乎已经僵硬,可是她无所谓。除了等待,其余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她的四肢被铁链锁住,将她的活动范围控制在远离铁门的地方,她的衣衫破烂肮脏,头发灰白,脸上布满丑陋的伤疤,表情凝滞好似鬼魅。
      她曾经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任何男子只要看她一眼都会为之心动;她曾经最爱整洁,每日必用泉水花瓣沐浴,稍有破损的衣物都不会再穿;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是一头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的长发……可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如同一朵腐败在烂泥中的枯荷,苟且的活着,任人践踏。
      她之所以坚持活着,是因为她放不下心中唯一的牵挂。她的儿子,她和她心爱的那个人唯一的联系。
      铁门终于开启,伤痕累累的少年被推了进去。铁门立刻关闭。
      少年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就倒在门边,虚弱的喘息。
      “在儿,你回来了。”云悠悠沙哑的声音中饱含着关切与焦虑,她从石床上站起,虽然尽量靠近,却因为铁链的束缚无法触摸到少年的身体。
      “在儿,他们又折磨你了?”云悠悠心痛地问,她流泪哭喊也无济于事,她甚至无法将倒在地上的儿子扶起,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鲜红的血从那些绽裂的伤口中涌出,流淌在地上,慢慢变暗。
      云自在听见母亲的呼喊,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至少现在要保持清醒。他咬紧嘴唇,努力挣扎,想要爬到母亲身边。与母亲之间那短短三尺的距离,他用了很长的时间,不知昏过去几次,才最终消磨为零。
      云悠悠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在儿,在儿,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啊!”
      “娘,没事的,在儿已经习惯了,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云自在尽力作出轻松的笑容,安慰着母亲。
      他这样的表情让云悠悠更加心痛:“在儿,娘当初不该苟且偷生,若是娘死了,或许门主会放过你。”
      “那个疯女人怎么可能放过咱们?”说这句话的时候,云自在的眼神黯淡,“娘,既然咱们都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您不是一直这样对我说的吗?”
      “对,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云悠悠在儿子耳边轻轻道,“在儿,你马上就要满二十岁了吧?虽然无法修炼内功,你的轻功应该登峰造极了。娘教你的那些武功招式你都记住了吧?这几年你一直听话的为门主做事,他对你的戒心应该减小了不少。下次再出去,如果有机会,你就一个人逃走吧。”
      “娘,您知道我不会抛下您的。我若一人逃走,您断无生路。”
      云悠悠惨淡道:“你觉得娘现在这个样子活着,与死了有何分别?娘能在死前看着你长大成人,就已经很知足了。”
      云自在隐隐感到母亲的生念越来越淡,他必须想办法劝住母亲:“娘,告诉我,我爹爹是谁,他在哪里?我想办法找到他,让他来救咱们。”
      “娘不会告诉你的。当年是娘对不起你爹爹,他也早就说过,他不会认咱们母子的。告诉了你也无济于事,你找到了他多半也是自取其辱,没有用的。”
      每次问起父亲的事情,云自在听到的都是这样的回答,其实他早已对那个素未谋面狠心抛弃他们母子的父亲不抱什么希望,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娘很爱那个男人,仅此而已。他此时提起爹爹,只是因为母亲每次说起那个男人,眼中都闪动着一种莫名的希望,他猜想母亲之所以能坚持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牵挂儿子,或许她内心深处仍然想要再见到所爱之人。这样的念头即使拼命压抑,也会潜移默化的激起她求生的欲望。
      果然云悠悠的眼神从决绝变得温柔,她仍然放不下他啊。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或许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云自在略微宽心,继续道:“娘,您听说过玄剑山庄吗?”
      “嗯。”云悠悠尽量维持平和的语气,却无法控制心头的震惊,难道在儿听说了什么,关于玄剑山庄,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玄剑山庄新一代掌门人莫问情,据说武功人品都是一流,才智无双。您说他会否能率领侠义之士来围剿绝杀门呢?如果他攻破绝杀门,咱们是否有望获救呢?”
      云悠悠疑惑道:“莫问情是谁?玄剑山庄年轻高手只有庄主的儿子莫擎峰啊。”
      “莫问情是老庄主莫天河的义子。娘,如果他也正想剿灭绝杀门,有我暗中相助,应该并非难事。这次去慕容世家,在儿已经开始准备了。娘,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相信在儿,咱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到头来还是要依靠玄剑山庄的人吗,这是冥冥中的缘分定数吗?云悠悠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极为平静,任何人像她一样经历过那样的身心创伤,都早已学会将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吧,她自己可以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她又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儿子继续因她受苦。“好,娘答应你,不会轻生。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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